我看著殷師傅熟練地扒著龍蝦,笑著和他說:“師傅,剛來的時候,你說你不能吃辣的,你看你現在簡直就是個湖南佬,把辣椒都能當飯吃。”


    殷師傅難得地露出笑容說:“還不是被你騙來的。”


    我敬了殷師傅一杯,殷師傅問我:“你能喝多少?我怎麽沒看你醉過呢?”


    我豎起兩個手指說:“二兩……啤酒,大學的時候,我有名的二兩陳,喝二兩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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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師傅又被我逗笑了,罵道:“去你的吧,要不咱兩今天試試?”


    我興致也上來了,就叫老板拿了兩瓶一斤裝的邵陽大曲,一人一瓶,然後問大家:“你們還有誰要來?手把瓶啊,喝完接著喝啤的,很有沒人敢來?”


    大家相互看了看,都搖了搖頭,到是唐傑說:“那我也來試試,看誰先倒?”


    這下可熱鬧了,張愛國本來也躍躍欲試,可看到我們把酒直接倒在二兩的啤酒杯裏時,就果斷放棄了。


    我能喝酒完全是繼承了我爸的酒量,我爸很少喝酒,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能喝,他一次和我說,他這輩子就醉過兩次,一次是考上大學,一次是結婚。


    我端起酒杯對著大夥說:“我先起個頭吧,感謝大家跟隨著我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受罪,感謝大家對我認可和包容,感謝大家在工作和生活中對我的幫助,我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們還是親密戰友!”說完,我一口幹了一杯。


    殷師傅沒說話,跟著幹了。唐傑猶豫了下,喝了一半。李想有點感慨地說:“阿飛,記得剛和你來的時候,我是不服的,心想你有啥啊?憑什麽領導我啊?就因為老馮受寵?就因為你有關係?可相處了之後,我知道你工作有魄力,有原則,也有遠見,你不走我是不會說的,我要走了我才說,費事讓你覺得我拍你馬屁!“說完,幹了一杯啤酒。


    小萬也端起了一杯啤酒幹了後說:“阿飛啊,從進公司我就知道他這家夥,深藏不漏,別人都想盡辦法引起領導注意,可這家夥呢,不聲不響,從不出風頭。我剛開始還以為他是有關係,有恃無恐呢,後來發現啊,這叫悶頭做大事。你啊,走了,可別忘了我們啊,記得常回來看看我們啊!”


    我剛想說話,張華接過話頭說:“阿飛,我們兩夫妻在這兒感謝你下,我知道你是為我們著想,才把我們調到這邊來的,我知道我們過來,你也是頂著壓力的,謝謝你!”說完,也喝了一杯啤酒。


    我真誠地說:“小萬,張華,是我感激你們兩個,你們對我無私的信任,在我最需要人的時候,不假思索地站到了一起,我為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感到榮幸,謝謝你們!”說完,我又倒了杯白酒,喝了一半。唐傑跟著喝完了剩下的一半,殷師傅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半。


    張愛國也跟著喝了一杯啤酒,顯明他的酒量不是很好,有點大舌頭地說:“小陳啊……我就叫你小陳了……其實吧……你真的是不錯的,就是有點高傲,目中無人……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多了,到最後怎麽樣?怎麽樣?……還不是灰溜溜地碰一鼻子灰……聽我一句勸……做人要低調!”


    我點了點頭,虛心接受地說:“您說的很有道理,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說實話,張愛國本就年紀比我大,級別和我一樣,畢竟是我的長輩,我本就該尊敬他的。


    很快,我的一瓶酒就見底了,殷師傅的也喝完了,唐傑還剩一杯,似乎喝地有點吃力。大家也都喝的很盡興,各個都暢所欲言,難得看到大家這麽放得開,好像又回到我們剛剛來這兒的時候。


    殷師傅問我還喝不?我說就別喝白的啦,喝啤的吧。殷師傅說好,我們就開始喝啤的。殷師傅一邊碰杯,一邊和我說:“飛仔,我和你一起走,我已經和黃總說了,公司那邊也同意了,年紀大了,還是想家啊!”我知道殷師傅的意思,又和他幹了一杯。此刻,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殷師傅弄到我身邊來。隻要我一日飛黃騰達,就一定要殷師傅也一起飛黃騰達。


    兩箱啤酒已經不知不覺地沒有,我看張華已經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張愛國也差不多了,見到人就拉著敘述他那曾經的光輝,隻有安安沉默地坐在一邊,冷眼看著每一個人的醉態,當我們眼神交集的一閃那,我看到了她眼裏的不屑和反感。


    我提議杯中酒,然後離開。走時,我在吧台上放了三百塊錢,不等老板發現,就走掉了。


    張愛國和唐傑,安安,李想先坐著蹦蹦車先走了,我和小萬,張華,殷師傅沒看到有車,就提議走一段路。


    我和殷師傅扶著張華,小萬在我們身後不停地抱怨著:“不能喝,還硬要喝,次次都這樣,喝的還沒我多,卻醉成這樣,回去還得我照顧他!”


