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領回來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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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的早晨,蘇禮睜開眼睛就覺得外頭天光大亮,心下疑惑半夏今天怎麽沒叫自己起身,正想著就見錦之挑起毛氈門簾,見蘇禮已經醒了,便朝外頭招呼一聲,三個捧著水盆和洗漱用具的丫頭魚貫而入。


    “什麽時辰了?”蘇禮開口問道。


    “回姑娘的話,是卯時二刻。”錦之上前掛起錦帳,把一旁熏爐上暖著的衣服拿過來,伺候著蘇禮穿戴。


    “今個兒外頭天亮的怎麽這麽早?”蘇禮聽著時間還早便問。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所以早晨剛一出太陽,就映得四下裏亮堂堂的。”錦之從小就在京城長大,自是見慣了雪的,也根本不當回事。


    蘇禮一聽說下雪,登時就來了興致,到了這裏以後一直住在南方,竟還是從未見到過下雪,這會兒聽說外頭下了一夜的雪,想來肯定是不會太薄,便胡亂洗了手臉就要往外去。


    “姑娘,外頭天寒地凍的,您好歹先披上大氅。”錦之本在鋪床,一回頭就見蘇禮穿著家常的棉裙棉襖就跑了出去,急得也顧不得收拾,忙取了大氅追出去給她披上,嘴裏忍不住埋怨道,“姑娘上次受涼咳嗽好了還不到一個月,怎麽還這麽不小心,萬一勾起病根兒,這大冬天裏的,更是難好了。”


    她剛給係好大氅的帶子,一低頭卻見蘇禮還穿著屋裏的軟底兒繡花鞋,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蘇文氏在正房的廊下道:“禮兒,你穿得那麽單薄出來做什麽,想玩兒雪回去穿得厚實了再出來,這雪又不會立時就化了。錦之你還愣著幹嘛?趕緊給姑娘換衣裳鞋子去。”


    蘇禮正玩兒的高興,攥了個雪團不敢去丟蘇文氏,扭頭瞧見蘇祈正從外頭進來,便趁他不備猛地丟過去,好巧不巧地就砸在他的前額,弄了一臉的雪渣子。


    “這是哪個瘋鬧的?竟耍到爺的頭上了?”蘇祈被雪迷了眼,也沒瞧見是誰丟來的雪球,一邊揉眼睛一邊嚷道。他一大早起來瞧見外頭下雪,便也沒去練武,直接過來給蘇文氏請安,誰知剛一進門就被人偷襲。


    “哥,你還說自己是個習武之人,連我丟個雪球你都躲不開,也不嫌羞”蘇禮嘴上雖然笑話著他,卻還是掏出帕子上前幫他擦拭臉上的雪。


    “原來是你個丫頭,一大早晨就出來調皮。”蘇祈見是妹妹,原本也沒多少的火氣自然也消失殆盡。


    兄妹倆直接去了蘇文氏的房裏,蘇文氏忙招呼丫頭:“給爺和姑娘去拿手爐,再去煮熱羊奶過來,那東西最是驅寒暖胃的,再給禮兒端暖腳爐過來,剛才穿個軟底兒的繡鞋就跑出去,天寒地凍的莫要凍壞了腳。”


    “娘,您快別忙著張羅了,我們又不是客人。”蘇祈說著在地上一溜兒的紅木椅子上坐下,又扭頭去看妹妹道,“不是說你天天忙著準備嫁妝?怎麽還有精神大早晨地跑出去玩兒?”


    “你妹妹自己的繡活兒已經都弄好了,上回你接回來的東西,大多也都是給你妹妹置辦的寶石和料子,也都請了師傅,該做衣服還是首飾的,都做得七七八八了。前幾日我打發人去莊子上瞧,說是三個莊子的翻修已經都弄好,家具也隻剩下床和梳妝台最為複雜,還剩下幾道工序,這樣算起來,重要的東西是已經都弄好了,雜七雜八的雖說瑣碎,但是也就不急在現在了。”


    “前陣子我在學裏聽人說,京城有個大人家的姑娘,嫁過去因為妝奩太過寒酸,結果夫家上下全都瞧她不起,婆母更是怨言諸多。雖說我尋思著沈兄不是那樣的人,但畢竟他家人口眾多,總免不得有些個扒高踩低的小人,娘可要給妹妹的嫁妝弄得豐厚些,咱家可就嫁這一回姑娘,莫要讓妹妹臉麵無光,傳揚出去咱家也失臉麵。”


    “瞧你這話說的這是你親妹妹,不是我親姑娘啊?”蘇文氏嗔怪道,“再說什麽就嫁一回姑娘的話,在我屋裏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頭可不許混說,傳揚出去讓禎兒如何自處?”


