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侍衛迅速護到兩人身前,從高高的院牆上跳下來的武老虎暴怒圓瞪雙眼,“齊銘!你把我媳婦還我!”


    齊銘淡淡開口,“定國公此話何解?”


    武老虎最看不慣他這種雲淡風輕的偽君子模樣,“齊銘,你敢說那不是我媳婦?媳婦,你快過來!”


    沙華靜靜伏在齊銘胸口一動不動,雙手緊緊攥著他胸口的衣裳,齊銘輕笑,“定國公真是好沒道理,這除夕之夜,本王與姬妾欣賞焰火,定國公卻闖到本王後院出言不遜,是欺我王府無人麽?”


    論耍嘴皮子,十分武老虎也比不上一個齊銘,他也不屑跟齊銘耍嘴皮子,上前就要來抓沙華,王府侍衛圍攻了過去,齊銘擁著沙華往回走,武老虎見狀大喊不要走,齊銘理都沒理,出了武老虎的視線範圍,便吩咐丫鬟帶沙華回房,自己則又回去了。


    齊銘這一去,直到淩晨時分才回來,沙華還沒睡,靠著迎枕看書,見他回來了,忙問道,“怎麽樣?定國公怎麽說?”


    齊銘安慰一笑,“沒事,哥哥能應付得來,你不要瞎操心,以後不準熬到這時候還不睡,傷身子”。


    沙華點頭,齊銘看著她躺下了才走了,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仿佛那一夜武老虎根本就沒有來過,隻是齊銘又忙了起來。


    很快,花塢中牡丹花絢爛盛開,一天晚上,武老虎突兀出現在沙華麵前,沙華愣了愣,伸出食指抵著唇示意他悄聲,四下看了看關上窗戶,不動聲色貼了個隔音符,這才看向武老虎,“你怎麽來了?”


    燭光下她嬌豔明麗的小臉光彩漣漣,是遮掩不住的欣喜,武老虎腦子一熱,脫口道,“齊銘說你死也不肯跟我走,我不信!我來帶你走!”


    “那我問你,你那天發現我了,怎麽到現在才來找我?還是大晚上的偷偷摸摸的來?”


    “是軍師跟齊銘談的,軍師說我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害了兄弟們”。


    沙華心頭微鬆,這麽看來,齊銘至少是願意為她放棄很大的利益的,“那你還來幹什麽?”


    “軍師說不能明裏搶,但能暗裏偷,偷不到再搶!”


    沙華,“……”


    武老虎憤憤開口,“齊銘還拿什麽國公、軍功的威脅我,老子要是做了這剩王八,國公當著有什麽意思!快,趁沒人發現,我們快走!”


    沙華心念微動,從床上抱起箱子,“那我們快走”。


    武老虎扛麻袋一樣把她扛了起來,沙華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衝動,不動聲色在武老虎和自己身上各貼了一張隱身符,武老虎很順利的扛著她出了攝政王府。


    武老虎遠比不上科西嘉溫柔體貼,沙華一路被他顛的胃裏翻江倒海,武老虎一放下她,她就捂著心口吐了起來,武老虎還在旁邊嘿嘿直笑,“沒關係,吐是正常的,吐出來就好了”。


    好你大爺!


    武老虎估計也有點不好意思,叫了丫鬟進來伺候她,自己一溜煙的跑了。


    沙華將肚子裏那點存貨吐的一幹二淨,又喝了一杯溫開水才覺得好了些,開口道,“去請軍師來,我有話跟他說”。


    很快軍師就來了,還有嘿嘿傻笑的武老虎,沙華仔細問起了軍師到底是如何和齊銘達成了協議。


    軍師對自家將軍這位夫人十分好奇,一一回答了,見她沉思,挑眉看向武老虎,武老虎摸摸頭,“別問我,我不知道”。


    軍師翻個白眼,他們將軍也就打仗的時候精明點,平時總是讓他有種將之人道毀滅的衝動。


    “將軍!不好了!”


    武老虎一瞪眼,“嚷什麽嚷!嚇著夫人!”


    軍師再度翻個白眼,貌似你嗓門比人家更大吧!


    “將軍!攝政王帶禦林軍把將軍府圍了起來了!看樣子,至少也有一千人啊!”


    武老虎大怒,“那個小白臉真以為他是我大舅哥,我就不敢殺他了!”


    軍師沉吟著掃了沙華一眼,“將軍,我們還是過去看看,來人,保護好夫人!”


