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看,聽聲音都知道,肯定是那王八蛋賀東。


    一身筆直白西服,白皮鞋,在人群中十分的顯眼,很親熱地走到我麵前,開口對著我說道:“今天這風頭,可不能讓你一個人出盡了。”


    我微笑著說道:“家裏有喪事啊?穿一身素?要是這樣,我讓你,你怎麽說怎麽好!”


    賀東先是眉頭一皺,但馬上就展開了笑容道:“這身衣服是提前為了你準備的,我先試試!怕你走時,沒衣服穿!”


    我笑著說道:“那多不吉利啊?我又不是你爹,我要是真走了,還得讓你為我披麻戴孝的,多不適合啊!”


    這時主持人問道:“不知道兩位商量的如何了?”


    賀東笑著說道:“啊,陳總善解人意,同意了我請求,答應將最後的3所小學捐贈名額都讓給我!”


    然後微笑著向我點著頭。


    我回以同樣的微笑大聲地說道:“賀總小,我讓著他,估計之前善事做得少,想補回來點,可以理解,理解!”


    大家聽完,都以為我在說笑,大家哄堂大笑,賀東陰沉的表情,一閃而過,跟著笑了起來。


    耀陽在一旁低聲道:“就這麽便宜他了?你萬眾今天總不能一點不捐吧?明天肯定上頭條,你也知道,你名聲本來就不好,肯定得好多人罵你!”


    我笑了笑說:“你以為那是小錢啊,3000萬啊,有這3000萬,我買點名聲不好啊?給商品降價,來個大抽獎不好啊?用得著出這風頭嗎?他喜歡就讓他出好了!”


    耀陽嗯了一聲,但馬上說道:“他會這麽就放過你?看著吧,後麵說不定,還有什麽幺蛾子出來呢!”


    耀陽的烏鴉嘴很快就得到了驗證,最後一項,是失學兒童的關愛基金的捐贈。所有人的捐贈,都會被大會讀出來,並直接寫在公示欄上,並在基金的第一頁永遠的標記上名字或公司,但隻限捐的最多的前一百名。


    對於這種可以流放百世,並且可以被廣為流傳的善事,所有人都還是很樂意做的。


    前麵的大佬們自然是不在乎這點名聲,可他們一樣不在乎這點錢,至於那些根本就身家菲薄,隻是要湊熱鬧的人,自然想都不會想。隻有徘徊在中間的人,一方麵想得到這些大佬們的注意,一方麵想擠進大佬圈的人,可以千金一擲,搏個好感,這樣會很有利於今後的發展。


    我恰巧兩者都不是,既不想成為大佬,也不是引起他們的注意,不過,剛剛耀陽說得也在理,要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說不定明天之後,媒體不定怎麽寫呢?心裏算計著,該捐多少才合適的時候,賀東又跑到我身邊小聲地說:“是不是以為,你今天就不用捐錢了?我都幫你想好了,剛剛沒捐上,這一次可得多出點血,你說是嗎?”


    我嗬嗬地笑了笑說道:“你怎麽跟事兒媽似的,哪都有你呢?我捐多少,和你有毛線關係?”


    賀東也不生氣,笑著說:“怎麽說話這麽衝啊?年紀輕輕的,火氣怎麽這麽大呢?高級場合,你老這麽說話合適嗎?”


    我不耐煩地說道:“咱們又不是很熟,你老離我這麽近幹什麽玩意兒呢?”


    賀東陰笑著說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台上燈光一亮,無數的貧困地區的孩子,站在舞台中間,一個當紅女歌星高聲地領唱著,歌聲高亢嘹亮,隨後身後的孩子們跟著合唱,十分的動聽。


    可接下來的節目,就讓我大倒胃口了。


    一群穿著花花綠綠,帶著補丁衣服的少女,在台上跳起了舞蹈,大概是意思就是山裏的孩子,怎麽苦,讀不起書,上不起學,哭著喊著要上學。還點起了蠟燭,意思是看書點不起燈,都得點蠟看書學習,日子苦啊!