    蘇祈自知失言,忙起身賠了個禮,聽著蘇文氏又道:“聽老太太的意思說,禮兒這回是賜婚,宮裏頭定然是會有賞賜給下來的,再加上親戚朋友的添妝奩,想來還是會再豐厚些。”


    “瞧著日子也還有不到兩個月,宮裏的賞賜也沒見給下來呢”蘇祈還是想什麽就說什麽,“娘還是先備多些的好,到時候大不了再裁撤些,留著給禎兒用,別到最後宮裏沒給賞賜,或是給的太少,到時候再去踅摸都來不及。”


    “我看你今天就是欠打,越讓你小心說話你越當耳旁風。”蘇文氏抬手作勢欲打,“之前雖說是婚期已定,但不過是沈家去宮裏求來的恩典,禮部還未正式來通告,哪裏會有賞賜下來。老太太倒是提過一句,說怕是冬至前後,宮裏就會有旨意下來,我尋思著怕是要等你爹爹回來,才能有旨意到的。”


    娘三個正在屋裏說話,就聽著門外頭忽然傳出雲板,連叩四下,正是喪音。蘇文氏的臉色登時變得煞白,難道自己千算萬算的,老太爺竟是在此時沒了?那女兒的婚事豈不是要拖上幾年過去。


    她緊張的聲音都有些走調:“趕緊出去問問,是誰沒了?”


    身後的婆子忙挑簾子出去打探,一盞茶的功夫回來報道:“回稟太太,是四姨奶奶沒了。”


    蘇文氏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長出一口氣道:“好歹是個姨奶奶,膝下還有四老爺,喪事定然不會像之前七丫頭那樣糊弄,好歹也要停靈幾日,然後送去祖墳安葬。家裏怕又是要忙碌起來了。你們都回去換了衣裳,雖說咱們用不著戴孝,但也要穿得樸素些,頭上的零碎也都一並摘了去,別叫宅子裏的人說咱家沒得規矩。”


    蘇祈和蘇禮都應著各自回屋,半夏翻箱倒櫃地找衣服,苦著臉道:“雖說姑娘的衣服都素淨,但也沒素淨到全白的地步,可怎麽是好?”


    “拿來我瞧瞧。”蘇禮在暖閣裏聽見她嘀咕,便招呼她把衣服拿進來看看。


    半夏拿進來一身棉袍並一個襖子道:“這就是最素的兩件了,但也都有滾邊兒和繡花。”


    蘇禮抬眼看去,月牙白的棉袍前襟兒上斜斜地繡著枝梅花,下邊兒滾著粉紅色的滾邊兒。白色的襖子也不是一色的素,衣襟和下擺都是翠綠的掐牙,原是配著條翠綠繡花的棉袍穿的。


    “袍子倒是不礙的,前襟兒的花,套上襖子就瞧不見了,錦之去拿針線,把下擺的滾邊兒密密地縫進裏頭去。這襖子……”蘇禮伸手接過襖子細看,“這掐牙是後縫上的,拆了去便是。”


    半夏聽了忙接過去,找出小剪子開始拆那掐牙,不過拆過的地方總還是能瞧出痕跡的,除了一行針眼兒,連布料的顏色都微有不同,隻好又去回了蘇禮,問該怎麽辦才好。


    “我記得前些日子屋裏剩下塊兒月白雲紋的料子,拿來把那個按照寬窄裁好縫上去便是。”蘇禮又囑咐道,“你們趕緊縫,我先去跟娘說一聲,讓她別等我,先過去陪著老太太。”


    蘇文氏早就換了身兒素白的棉袍,並素白的襖子,頭上身上的首飾盡去,隻在發髻上插了支白絨花作為點綴,見蘇禮進來的時候還沒換衣服,忍不住皺眉道:“禮兒怎麽還不換了衣服?”聽蘇禮說了緣故,她也沒法子,隻好囑咐她弄好就趕緊去正房,自己先趕過去聽著吩咐。


