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下午三點半,距離開賽一個半小時後,遠在川西省天府市的那場比賽出了結果。


    湘水河俱樂部3:1輕取鴨腦殼俱樂部,隊內新人王胡不鳴此役以三單身份出戰,獨得兩分,一場單打,一場雙打,幫助湘水河完成近期內的三連勝。


    至此湘水河總戰績七勝三負,輸掉的三場,對手分別是海神俱樂部、黑桃q俱樂部和淨月灣俱樂部。


    又一個小時後,下午四點二十分時,冰城市的比賽也出了結果。


    黑桃q俱樂部3:2戰勝冰城製藥俱樂部,賽季10連勝,與海神俱樂部同列積分榜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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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輸掉雙打之後的冰城製藥並未放棄,他們依然進行了艱難的抵抗。


    第四場,馬卉遇到了第二次出場的耿帥,這是今天最艱難、最旗鼓相當的一場比賽。


    耿帥矢誌要打破自己隻能贏一場的鐵律,他竭盡全力集中注意力,甚至不惜用掐掌心、咬舌尖、甩頭、暫停、抽自己巴掌等各種手段來逼迫自己。


    馬卉更絕不甘心在自己身上連丟兩分,他同樣竭盡全力的拚搏,滿場飛奔,瘋狂救球,麵對耿帥強大無比的進攻,他抵抗得極其狼狽,多次飛身撲救,多次撲倒在地,甚至因為膝蓋被磕破而申請了五分鍾的臨時包紮。


    到最後馬卉打到絕望了,他開始放高球。


    他跟楊英姿一樣,不要臉,隻要贏。


    耿帥試圖用閉眼預判的方式來破解,但這一招畢竟新練不久,誤差太大,而他的意誌力也已經繃到了極限,所以到最後,他仍然垮了下來。


    他被自己的生理恐懼再次擊潰,雖然沒有再度形成心理陰影,但至少是輸掉了眼前的比賽。


    這場球最終打成3:2,耿帥沒能完成最後的救贖,他決勝局以11:9惜敗。


    所以最後的勝負,就落在了第五場的出戰雙方身上。


    王超vs楊英姿。


    其實很巧。


    楊英姿是冰城製藥最強者。


    而王超,雖然因為運動員分級製度的原因,無法出任一單,但在外界也早已被認為是黑桃q隊內真正的一單。


    這是仿佛宿命般的對局。


    冰城製藥的最強選手楊英姿,注定要在黑桃q的兩位強者手裏各走一遭。


    如果他能贏王超,他就可以完成最後的救贖,證明冰城製藥確實比黑桃q略勝一籌。


    若是他輸給王超,那麽冰城製藥將一敗塗地,連借口都沒有必要找,因為冰城製藥的最強者甚至打不過黑桃q隊內的第二強者,這屬於層級上的絕對碾壓。


    楊英姿這場比賽也真的拚了命了。


    他從頭到尾都在搏殺。


    麵對一個小自己11歲的對手,他把自己擺在後輩和挑戰者的位置上,把王超當做大魔王來打。


    然而現實畢竟不是小說,拚命也畢竟不等於真正的小宇宙爆發。


    楊英姿搏殺的成功率並不高,甚至沒超過百分之五十。


    而王超展現出來的防禦力則過於強大,他將楊英姿搏殺成功的那些球幾乎全擋了回去。


    打不死。


    完全打不死。


    楊英姿覺得自己麵對的是一道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無懈可擊,他拚命的進攻、進攻、再進攻,一通搏殺猛如虎,最後一看比分,第一局11:2,第二局11:4,第三局11:1。


    比分懸殊得讓人觸目驚心。


    王超基本沒怎麽進攻,他就依靠楊英姿的失誤和自身的純防禦,就輕而易舉的拿下了最後的決勝場。


    其實正常打楊英姿不會輸得這麽慘,他是完全有能力跟王超打個六四開的,比分也應該是11:7,11:8,11:9這種情況。


    但他想贏,所以反而輸得更慘。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要麽創造奇跡,要麽一敗塗地。


    這場球打得冰城市奧體中心鴉雀無聲,所有觀眾端坐在座位上,足足十五分鍾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他們沉默的看29歲的楊英姿歇斯底裏的掙紮,就像在看一個慘烈赴死的英雄,有些感性的女觀眾甚至用手捂著嘴巴,眼眶發紅。


    等到比賽結束的那一刻,觀眾席上靜默幾秒後,忽的響起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掌聲,所有人齊刷刷的起立,鼓掌,卻沒人歡呼,也沒人喊出任何口號。


    因為觀眾們不知道該喊什麽。


    他們支持的隊伍輸了,輸得很慘,幾乎連最後的遮羞布都被黑桃q全部扯下來了。


    楊英姿第一場的放高球,和馬卉第四場的放高球,原本應該讓他們唾罵的。


    黑桃q第三場的趁人之危,原本也應該讓他們唾罵的。


    但等到第五場打完,所有人都失去了罵人的心情。


    他們隻能拚命拍巴掌,但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鼓掌。


    到底是在致敬到最後都沒有放棄的楊英姿?


