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換招還來得及。”
秦華昌低聲說話，仿佛自言自語，卻正好讓每個字都能清楚的傳入何敬平耳中。
“其實拜耳最怕孫天龍，所以，隻要用孫天龍的打法打拜耳就肯定能贏。”
“這才是最成熟、成功率最高的打法啊，已經被無數次證明可行了，為什麽不用呢？”
“拜耳這個年紀，早已不複當年之勇了, 別看他現在還在努力的進攻，還主動打相持，可最多打兩局，他就會轉換成防守型打法，跟昨天打林梓君一樣。”
“所以啊，隻要破解他的防守型打法就行了。”
“他很少主動發力，主要通過借力來完成反擊，那就少進攻，不給他借力的機會，跟他打技巧球，拚台內短球。”
“孫天龍短球比拜耳強，所以每次都主動鬥短，逼拜耳換招。王超雖然不一定比拜耳強，但他夠狀態夠穩定，注意力夠集中，他一樣可以逼拜耳主動換招。”
“拜耳一動, 他就跟著動, 拜耳出什麽招，他就破什麽招。”
“這種打法需要選手精通各種技術，並且能靈活運用, 因為變化太多, 所以場外教練根本沒法指導，隻能靠選手隨機應變，這也是這麽多年始終隻有孫天龍能這麽打，而其他人始終學不會這種打法的緣故。”
“但王超不一樣啊，他正好能用這套戰術，他足夠聰明，足夠靈活，判斷局勢的能力還在孫天龍之上，同時擅長所有技巧，他用這招打拜耳，說不定比孫天龍本人的效果還好。”
“他甚至比孫天龍還多一招兜拐。”
“最重要的是，他有入微天賦。”
“所以，如果王超不想回去之後被嚴懲，就千萬要趕緊換招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秦華昌說得語重心長，說完之後一個勁偷瞄何敬平，然而何敬平神色不變，宛如未聞, 隻是安靜的看著比賽現場。
這段時間內, 比分已經變成3：0, 王超再次丟掉了一分。
這一次是正手挑打的時候出了點小小的失誤，球砸在網上，並沒有爬過去。
“你瞧，才第三個球，王超就開始失誤了，他往常可是很少失誤的啊……”秦華昌繼續碎碎念。
何敬平終於忍不住了，轉頭瞪著秦華昌。
“你幹嘛？”秦華昌左顧右盼：“我又沒招你惹你。”
“你知道為什麽王超死活不肯做你的弟子嗎？”何敬平問。
秦華昌本來是想抵賴到底的，但這個話題成功讓他破防了，忍不住問：“為什麽？”
“因為跟著你，他不自在。”何敬平指了指場中：“你看，他想這麽打，你們偏偏讓他那麽打，你們總覺得自己是對的，卻不想想你們教他的，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秦華昌瞪眼：“但是他聽我的能贏啊，老何，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要跟我講素質教育和愛心教育那一套陳詞濫調嗎？”
“這不是陳詞濫調，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何敬平反而不生氣了，他認真道：“我告訴你，我比你強的地方在於我更信任他，我覺得，他這麽聰明，那麽他現在這麽打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如果輸了，要受罰，我認，但我不會去怪他，因為他自己會總結教訓的，輪不到我來罵他，但如果他贏了，你該怎麽說？”
秦華昌呆了呆，忍不住笑：“你覺得他這麽打……能贏？”
“如果他贏了，是不是就證明你們全都錯了？”何敬平反問：“那你們現在異口同聲讓他換打法，是不是代表著你們用自己的錯誤觀念，把孩子帶溝裏去了？”
華乒教練們的小小爭論，並沒有被導播捕捉到，隻是被歐洲的三個教練捕捉到了。
事實上，這也是他們預料之中的。
就連剛才的全體起立鼓掌都是計劃好的，正是為了刺激華乒。
被刺激的華乒會強製王超更換打法。
王超會變成去年那種打法。
王超去年在T2上的那幾場球，雖然驚豔，但也是經不起這種一秒一秒一幀一幀分析的。
所以他們早已針對王超去年的打法，分析出了多種可能性，並根據每種可能性，製定了專門的對策。
所以你看，無論多牛逼的選手，多厲害的天才，當他被整個歐洲的所有大腦一起算計的時候，也會變成一具完全可以被猜中的傀儡。