    這邊三個丫頭一起忙活,緊趕慢趕地縫好了衣服,伺候著蘇禮穿好,又找出件雪白的狐皮披風,白色的羊皮小靴。蘇禮將頭上手上的飾物一並取下,左右瞧著都沒差錯了,這才傳了轎子,領著丫頭到正房去了。


    雖說是盡量趕時間,但還是最後一個到的,一進門就聽到大*奶抱怨道:“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們在外府住的都已經趕來,人家住在家裏卻是不急不慢地才來。”


    蘇禮裝作沒聽見,上前去給老太太行禮:“見過老太太。”又過去給四老爺和四奶奶行禮道:“四叔、四嬸兒莫要過悲,仔細自己身子。”


    老太太把蘇禮招呼到身邊兒問:“怎麽才來?”雖說像是質問,但蘇禮卻看到清楚,她眼中並無不滿,稍一轉念便明白,老太太這是給自己台階讓自己解釋,免得被人聽了大*奶的話以為自己不懂規矩,於是便低聲說:“都是孫女不是,屋裏竟沒備著素色的衣服,隻能讓丫頭們匆忙地拆改了兩件,這才換上趕過來。”


    老太太的眼睛朝大*奶那邊一掃,然後道:“你個小姑娘家,又從沒經過這些個事情,哪裏會預備這些個東西,能這麽快就拆改好衣服趕來,也算你是個有心的了。”


    這番話雖說沒有直著說大*奶如何,但是屋裏個個都是人精兒,誰還會心裏不明白,大太太當即便朝媳婦瞪過去,見她垂下頭不敢吱聲,這才開口道:“禮兒素來就是個懂得進退的,我就知道她來晚,那定是有什麽必得來晚的事情。”


    蘇文氏這時候才開口道:“也是我想得不周,她從未經過這些不懂,我卻也沒想著提前給她準備。”


    “這種東西哪有提前準備的道理。”老太太皺眉道,“行了,這事兒就揭過去了。禮兒馬上要大婚,若是換做別人,怕是都要覺得忌諱觸黴頭不肯來的,她能這般有心已經實屬不易,我再聽到誰說嘴,就拖出去先打一頓再說。家裏越出事情就越有人添亂。”老太太說著,銳利地目光又從大*奶身上掃過,心裏越發地不喜,這個孫媳婦是老太爺做主給訂的,她原本就不樂意,進門這些年,也是越看越不喜歡。


    長輩們商議著停靈的事情,蘇禮等小輩就坐在偏廳候著,蘇裬忽然問:“四姐姐的嫁妝備得如何了?”


    在這個時候問嫁妝,蘇禮聽著心裏就有些不悅,但又不好不去理她,隻淡淡地說:“都是娘在操辦,我左右也不操心的。”


    “幸好四姨奶奶沒了姐姐不用戴孝,不然倒是耽誤了婚事”蘇裬的話越發尖酸。


    半夏站在蘇禮身後有些按捺不住,但被錦之一把拉住,這才沒發作起來。隻聽蘇禮不急不慢地說:“妹妹這麽關心婚事,可是自己想嫁人了不成?妹妹素來知書達理,卻也不知以後誰家公子有這個福氣,能把妹妹八抬大轎地迎娶回去。”


    蘇裬聽了這話俏臉發白,見屋裏其他兄妹也都神色各異,覺得自己坐不住,便起身打了簾子出去。


    最後敲定停靈七日後發喪,這時候外頭的靈堂已經布置好了,眾人都出去祭拜後,老太太忽然道:“老四家如今膝下空虛,你們同輩的姑娘小子們,輪著過來燒紙回禮。”她頓了頓又說:“禮丫頭這幾日就不必過來了,你安心準備大婚的事。”


    不用大冷天地過來立規矩,蘇禮自然是樂意的很,也就不管旁人是什麽心思和神情,上前謝恩之後,便跟著蘇文氏回房去準備用早飯。


    吃早飯的時候,蘇禮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兒,便問蘇文氏道:“娘,前幾日四姨奶奶打發人來要如意雲紋錦,我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讓我送了料子過去,結果四姨奶奶說‘老太太果然是連條活路都不肯給我’今天果然就沒了,可我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你想想看,若是平常,老太太如果想給她料子,當初立冬日就該給她了,既然沒給,那她打發人來要,還故意說那些個激怒你的話,其實是在試探老太太的心意,若是擱在往常,老太太肯定會不樂意的,這回卻沒有動怒,還真的給了她料子,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因為老太太本就不想放過她,不會給她生路的,所以跟一個要死之人,是沒必要生氣的。”