    沙華笑笑,“保護”她的人再多,憑她現在,想逃出去易如反掌。


    武老虎和軍師匆匆出去了,命人打開將軍府厚重的鐵門,果然就見門口黑壓壓的圍的全是銀甲紅衣的禦林軍,齊銘穿著一件天青色的蜀錦直裰站在最前麵,手中還握著一柄象牙折扇,仿佛他不是帶兵圍住了虎威將軍府,而是帶了幾個家丁來妹夫家做客。


    武老虎鄙視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齊銘,你以為這些草包禦林軍能奈何的了我?你別忘了,我還有五萬西北軍駐紮在京城外,我一聲令下,你憑著這幫草包能保住京城幾天?”


    齊銘笑了笑,他麵色蒼白,眼底卻烏黑一片,這麽一笑,反倒讓他麵上的陰戾之氣更重,“我要京城幹什麽?禦林軍是比不上你西北軍,可也足夠在西北軍打進京城之前殺了你,搶回沙華”。


    “有種你試試!”


    齊銘冷笑,“武老虎,你當知道我,如果你執意不交人,我們就試試到底你武老虎命有多硬!”


    他說著一揮手,往後退了幾步,他身後有序上前護住他,手中的弓弩齊齊亮了出來,武老虎大罵,“軍師,這小白臉來真的!”


    軍師咳了咳,“王爺就不怕誤傷無辜?”


    “我今天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死了,她自然要跟著我一起死,不勞軍師費心”。


    武老虎瞪眼,“她是我媳婦,為什麽要跟著你一起死?我現在就打死你個小白臉!”


    齊銘一揮手,嘴唇微動,正要下令放箭,就見兜帽麵紗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沙華不疾不徐走了過來,嗓子間的兩個字便咽了下去,武老虎和軍師也發現了沙華,軍師一眼掃見她身邊竟一個“保護”的軍士都沒有,嘴角就是一抽,那群蠢蛋不會是中了美人計,就這麽放她一個人出來了吧?


    武老虎倒是沒想太多,高興道,“媳婦,你快回去,就這幾個廢物,我還沒放在眼裏!”


    沙華沒理他,盯著齊銘開口,“將軍說你曾動過心思要送我進宮迷惑先帝,是他的人警覺才攔住了,如今你又何必惺惺作態至此?”


    齊銘一愣,隨即臉色也冷了下來,“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武老虎怎的會想起來把你的寶貝箱子帶著,原來是你自己跟他走的”。


    沙華譏諷一笑,“難道我不該跟他走?”


    武老虎摸頭,他啥時候說過那樣的話了?


    “如果我說我沒有,你信他還是信我?”


    沙華冷笑,齊銘緊緊盯著她,禦林軍舉著的火把將方圓數裏都照的亮如白晝,她戴著麵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眼中的冰冷和譏嘲。


    他下意識抿了抿唇,自尊和失望不允許他再開口,然而他最終卻緩緩舉起了右手,一字一頓開口,“若我起過那樣的念頭,哪怕一絲一毫,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說到天打雷劈時,沙華使了個障眼法,捏起五雷咒的法訣朝他上空劈去。


    “轟隆——”


    轟隆的雷聲近在耳邊,閃電更是直如專門朝齊銘劈去,附近的禦林軍大驚失色,慌亂的擁擠起來。


    齊銘也被劈懵了,轉瞬指天大怒罵道,“如果我真做過,你現在就劈死我!何必拿這些虛的嚇人!”


    夜色郎朗,明月高懸,哪裏有剛剛雷鳴電閃的半分跡象,眾人神色詭異,沙華驚喜叫了聲哥哥,就要往齊銘那邊跑,武老虎忙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媳婦!”


    沙華反手揮袖一拂,她的力道看起來極輕,一如無數個閨閣女子不耐拂開擾人的蚊蟲,卻讓一米九多的武老虎連退好幾步,一屁股坐到了門檻上,眾人都懵了,軍師反應最快,大聲喊道,“快!抓住她!”


    武老虎身邊的軍士才如夢初醒要去抓她,不想沙華看起來走的很慢,一眨眼的功夫卻已經到了對麵齊銘的陣營,回過頭來朝他們扔了一張符紙。


    “轟隆——”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暫停鍵般僵住了,明明在場有一千多人,卻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夜空中隻有沙華嬌俏的笑聲在眾人耳邊回蕩,“哥哥,好不好玩?如果哥哥剛剛有半分猶豫,這第二道雷可就真的會不客氣的劈爛哥哥俊俏的臉蛋哦!”


