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將蘇朗塞進了旅行團隊中,而沙父則將沙衛紅踢了出去,當然,沙衛紅自己也不想跟常年麵癱的表姐和一靠近就將他秒成渣渣的程方力和蘇朗一起出去玩。


    三人本就熟悉,彼此雖說不上交情莫逆,卻也相處融洽,加上國外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恍若天外的自然風光,千奇百怪的商品小吃,這段旅程豐富多彩而又令人愉悅。


    在回國的前一天晚上,一向好吃好睡的沙華有些睡不著,索性披上衣服出了門。


    此時國內正是最熱的時候,這異國的小鎮卻涼爽如秋,夜風吹來,頗有些寒意,沙華裹緊外套,迎著月色下了樓走到院子裏的秋千上坐下。


    這個小鎮風景優美,卻地處偏僻,還沒有開發成旅遊景點,鎮上隻有兩個旅館,條件還不好,導遊很有經驗,建議他們借住在當地的居民家中。


    這裏的居民住的房子大多是歐式的兩層洋樓,幾乎都帶著院子,院子裏種著各色花草,也大多係了秋千,供孩子們玩耍,沙華他們借住的人家也不例外,隻這裏的秋千卻與國內的不同,都是由長條椅子係成,纏著手工編織的藤蔓假花,平日休息也是可以用的。


    沙華輕輕晃著秋千,靜謐的夜讓她的思維清晰而冷靜,很適合思考,她今後要走的路……


    “在想什麽?”


    沙華扭頭看向在她身邊坐下的程方力,他左臂懶洋洋撐著扶手,一隻腳著地,另一隻腳愜意在半空中晃著,不似平日坐的筆直,顯出幾分痞氣來。


    沙華又抬頭看向天空的滿月,也許這才是他本來的模樣,從十四歲就瞞報年齡進了部隊,在部隊中摸打滾爬六年,還能得了沙父賞識的人,她從來不敢小看。


    沙父將他安排到她身邊的用意,她心知肚明,他隻怕也猜的七七八八,隻是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也很有默契的客氣而疏遠的對待對方。


    “愛情”,有過那麽一次教訓,足夠,沙華從不奢望這輩子能再有什麽浪漫美好的愛情,她隻希望能找個可靠的人平平安安的相伴到老,再養一個可愛的孩子,無論是親生的還是抱養的,圓她上輩子最大的遺憾。不過,她才剛高中畢業,這些事都還早,邊走邊看就是。


    “在想什麽?”


    “未來”。


    “北大的高材生,還需要想未來?”


    “如果不出意外,楚封也會在北大”。


    程方力咧咧嘴,“我小時候沒錢上學,最羨慕人家上大學的人,可有時候,我實在是對教育的某些方麵不敢苟同”。


    “他隻是有些紈絝氣,算不上什麽壞人,”隻可惜,他惹到了她頭上!


    沙華垂下眼睫,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鋒芒。


    程方力聳聳肩,沙華轉頭去看他,“到京城後,我可能有些事需要你的幫忙”。


    程方力懶懶一笑,“沙大小姐,我就是您一跑腿的,還說什麽幫忙,需要我做什麽,給句話就行”。


    這還是程方力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沙華不適應的皺了皺眉,程方力又道,“女孩子家別老是皺眉,老的快”。


    沙華眼中帶上了審量,這畫風變的這麽快,他想幹什麽?


    程方力沒理會她的目光,“不過國防大學裏管的緊,開學後我不一定有時間隨時出來,你要做什麽,抓緊時間”。


    沙華嗯了一聲,程方力忽地歎了一聲,著地的腳點了點,秋千輕輕晃了起來,“我覺得有時候人生的際遇真的很奇妙,我十二歲那年因為不堪繼父的毒打跑了出來,在外麵顛沛流離,什麽苦頭都吃過,直到十四歲的時候聽說部隊管飯,退伍後還管分配一份體麵的工作,偷偷回村辦了身份證,虛報了年齡進了部隊,那時候,我怎麽也想不到我有一天會像大爺一樣花著大把的錢毫無目的的在國外旅什麽遊,身邊坐著軍長大人聰明、美麗、優雅的千金——”


    沙華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扭頭看向一臉感歎的程方力,“你到底想說什麽?”


    程方力垂眼看著自己足尖,聲音低沉,“我想說——”


    “嘖,兩位真是好興致!”