    “娘,你的意思是,四姨奶奶是覺得自己左右也是個死,便自己了斷了?”蘇禮驚訝地問。


    “嗯,你去的晚沒看到,我瞧著是嘴唇烏青,怕是喝了藥的。”蘇文氏點點頭,又囑咐蘇禮道,“這話跟我說說也就罷了,可別去跟旁人說,連你哥都別說,他的嘴最是快,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給帶出去了。”


    “嗯,女兒省得。”蘇禮應諾著,不再說話。


    闔府上下一邊忙碌著發喪,一邊忙碌著冬至,日子過得倒是飛快,四姨奶奶下葬之後,家裏又恢複了平靜,大家全都各忙各的,好似根本沒有辦過喪事一般。


    這日下午蘇禮午睡還未起身,就見半夏一陣風兒似地跑進來道:“姑娘,城外傳信兒回來,說是老爺和三爺已經到城門外了,四爺得著信兒,直接從學裏去城外迎去了,太太吩咐人收拾屋子,自己去給老太太報信兒去了。”


    蘇禮聽了信兒也躺不住,雖說知道還得好久才能到家,但還是匆忙起來,換了身兒衣服在房裏候著,手裏雖拿著本書,可卻根本沒看進去半個字,半夏瞧著自家姑娘那沒心神的模樣,撲哧一聲笑道:“姑娘過去跟三奶奶做伴兒吧,三奶奶怕是要比姑娘還心裏長草呢。”


    蘇禮一聽也對,嫂子那邊估計更是盼的心急,便忙起身穿過廊子,朝蘇馮氏的屋裏過去。挑起簾子進屋,見蘇馮氏正歪在榻上聽著丫頭報賬,時不時地在自己麵前炕桌的本子上勾畫幾筆。


    “妹妹來了?你先稍坐,我聽過這點兒賬就跟你說話。”蘇馮氏抬眼見是蘇禮,便也不跟她瞎客氣,示意讓她坐著等會兒。


    蘇禮見狀隻好坐在一旁等她把賬對完,這才道:“我是白來一趟,還以為嫂子也得跟我似的心裏長草呢,誰知你竟是個鎮靜的”


    “什麽長草?”蘇馮氏從丫頭手裏接過茶盞,用蓋子抿著茶葉,不解地問。


    “爹和哥哥都到城門口了,晚飯前就到家了,嫂嫂卻還安安穩穩地在家看賬本,可見是近日裏曆練出來了,竟是如此的沉穩。”蘇禮也接過茶道。


    誰知蘇馮氏一聽這話,手一鬆,滾燙的茶水就撒了一身,茶盞也滾落在地,摔成碎片,但是她渾然不覺地盯著蘇禮問:“公爹和相公到京了?”


    蘇禮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忙上前去查看,幸好冬天的衣服都厚實,這才沒燙著,便招呼丫頭上來收拾地下,並給蘇馮氏換衣服。


    “剛誇嫂嫂是個沉穩的,誰知竟是不知道。看來娘不告訴你就是對了,我就不該來這一趟。”蘇禮怕她吃心,忙給蘇文氏描補道,“娘必是怕你知道後心裏不定,這才沒跟你說,我倒是白白來給捅破招你鬧心了。”


    蘇馮氏這會兒也回過神來,見自己太過驚訝,在小姑麵前失了身份,有些訕訕地說:“都是我心性不定,這才裝不住點兒事情,倒是讓婆母惦記,讓你看著笑話了。”


    “咱倆是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了,我剛才在房裏看書,舉著本論語看了大半晌都沒翻頁,丫頭們瞧著稀奇來問,姑娘這是看什麽呢?我說還不就是話本子,沒什麽好看的,把一屋子的丫頭都笑得不行,這才跑過來跟嫂子聊天。”蘇禮胡亂扯著跟她閑聊,二人都心神不寧地聊著,天色都陰暗下來,還不見人回來。


    蘇馮氏不安地說:“這怎麽還沒把人接回來,可別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吧?”