    她說著又扔了一張五雷符,符紙見風即燃,轟隆的雷聲再次在眾人耳邊響起,不知是誰帶的頭,武器落地的聲音紛雜響起,接著便是震天的喊聲,“拜見仙子娘娘!”


    沙華,“……”


    果然代溝這回事永遠不能低估。


    片刻間的功夫幾乎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隻剩跌坐在門檻上的武老虎,僵立不動的軍師和神色晦暗的齊銘。


    沙華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剛剛的行為,正在想著會不會玩的太過了,齊銘大踏步走了過來,一把抓住沙華的手,冷聲開口,“定國公,你看清楚了?本王的王妃乃仙子下凡,又豈會是你的什麽媳婦,你日後若再發瘋,本王不會輕饒!收隊回府!”


    他說著扯著沙華就走,沙華心頭不舒服的感覺湧了上來,就要甩開他的手,齊銘卻握的死緊,“別動!”


    他的聲音肅殺而冷厲,沙華從來沒見過他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立即慫了,好吧,時至今日,她不會再受齊銘擺布,甚至也替原主試探出了齊銘的真心,她還是少惹他一點,以免節外生枝。


    ……


    ……


    齊銘將沙華送回去後,整整一個月都不見蹤影,沙華剛開始還無所謂,後來也惱了,她試探他固然有不對的地方,可他也沒比她好多少,看那麽多人跪下來喊仙子,立即說她是他什麽王妃,說他沒有私心,鬼都不信!


    沙華一生氣就跑了,齊銘曾明確吩咐過要看好她,伺候的人不敢怠慢,立即報到了在皇宮忙的焦頭爛額的齊銘,齊銘不是喜怒形於色的人,乍一聽到沙華不見了,卻氣的額頭青筋直跳,一腳踢翻了報信的婆子,“什麽叫不見了!你們那麽多人看她一個弱女子都看不住?”


    那婆子嚇的癱軟在地直哆嗦,“王爺恕罪,姑娘說她出去玩幾天,請王爺不必擔心,然後就突然不見了,王爺,青天白日的,奴婢眼睜睜看著,姑娘就那麽不見了!還有好幾個大丫頭都看見了,王爺,奴婢不敢撒謊啊!”


    齊銘心頭一跳,接著就是無盡的恐慌,是了,她現在不是弱不禁風的名門閨秀,是伸手就能招來一道又一道雷電的“仙子娘娘”,如果她要走,他派西北軍看著她都看不住!


    他也早就知道她的性子不是表麵上那般溫柔和順,他竟然還冷了她一個月!他這不是在冷著她!是在把她往外推!如果她不自己回來,就算他登基為帝了,傾盡全國之力也不一定能找回她!


    齊銘心中越發的著了慌,隻他的動作卻還算穩當,“來人,備馬回府!”


    他原本想派人去找,想想又息了心思,青天白日的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就那麽消失了,如果她存心躲著,派出去的人又怎麽找的著?


    他回府在沙華的房裏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卻看到了拔步床最裏麵沙華那個寶貝箱子,心下微鬆,這個箱子還在,她肯定會回來!


    他盯著那個箱子看了半晌,到底沒忍住,伸手打開,裏麵隻有一個布袋,一柄匕首,打開布袋,裏麵是一堆符紙,用朱砂畫著他看不懂的圖畫,他盯著那些符紙半天,直盯的眼睛酸痛,才又慢慢將布袋和箱子還原,靠到床頭,這次他跟武老虎幾乎等於翻臉,要重新應對布置的很多,加上又跟沙華置氣,心裏不好受,這一個月來竟沒有好好睡過一回,現在又鬧出沙華突然不見了的事,當真是身心俱疲。


    他原本隻是想靠著想想心思,不想竟就那麽沉沉睡著了,再醒來天色還亮著,他本來以為自己沒睡一會,看看窗外的日頭又不對,他記得自己回府時已經是下午,這太陽好像還沒升到頭頂——


    “醒了?”


    還有些迷糊的齊銘猛地坐了起來,“沙華——”


    沙華盤膝坐在裏床,雙手自然在膝頭垂著,看他一副見鬼的模樣微微一笑,“怎麽?哥哥難道以為我一去不回了?”


    齊銘一時無言,沙華複又閉上眼睛,“我去見了嫂嫂和澤澤,你什麽時候接他們回來?”


    齊銘渾身發冷,“你去救的他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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