    耀陽在一旁笑著說道:“台上有幾個我認識啊,在我哪兒當過平麵模特,都是藝術院校的學生。”


    我皺了皺眉說道:“這算啥?給她們一個亮相的機會啊?要跳,也該是這些孩子跳啊?”


    正說著,我的電話響了,我走了出去,接起電話,是小黑,小黑電話裏說道:“那夥人的老板查到了!”


    我好奇地問道:“你不是在客廳嗎?你怎麽查的?”


    小黑低聲道:“我出去了,我看你們那裏很安全,我就出去看看,照片我發給你看看,認識不認識?你們兩個一會兒直接回酒店吧,不用等我了,我再盯一會兒,看看她後麵還有沒有人?”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拿起手機,看了看小黑傳過來的照片,愣住了,這不是穆彤嗎?怎麽會是她?她不是不認識賀東嗎?她和賀潔到底什麽關係?賀潔到底和賀東有沒有關係呢?要是有,那可就麻煩了。


    正想著,一轉身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剛抬起頭,就被人向後推了一下。


    我有點火,剛想上去理論幾句,看見兩個彪形大漢站在我麵前,我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兩個大漢後麵出來一個人,斥責道:“你們怎麽搞的,怎麽這樣對人!實在不好意思!陳總啊!”


    我一抬頭,看見馬總笑嗬嗬地看著我。


    我意識到他的稱呼和上次略有不同,上次和董總見他的時候,他還在叫我小陳。


    我急忙上前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剛剛在看手機,沒留意您過來!”


    馬總擺著手道:“是我的人魯莽了!”


    看著他好像要走,就問道:“您這是要走啊?最後的募捐不是還沒開始嗎?”


    馬總臉色一沉道:“你看看!”說完,向舞台指去。


    我望向舞台,中間的屏幕上,打出了一張表格,上麵是各個參會人員的名單,每個人員後麵一個空格,將顯示要捐的數目。


    馬總的名字和公司在第一位。


    馬總接著說道:“捐錢,做善事無可非議,不過,這種逼捐,我就不太喜歡了。還把我擺在第一位,你說我捐多少合適呢?捐多了,下麵的人怎麽辦?捐少了,我是第一個!這讓我很反感!舉辦方有點過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麽真誠地在和我說話,我有點小感動,同時對他的感受,也是感同身受,就接話道:“這不是在找善丈人翁,這是再找冤大頭呢!前麵不是都捐過了嗎?怎麽還來?”


    馬總笑了笑,指著我道:“我可是留意你的,你高風亮節的把捐款名額,讓給人了!你啊,就是鐵公雞,一毛不拔,這點你可沒你們董總大氣啊!”


    然後低聲地說:“國家有慈善的減免政策,你得看看,捐款還是有好處的。”然後又提高了聲音說道:“幫到人總是好的嘛!就怕錢用不到刀刃上啊!”


    我嗯了一聲說:“是該有監管機構的!”


    馬總看了看表說道:“不說了,我還有事,我名片你沒丟吧?”


    我心想,怎麽可能呢?我差點就裱了起來了,急忙回答道:“當然沒有!”


    馬總笑了笑道:“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想和你談談線上銷售的事,說不定咱們能合作一把呢!”


    我高興地說道:“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馬總笑道:“你也別高興太早,我和你們董總之前談過,我是碰了一鼻子灰啊!再說吧,我先走了,記得聯係我啊!”


    我嗯了一聲,看著他離去的背景,不僅想到,未來要是真能和他合作上,還真件好事,就是不知道他說的是客套話,還是真心話。


    走回了會場,三個男演員正在飽含深情地詩歌朗誦,我聽到很多個“啊!”,之後就再也聽不到什麽了。


    耀陽撇著嘴細細地品著:“其實吧,我覺得這詩歌朗誦就和罵街差不多,都是得陰陽頓挫,最好再押韻點,嘶聲力竭是必備條件,再弄哭一兩個,當然不需要動手,你說呢?”


    我憋著笑道:“這可沒罵街厲害,這都是有台詞的,罵街可是即興發揮,那叫freestyle,雙方還得battle,要我說罵街其實就是嘻哈的最原始雛形!”