    還是在致敬展現了絕對強大實力的王超?


    還是在致敬運動員們為了取勝豁出一切的精神?


    又或許……單純隻是因為今天看了一場絕對值回票價的精彩比賽?


    ……


    黑桃q離開冰城市的那天,冰城製藥的隊員們自發的前來送行。


    “你們一定要贏海神啊。”冰城製藥的教練握著範小仙的手用力搖晃,久久不肯鬆開,仿佛要吃豆腐,惹得黑桃q一眾男生眼光不善,虎視眈眈。


    耿哥準備開罵。


    田爭光握緊了拳頭。


    高明悄悄後撤半步,給大家騰出空間。


    但教練隨後說了一番實在話:“你們打我們是3:2,打淨月灣是3:0,所以,我希望你們能贏海神,而且最好不要打到決勝場,那樣的話,至少可以間接證明我們還是很強的。如果你們今年奪冠,我們就可以說,我們是被冠軍淘汰的。”


    眾人都忍不住笑。


    等到笑過後,楊英姿才非常認真的叮囑王超道:“一定要小心朱鼎。我跟他交手六年,我太了解他了,他比你在比賽視頻中看到的還要強,強得多!”


    王超點頭,問道:“你不交代一下耿哥嗎?”


    “交代他有什麽用?”楊英姿哼道:“我跟他交手了六年,對他的熟悉程度不亞於朱鼎……你別看他現在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等遇到朱鼎,照樣被打成狗。”


    耿帥笑眯眯的,很寬宏大量的樣子,權當是讓失敗者發泄一下心裏的憋屈。


    王超還想著要不要給人家劉啟文道個歉啥的,畢竟,昨天劉啟文被整得挺慘,今天是纏著繃帶來的。


    但劉啟文不吃這一套,他退後兩步,伸手指著王超的鼻子罵道:“我呸,別跟老子假惺惺的,輸了就是輸了,我認……但你給我等著,下個月,下一輪,再遇上的時候,我和馬卉把你屎都打出來!”


    眾人哄堂大笑,候車廳裏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幾個小時後,眾人抵達遼省濱城市。


    濱城市算是東北三省中十分特殊的一座城市,它地處北半球的暖溫帶,屬於東北罕見的半濕潤大陸性季風氣候,兼具海洋性氣候特點,冬無嚴寒,夏無酷暑,降雨集中,季風明顯,日照率高,濕度也高。


    通俗點說,既有南方氣候的優點,也有北方氣候的優點,是一座居住起來相當舒適的城市,更是一座著名的旅遊城市。


    此時十月已來,街上行人或穿單衣,或著外套,眾人出了高鐵站,才剛感覺到一絲涼意,來自海神俱樂部的大巴車已經停在了麵前。


    海神俱樂部在接待方麵做得極好,提供的住宿環境都是星級的,隻需出門下一層樓,便是一座極為先進的乒乓球訓練場館,有溫控調節,提供免費食物和飲料,甚至連球拍都有備用的,而且種類繁多。


    “海神俱樂部一向如此,你們不用驚訝。”


    範小仙解釋道:“他們成績好,所以俱樂部運營非常良好,經濟收入可觀,最重要的是……他們有足夠的信心,能在賽場上光明正大的贏下任何一個對手,所以,他們絕不會在招待方麵給對手任何說閑話的機會。”


    不得不說,海神俱樂部的格局確實不一般。


    眾人安頓好後一起出門閑逛了一番,隻覺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海神俱樂部這支王者之師留下的痕跡。


    電梯間裏會有大幅的海報,上麵是朱鼎桀驁不馴的張揚模樣。


    樓下的很多店麵都有售賣乒乓球比賽用的各種應援道具,書店裏還看得到與海神俱樂部有關的各種傳記作品。


    甚至還有乒甲各種獎牌的一比一仿製品,獎牌背麵有海神俱樂部主力隊員的簽名,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讓王超頗有些感慨,甚至覺得大開眼界。


    前世他也曾多次來濱城市,但前世的濱城市主要以足球聞名,曾有一支中超足球俱樂部在某個時段號稱亞洲第一,同時濱城市也出過很多足球名人。


    今生再臨,這裏雖然還是足球之都,但乒乓球卻也悄無聲息的占據了一席之地。


    至少在這海神俱樂部總部周邊的勢力範圍內,屬於乒乓的元素已經算得上琳琅滿目,遠非黑桃q在江城市的經營所能比擬。


    “所以啊,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戰勝他們。”


    範小仙顯然也被影響了心態,又因為黑桃q如今的好成績,而陷入了某種狂熱的憧憬之中。“隻要咱們能幹掉他們,再拿下秋季賽冠軍,最好再打贏升降級賽,進入乒超……到時候,咱們黑桃q經營起來的聲勢,絕不會在他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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