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兒不用擔心,祖母會給你做主的!”老太太伸手將蘇禮攬到自己身邊,讓她挨著自己坐下,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個委曲求全的孩子,但是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事情,更是咱們蘇家的大事。老爺,妾身以為如今該是您做決定的時候了。”


    老太爺的神色極其複雜,他看看伏在地上哀聲哭求的四姨奶奶,又在心裏掂量斟酌整件事情,最終還是沒能果斷地決定,隻說:“等會兒把鋪子裏的人叫來問問再說,說不定是那賊人故意栽贓……”


    “那賊人栽贓,難道皇上身邊兒的人也弄錯了不成?”老太太惱火頂撞道,自己起身拉著蘇禮朝裏屋走去,吩咐碧菡道,“等下繡莊的人來了再叫我們,哭喪似的哭得我腦門子疼。”


    回到裏間後老太太一直閉目不語,蘇禮也不能亂動亂語,坐在榻上覺得自己身上很累,但是精神一直十分興奮。現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老七,所以她也不能提起,不然就憑老太太的精明,肯定能發現自己的意圖。


    她抬眼瞧瞧劉媽,不過有些事情也不是眉眼能夠傳遞過去的,隻能垂頭繼續想對策。


    誰知老太太閉目養神片刻後,忽然睜開眼睛道:“劉媽你去查查,這幾日有誰去祠堂看過老七。”


    蘇禮覺得自己心裏狂跳,老太太已經開始懷疑老七了嗎?她壓製著內心的激動,隻閉著眼睛裝作在打瞌睡。


    不多時劉媽就回來稟報道:“回老太太的話,這些天家裏的主子就隻有四姨奶奶去看過七姑娘,其餘都是去送飯的丫頭婆子,再無旁人。”


    “把老七身邊兒的那個丫頭,那個叫什麽的來著?把她給我押來!”老太太微眯起眼睛,餘光看見蘇禮的頭一點一點,眼瞧著就要歪倒,忙示意丫頭過來扶她到一旁的榻上去睡。


    碧菡和另外一個媳婦子把蘇禮半扶半抱到旁邊的軟塌上,給她腰間搭上條錦帛,見她睡得香甜,還無意識地抿抿嘴巴,忍不住低聲道:“四姑娘昨晚又嚇又累的,能撐到現在實在是不易,這坐著都睡熟了。”


    “唉,這孩子倒也是不易,從進京之後就沒安生過幾日,最不愛惹是生非,偏偏又事事找上她,好在還有半年就要嫁出去了,她婆家人口單薄,怕是能輕省些。”老太太感慨道。


    主仆說話的功夫,劉媽已經把可梅帶來,讓她在屋裏跪好等著回話。


    “那天四姨奶奶去看老七,是你在旁邊伺候的吧?”老太太瞧也不瞧底下的丫頭,閉目轉動著手裏的念珠問。


    “是、是奴婢伺候的。”可梅似乎知道老太太要問什麽,人已經嚇得有些瑟瑟發抖。


    “她們兩個都說什麽了?”


    “奴、奴婢在外麵候著,沒、沒聽見四姨奶奶和姑娘都說了什麽……”可梅伏在地上低聲道。


    “你這是不見用刑不肯說是不是?”老太太微微抬起眼皮瞧著底下的丫頭,冷聲道,“上回挨打的地方好了,忘了疼是不是?那這回再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再回來問話。”


    可梅上次被打得差點兒去了大半條命,如今這傷還沒全好,哪裏還敢再挨板子,再打上幾板子怕是下半輩子就要殘了。可蘇祺對她一直不薄,上次為了她還不惜違抗長輩,她又怎麽能恩將仇報。


    前思後想都沒個周全的法子,可梅耳中聽得老太太說:“拉出去打!”


    “別、別打,奴婢都說了!”可梅忙脫口而出,見湊上來的兩個婆子又都後退,她覺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渾身也抖個不停,眼神在自己附近逡巡,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老太太腳邊的矮幾,那木質的幾子尖角十分凸出。她心裏默念,姑娘,奴婢不能再陪著您了,隻望菩薩保佑您能早日從祠堂脫困,奴婢先去了。想罷猛地一用力,就朝那矮幾撞去,登時撞得頭破血流,兩眼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蘇禮一直在裝睡,其實還是在注意屋裏動靜的,見可梅這般倒是有幾分感慨,不管老七和可梅平時心術和為人如何,但是單從主仆情分上來說,這二人倒真是十分牢不可破的。