    耀陽嗯了一聲,很認真地說:“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隨著一陣掌聲響起,主持人再次走到台上說道:“現在,我們就正式捐款開始,我就按著名單上的名字來吧!第一個,就是咱們的馬總,馬總在嗎?”


    說完向台下望去。


    望了半天,一個人回答道:“馬總有事先走了,我是他的助理,馬總交代了,公司1000萬,他個人50萬。”


    話一說完,台下一片嘩然。


    因為馬總是第一個,可他開的這個頭,似乎小氣了點,後麵的人是肯定不會比他高的,這就標誌著給這次逼捐劃了一個最高價。後麵的人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不要以為所有人都會因為少捐點而高興。畢竟,還是有很多人,想借助這次捐贈出位的,這一下,估計捐的錢,又是得默默無聞了,沒人會注意到,也隻能當個陪襯了。也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看到這樣的數字,很是失望,說些怪話。


    果然,第二個捐款的,也捐了1000萬,隔個人隻捐了20萬。


    接連幾個下來,越來越少。我看了下,我排在第23位,也算是比較靠前了,畢竟我前麵的企業,不是銀行,就是兩個油,再不就是通信和地產。家電行業裏,我還是排在第一位的,中京在我前麵,不是因為他是家電行業,而是他主要是經營建材。


    中京來的人自然不會是孫勝國,而是他們集團的一個副總,我不熟。我猜想他會不會就是孫勝國的接班人呢?


    終於到了我這裏,看看前麵的人,捐款已經降到500萬,沒有個人捐款了,我淡定地說道:“公司捐款500萬。”然後……然後我就不說話了。


    主持人明顯有點失望,對著我說道:“剛剛咱們冠名小學的時候,陳總錯過了機會,這會兒是不是可以補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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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讓我聽得很不高興,這也太明顯了吧?


    主持人看我沒作聲,也不好說什麽,打算放過我,可到了我後麵的盈科公司,賀東拿著話筒說道:“剛剛萬眾的陳總還在和我說,冠名小學沒爭取上,覺得可惜呢?打算在剛剛的三座小學名額的錢,這次一起捐出來,隻是前麵的人……大家都知道的,陳總才不好意思說出來,我覺得吧,這捐款就是捐款,心誠則靈嘛,陳總可以不用顧及太多,就按照自己的意願來!”


    主持人一聽這麽說了,急忙說道:“可能很多人對萬眾的陳總,還不太了解,用富甲一方來形容他不為過吧?經濟雜誌上,可說您是年輕一代裏排前十的富豪啊?別不好意思,衝著你們萬眾是家電業的龍大老大,我覺得您可以加點!”


    台下很多人,馬上跟著起哄。


    我瞪了一眼賀東,笑著說道:“那我還聽說賀總,打算捐1個億呢?”


    賀東尷尬地笑著說:“陳總說笑了,我哪有哪實力啊?”


    台下起哄聲越來越大了,我隻好勉強地說道:“我代表萬眾捐贈2000萬吧,我個人20萬!”


    這已經是馬總的一倍了,我想應該可以蒙混過關了。


    奈何賀東還是不肯放過我道:“萬眾年銷售額2000多個億,這2000萬,是不是還是小了點啊?”


    這話就讓很多人聽出了其他味道,人們紛紛側目望向賀東,他卻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


    主持人接著說道:“既然這樣,我看這樣吧,陳總再加個1000萬,剛好把小學冠名的錢補齊,也算是還了心願!”


    我搖著頭說道:“不需要了,就2000萬吧,我們看看賀總出手吧?聽說賀總,吃頓飯都得花個萬八的,一定不會令大會失望的!”說完,就望向了賀東。


    主持人看我堅持,就不再為難我了,問賀東道:“接下來就是盈科的賀總了,那賀總打算捐多少呢?”


    賀東笑了笑道:“做善事,我從來不手軟,賺錢不就是為了回報社會嗎?那我就比陳總再多1000萬吧,另外我個人捐200萬!”


    主持人高興地說道:“賀總果然出手不凡啊!那我代筆山區失學兒童謝謝賀東的慷慨解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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