    “嫂嫂別自己嚇自己,從江南到京城這一路都沒出事,哪裏有到了家門口還出事的道理。”蘇禮雖說嘴上安慰著,但還是招呼丫頭道,“錦之,你去外頭打聽打聽,看人進府了沒有”


    不多時錦之回來道:“回奶奶和姑娘,老爺跟三爺早就到了,隻不過先看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又去看了大老爺,如今正在二老爺府上呢,說等下就回來,不過晚上要去老太太那邊用飯,還說讓奴婢回來告訴奶奶和姑娘,也各自去換了衣服,等下晚上一道去老太太屋裏用飯。”


    如此一說,二人才放下心來,蘇禮幫著嫂子換好衣服,收拾好頭發,自己才回房去換衣服,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院子裏下人們請安的聲音,蘇禮忙一路小跑到正房的廳裏,見到蘇泓這才放慢了腳步,上前去剛要俯身行禮,就被他一把拉住道:“來,給爹看看,果然是又長高了,人也出落的越來越漂亮。”


    蘇泓很少說這種親昵誇讚的話,蘇禮一時間被他說的有些扭捏,就聽他歎口氣又道:“一轉眼兒子姑娘的都大了,如今連禮兒都要嫁人……”


    “老爺,這是大喜的事情,您瞧您怎麽一回來就這樣。”蘇文氏見他神色似乎有些傷感,也來不及問什麽,便忙把話岔開道,“我伺候老爺換衣服,自家人有什麽話等晚上回來再說。”


    蘇泓跟蘇文氏進屋後,蘇禮才又上前去給大哥蘇祐見禮,見他身後跟著個不是丫頭打扮的女子,想來該是收的那個通房。見那女子雖說穿得樸素,瞧著也低眉順目的,可她就是看著心下不喜,暗自埋怨哥哥,連回來探病都非要帶著,更何況嫂嫂現在還有孕在身,他也不知道避諱些個。


    她這樣想著,然後就往外推他道:“半夏,前頭領路讓爺回房換衣服去。”然後小聲道,“嫂子都等得急死了,趕緊回去吧。”


    蘇祐素來是個老古板,聽得妹妹這話臉登時漲紅,還沒等說話,就見半夏已經來自己眼前道:“三爺,奴婢給您引路,您這邊來。”


    見他們各自回房,蘇禮才問跟在後麵的那個女子道:“姨娘沒跟著回來嗎?怎麽沒見著人?”


    “回姑娘的話,太太說這邊房子隻收拾了還沒安置東西,更沒攏火,京城這時節沒攏火的屋裏沒法呆人,便讓周姨娘先去六姑娘的屋裏換衣服,晚上再搬過來。”那女子表麵上瞧著守禮,說話也十分溫婉。


    蘇禮這才想到,爹剛回來,娘自然要把姨娘打發走,免得在跟前礙眼,她不願有人在底下編排蘇文氏的不是,便笑著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道:“原來是這麽回事,之前送來消息的時候,娘忙著去給老太太送信兒,原是囑咐我攏火的,可我一高興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倒是害得周姨娘兩處折騰了。”隨後又道,“京城天冷不比南邊兒,你穿得這樣單薄怕是要吃苦頭的,跟我回房,我找件衣服給你加上。這位姐姐瞧著眼生,卻不知是家裏新買來的還是什麽?”


    “回姑娘的話,妾身是爺路上新收的屋裏人,還是不去姑娘房中叨擾,等下去拜過奶奶,再讓奶奶給妾身安置住處吧。”那女子垂著頭低聲說,話裏的意思是想先去見過蘇馮氏。


    蘇禮一聽這話,心裏更是不樂意,原本想著是在江南納的通房也就罷了,好歹也是嫂子娘家帶來的陪嫁,自己也要給嫂子幾分麵子,誰知竟是半路收進來的。登時便鬆開拉著她的手,冷冷地說:“雖說這是哥哥家裏的私事,但是還沒分家,我便做主給挑個屋子吧嫂子如今有孕在身,家事一概不找她操勞,若是有什麽住得不舒服的,吃得用的有短了缺了,丫頭下人有不聽吩咐的,都直接來跟我說便是,不必去煩勞嫂嫂。”


    她說著就吩咐下頭道:“把西邊兒的偏房收拾出來一間,把東西都抬進去,好生攏上火。”然後又扭頭問那女子,“可曾帶了丫頭婆子?”