    程方力話音一頓,沙華看向倚在二樓欄杆上的蘇朗,笑了笑,“你興致也不錯”。


    蘇朗擺擺手,下了樓走到沙華身邊,似笑非笑看了程方力一眼,“不睡覺,在這談心?”


    兩人都沒應聲,蘇朗顧自說道,“過幾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你們準備送什麽禮物?”


    三年下來,沙華也算是對蘇朗有一定的了解,他安靜,隻是因為他不想和自己不喜歡的人說話,和自己看的順眼的人,他雖然還是話不多,卻也還算正常,很幸運的,沙華和程方力都在這“順眼”之列。


    “放心,蘇大少的生日禮物,我們可不敢怠慢”。


    蘇朗看了沙華一眼,頗有些意味深長開口道,“沙軍長那個鑰匙扣不錯”。


    沙軍長最近有事沒事就喜歡玩自己的鑰匙扣,有人問起,沙軍長就會無比自豪的告訴他,這是他寶貝女兒親自給他繡的,叫十字繡,是京城剛興起的新鮮玩意兒。


    沙華一時把不準他的意思,他卻換了個話題,“不早了,回去睡覺?”


    幾人往回走,在沙華快進門時,蘇朗忽地開口,“對了,你還記得那雙流氓兔拖鞋嗎?”


    “嗯?”


    “三年來,我找遍了國內外都沒找到哪裏賣手工繡製的拖鞋,恐怕那雙鞋,我是賠不了了”。


    蘇朗說的雲淡風輕,沙華冷汗卻一下子出來了,手工繡製,還是上輩子她沙家祖傳的亂繡針法,遇到行家絕對瞞不了,這個時空雖然大背景和她上輩子差不多,具體的人卻不同了,沒了她上輩子的沙家,亂繡針法自然也遺失在曆史的長河中,她怎麽解釋,她在從未接觸過針線的情況下突然會了失傳已久的亂繡針法?


    她當初將那雙拖鞋拿出來的時候,一向注意穿著打扮的沙母都沒發現特別之處,她根本沒想到蘇朗竟然注意到了,還會到處尋找!


    沙華心亂如麻,唔了一聲,狼狽進了屋,砰地關上門,程方力懷疑看向蘇朗,蘇朗嘴角泛起一絲細微的笑意,轉身回房不提。


    程方力本來以為沙華托他做的事肯定和楚封有關係,沒想到剛回來的第二天,沙華就要求他和她一起去蘇家,並在恰當的時機盡可能的拖住蘇朗。


    沙華一大清早給蘇朗發了個短信,也不問他在不在家,就說自己想去他家認個門,省得他生日那天找不到,然後就和程方力開車往蘇家而去。


    在看到“中南海”三個碩大的字時,沙華驚了,又想起自己一直想問,卻又總是忘了問的問題,“蘇老到底是什麽人?”


    程方力扭頭看了她一眼,沙華頓時不樂意了,“你那什麽眼神?”


    她不就是不知道蘇老具體的職務嗎?用得著用看白癡的眼光看她?


    “我國的外交部長你也不認識——”


    你不白癡誰白癡?


    沙華根本顧不上程方力話中的潛台詞,驚訝的猛地一跳,幸虧她係了安全帶,否則頭上不多個窟窿也得多個包,“外交部長!怎麽可能!”


    程方力瞥了她一眼,“姥爺之前也是住在這裏的,隻不過退休後圖清淨才搬了”。


    沙華呆了半晌,突然開口,“我們現在回去還來不來的及?”


    跑到外交部長家算計外交部長的孫子,果然她是嫌命太大了嗎?


    “你的事不辦了?”


    跑到外交部長家算計外交部長的孫子vs最大的把柄被外交部長的孫子捏在手裏,到底哪個更悲催?


    沙華頓時對整個世界失去了希望,果然老天是看她穿越後的日子過的太幸福了,看不過眼了麽?


    兩人到蘇家是蘇朗親自來開的門,並親自給兩人遞了拖鞋,沙華低頭換鞋時一眼就看到了蘇朗腳上穿著一雙粉色係的流氓兔拖鞋,流氓兔長長的耳朵因為他剛剛的走動還在來回晃悠,好不容易穩下心情的沙華麵皮就是一僵,在蘇朗忽然提起別的地方買不到這種拖鞋時,她就知道三年前他說的什麽扔了肯定是假話,今天過來打的主意就是要程方力拖住他,自己好找到拖鞋毀屍滅跡,可他現在竟明目張膽的穿在腳上!他竟然明目張膽的穿在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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