    老太太屋裏的人都十分鎮靜,似乎對這情形見怪不驚,丫頭和婆子都不用老太太吩咐,便手腳麻利地上前收拾。


    可梅的尋死讓老太太肯定了自己的懷疑,她要的本來就不是證據,這下心中確定,便也不去管那丫頭的死活,吩咐道:“把七姑娘帶過來,再打發人去把老四和老四媳婦都叫過來,既然要清算,那就要從頭到尾算個清楚才好。”


    蘇祺自從上次挨打被抬走後,這是頭一遭再進正房,她素麵朝天,一身素淨的灰布長袍,頭上隻將長發用玉簪挽起,竟是從來未有過的樸素打扮,瞧上去倒是比當初濃妝豔抹的時候好看許多。


    “孫女給祖母請安!”老七似乎上次被打怕了,如今早已經沒了當初的張揚和脫跳,規規矩矩地上前磕頭,表麵看起來沉穩踏實許多。


    “起來吧,這回叫你過來,是有些事情問你。”老太太懶得跟她多說,直奔主題道,“剛才我叫可梅過來問話,結果她死活不說,竟是一頭撞死在我屋裏,你那邊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值得你這丫頭以死維護你?”


    “可、可梅死了?”蘇祺猛地抬起頭看向老太太,難以置信地問。


    劉媽不等老太太出聲馬上道:“七姑娘,老祖宗問您話呢!”


    “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在祖宗的祠堂內,天天被靈牌環繞,人做什麽祖宗都在天上看著,不敢有什麽勾當。”蘇祺的語氣十分生硬。


    “好一句人在做祖宗在看,你眼裏還有祖宗?我坐在你麵前你都語出不敬,你還有臉說跟我說祖宗?”老太太怒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這段日子算是想明白了,我爹是姨娘生的,所以你從頭開始就看我不順眼,無論我怎麽迎合你、怎麽討好你,我在你眼裏從來就沒有被瞧得起過,你不過是給祖父的麵子,所以才給我麵子,但是隻要一有機會,你就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爹娘和四姨奶奶都死了,好讓老太爺再回到蘇家老宅對不對?”蘇祺像是知道自己這回在劫難逃,所以說話毫不顧忌。


    老太太被她氣得渾身發抖,抬手抄起桌上的汝窯扁罐就朝她砸去。


    蘇祺閃身躲過瓷罐,這回幹脆直接站起來,梗著脖子朝老太太厲聲道:“別以為你弄死我們祖孫二人就能在蘇家一手遮天,老太爺不會饒過你,我死後化作鬼都不會放過你!”


    “七姑娘這是在混說什麽,怎麽張口閉口就要死要活的,別是沾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如今在說胡話吧!”老太太屋裏有個眼生的婆子忽然說,她平日沒少收老七和四姨奶奶的好處,如今見這情形,便開口打算開口緩和一下,至少幫老七找個托辭。


    “什麽時候屋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劉媽上去就甩上兩記耳光,“你是年紀大腦子不好使了吧,七姑娘如今住在什麽地方?住在祖宗祠堂裏,那兒隻能受到祖宗的感化和庇護,滿口胡唚的老貨!”


    老太太心裏清楚得很,敢在這個時候冒出來說話的,肯定不是奸細就是早被銀錢喂飽的,想都不想就揮手道:“拖出去打死!”


    兩個粗使婆子拖著哭天搶地的婆子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報道:“回老祖宗,已經打完了!”


    “拖出去丟了便是,這還用來回稟!”碧菡瞧著老太太麵色陰沉,怕她再遷怒別的婆子,忙把人打發出去,又低聲囑咐道,“這兩天說話都機警些,別走不走腦子的就往外混說,到時候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外頭那個就是前車之鑒。”


    兩個婆子嚇得麵如土色,灰溜溜地退下去處理屍體。


    這會兒四老爺帶著四太太也趕到,四太太病還未好,臉色蠟黃,嘴唇毫無血色,整個人像是脫水的花兒,比上次瞧見的時候憔悴了許多。


    被人抬進屋放在椅子上,見自家閨女站在屋子中央,下意識地就把身子出溜下椅子,順勢跪在地上磕頭道:“老太太,我家祺兒年幼不懂事,若是她做了什麽錯事,媳婦願意一應為她承擔,求老祖宗千萬開恩啊!”


    “年幼不懂事?我可沒瞧出來,我倒是覺得你教女有方,來了就攪得蘇府家宅不和,如今除了殺人放火,她怕是沒什麽不敢做的了吧!”


    “殺人放火……”四太太被嚇得差點兒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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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夫手冊(書號1797584)


    身為正妻卻不被夫婿待見,站是錯,坐是錯,就連打個噴嚏都“包藏禍心”……


    嘿,姑奶奶還不伺候了,咱後會無期!


    婆婆,您拉我幹嘛?不怕我故意搗亂,弄得家宅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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