    “不曾。”那女子的頭深深地垂下。


    “不曾帶著也好,那我便給看著安排了,府裏人多,上麵還有老太爺和老太太,外頭不知根底的人帶進來也不好安置。”蘇禮說著就吩咐道,“比照周姨娘的安排,丫頭和婆子各減一個人,錦之你親自去挑人,一定要挑懂事能幹的,不要那些個牙尖嘴利,見人下菜碟兒的。”


    錦之應諾著下去,那女子似乎有些局促地說:“不敢勞煩姑娘這般對待,我也能照顧好自己,而且爺自然也會有安排的。”


    蘇禮本來瞧著她貌似安分,也不想排擠她,但見她竟抬出蘇祐來說話,心裏就先覺得她不是個什麽好的,不悅道:“一家有一家的規矩,蘇家是高門大戶,規矩自然更是不少,內院的事情,怎麽安置都是女眷說了算,爺們兒從不幹涉,如今娘管著闔府上下的事情,嫂嫂還在孕中,這三房院子裏的事情,就是我說了算,不必去問過哥哥。還是說,你覺得我安置的不妥?”


    “妾身不敢。”那女子見狀沒有再多說話。


    錦之挑了簾子進屋道:“姑娘,人都挑好,屋子也是現成的,過來問問有哪些個行禮是、是要抬進去的。”如今隻是那女子自己說是蘇祐的屋裏人,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來路和身份,錦之也不知該叫什麽才好,便含糊著給混過去了。


    “我的行李都是跟爺的放在一處的,你們不知道抬什麽,還是等爺出來再說吧。”那女子剛老實沒片刻,又開始說些個不受聽的話。


    蘇禮深吸一口氣,壓著心裏火氣朝外頭吩咐:“把哥哥的行李全都給我抬進來。”


    她在蘇家說話向來都是管用的,到了京城之後,漸得老太太器重,三房上下誰也不敢輕視,所以見她吩咐,底下的人自然那不敢怠慢,忙把東西都到正房。


    “都放到裏間暖閣去。”蘇禮看著幾口大箱子都在屋裏放定,有吩咐人道:“去取幾隻空箱子拿來。”


    然後扭頭對那女子道:“既然行李都放在了一處,想來你自己的行李你該認識,也不用你動手,你且坐在暖閣中,哪一件是你的,哪一件是哥哥的,你隻需動口,自會有丫頭幫你分開。錦之,領著丫頭們在這兒好好伺候著,行李分開以後,該抬去哪屋的抬去哪屋,好茶好水招呼著,等下把我的晚飯直接拿過來,若是晚上我回來,聽說誰伺候的不好,仔細你們的皮”


    底下的人全都俯身應諾,錦之知道蘇禮的意思是讓自己看住這個女人,便也忙躬身領命,然後上前說是攙著,其實就是半拉半扯地將那女子讓到暖閣內。


    蘇文氏在屋裏,看著丫頭伺候蘇泓換衣服,不過隻隔著一道門簾子,也將外頭蘇禮的話聽了個**,心下也不甚樂意地說:“老爺,祐兒素來是個守禮的,更何況還有您看著,怎麽回京探病,竟然還敢在外頭收了個小的回來,更別說媳婦還在孕中,那可是咱家的嫡親孫子,您怎麽也不拘束著他一些。”


    “唉,一言難盡,你當是我們願意帶回來的?”蘇泓歎氣道,“這會兒沒功夫說,待我晚上跟你細說,那女人,也不是個什麽好的”蘇泓急著換了衣服去母親那邊吃飯,隻歎了口氣沒有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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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說巫師家城堡裏寶藏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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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邪惡的強權威脅,弱勢代表小平民安莫自認沒有係統學習過斷肢再生功能,不得不忍辱負重,含淚賣身。


    外有變態傭兵團長諸多騷擾,內有悶騷男巫大人問題連連。再加一隻性喜無事生非,最愛下絆子告狀的粉紅狗,於是說,衣冠禽獸,盡在此間矣。


    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臥薪嚐膽……恩,姑且,先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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