    我們走過一座小橋時,在一個黑暗的小胡同裏,衝出了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手裏拿著明晃晃的開山刀,向我們衝了過裏,殷師傅第一個反應過來,推開我和張華說:“快跑!”


    我一下子酒就醒了,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事,拖著張華就向前跑,小萬看見我跑,回頭看到那兩個少年,知道要出事,跟我一起拽著張華,往前跑。


    但我們速度太慢,張華已經不省人事了,我和小萬說,能走多遠,走多遠。然後轉過身,看到殷師傅已經和兩個少年打了起來。殷師傅在地上找了根木棍,抵擋著兩個少年的攻擊,兩個少年看得出來,不是什麽練家子,但夠拚命,殷師傅邊擋邊往後退,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隨手在地上撿了板磚就衝了過去。


    殷師傅看到我過來,罵了句:“傻x,快跑!”殷師傅罵完,就朝我跑了過來。我把手上的板磚扔向那兩個少年,然後跟著殷師傅朝前跑去。經過,張華和小萬時,我本能地去拽張華,殷師傅拉著我說:“他們是衝你來的,快跑,我們沒事!”


    我才想起,也隻有我,才可能是他們的目標,張華和小萬殷師傅平時根本就不接觸本地人。如果說得罪人的話,也就隻有我啦。想到這兒,我再也不顧他們三個,飛快地朝前奔去。


    我能感覺到後麵有人在追我,但不知道是自己人,還是那兩個少年,就是一直地跑。跑到最後,實在沒力氣了,才轉頭去看,身後已經沒人了。


    我看到一輛蹦蹦車,上了車本想回廠裏,可一想不安全,就說了小霞家的地址,心想那裏是市領導居住的小區,應該比較安全吧。到了地方,我敲開了小霞家的門,小霞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什麽也沒問了,把我讓了進去。


    驚魂未定的我,驚恐地望著小霞,小霞似乎被我嚇到了,上樓就去叫江江。


    我這時才想起打電話。我撥了殷師傅的手機,不通,再打小萬的,也沒接。我開始擔心起來,坐立不安,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回去看看。站起來剛想走,江江從樓上下來了,問我:“阿飛,出什麽事了?你先坐在,慢慢說,是細毛的事嗎?”


    細毛的名字在我心中就像一根刺一樣,一提到我的心就會隱隱作痛,我搖了搖頭說:“有人要殺我!”


    江江和小霞互望了一眼,不可置信地說:“你說什麽?有人要殺你?你是不是喝多了啊!”


    我聲嘶力竭地吼道:“有人要殺我啊,就在剛剛兩個十幾歲的小孩,提出刀要殺我啊!”


    江江勸我冷靜下來,確定是真的後,叫小霞報警。是啊,我怎麽那麽傻,脫離危險應該第一時間報警啊。


    警察過來時,沒有第一時間去現場,因為已經有人報警去了現場。警察告訴我去醫院,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在江江的陪同下,我來到了漣源市第一醫院。在急救室門外,我看見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萬,雙眼無神地望著急救室的門,我叫了聲小萬,她像沒聽見似的,我又叫了一聲,問:“誰在裏麵,什麽情況?”


    小萬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到我,衝到我麵前,甩了我一耳光,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然後拽著我喊道:“你個王八蛋,要不是你提議去吃飯,要不是你得罪了人,要不是你見死不救,張華肯定不會有事的,他現在在裏麵生死不明,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了,我就叫你去陪葬!”


    我沒有感覺到臉上的火.辣,而是雙.腿發軟,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身後一個人拽了我起來,扶我坐在了凳子上。我麻木地看了看,是殷師傅,他手上纏著繃帶,臉上還有血跡。


    大哭大鬧了好一會兒的小萬,安靜了下來。然後就直直地盯著急救室的門,一動不動。


    淩晨三點左右,醫生推門出來,然後問誰是病人家屬,小萬衝了上去問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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