三位歐洲教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情緒迸發出來，隨後更有豪氣從胸中升起，他們在想，咱們仨如果能一直聯手作戰，是不是也能跟華乒這頭龐然大物掰掰手腕子了？
他們等待何敬平叫暫停，等待王超被教練組訓話。
但他們什麽都沒等到，隻是等到了第四個球的完結。
依然是拜耳拿下了這一分，把比分變成了4：0。
這一次王超發了個偷長，並且用一個非常巧妙的假動作成功的騙過了拜耳。
但今天真的好像連老天爺都站在歐洲人這邊。
拜耳倉促接球，回球冒高，幾乎出台，最後卻變成了一個非常細微的擦邊球。
這個球擦得太輕微了，幾乎就是一路直墜下去的，王超壓根沒法接。
“還不暫停？”德意誌主教練羅爾斯科夫含笑輕聲發問，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情緒。
他很想看到這個18歲的小選手被教練們訓斥得麵紅耳赤的樣子。
但依然沒有人叫暫停。
王超卻在這一刻忽然閉上了眼睛。
球童把球撿回來，扔給拜耳，拜耳側身，微蹲，做好了發球的準備，抬頭一看，卻看到了直挺挺站在對麵閉著眼的王超，他一愣，隨後一笑，站直身體，取消了發球姿勢。
王超仿佛變成了雕塑，陷入了靜默之中。
三位歐洲教練在這一刻心裏同時一個咯噔。
這一幕他們很眼熟。
去年T2，由泡菜國選手朱世賢第一個帶起來的這股“閉眼10秒”風潮，最終閃耀了整個T2邀請賽。
朱世賢自己沒能靠這招擊敗王超，但隨後林梓君卻靠這招擊敗了張本狂。
再後來林梓君靠這招幾乎擊敗了王超。
那之後的兩個月中，歐洲乒壇無數選手在劣勢時選擇閉眼10秒鍾，仿佛這個動作有某種難以理解的魔力一般。
但事實證明，沒有卵用。
睜開眼後，該挨打還是挨打，該被宰還是被宰。
所以歐洲人傳言，這必然是某種邪惡的亞洲法術，隻對黃皮膚黑頭發的人種有效，並由此又帶起了一股打拳熱潮。
教練們萬萬沒想到，時隔近一百天後，王超也祭出了這個神秘的法術。
主裁判被這一幕搞得有點迷茫，要知道這裏是國際乒聯世界巡回賽，並不是奇葩的T2，T2之所以有閉目10秒的事情發生，是因為T2的暫停時間正好是10秒。
但這裏不一樣，這裏暫停是60秒。
你如果叫了暫停，那你想怎麽閉眼就怎麽閉眼。
但如果不叫暫停，那你就該趕緊做好接球準備，而不是閉著眼睛施展邪術。
——是的，這是一位來自葡萄牙的裁判，他也覺得這是一種邪術。
裁判吹響口哨，示意拜耳發球。
但拜耳笑了笑，對裁判擺擺手，又微微欠身做出請求的姿勢，並未發球。
一直比較沉默的港區觀眾們，在這一刻同時鼓掌，讚美拜耳的風度。
王超終於睜開眼來。
他對拜耳歉然一笑，再看向裁判，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但來自歐洲的主裁判卻不想就這麽算了，他是占理的，王超確實是違規的。
<a id="wzsy" href="http://m.xiaoshuting.org">小書亭</a>
拜耳有風度是拜耳自己的事情，但他作為歐洲裁判，在占據道理的前提下，也該為了整個歐洲的榮譽貢獻一份力量。
所以他直接伸手指向王超，吹哨，掏紅牌，示意王超被直接扣分，比分變成5：0。
王超並未辯解，神色平靜的接受了這個判罰，擺出了接球姿勢。
拜耳同樣沒有再多話，因為他不想讓裁判尷尬。
但隨後在發球時，他直接發了個自殺球。
這是他還給王超的1分。
無論是為了他自己心中的公平，還是為了歐洲之王的傲氣，他都不想占這種便宜。
比分變成5：1。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就連王超都被搞得有些錯愕，錯愕之後，也不由得為拜耳的氣度所折服。
這位德意誌老將，能被華乒球迷異口同聲親切的稱為拜叔，終究還是有他獨特的人格魅力在的。
比賽再次回到正軌，王超發球。
他選擇高拋，然後發一個又快又重的上旋球，直落球台底線。
拜耳不退台，一個動作幅度很小的正手拉，把球回了過去。
這是一板過渡球。
這也是拜耳明顯區別於歐洲其他球員的地方。
歐洲選手崇尚大力拉球，而台內球則普遍相對粗糙，但拜耳的台內球極為細膩，所以他在機會不好的時候，不願意發蠻力去拉球，而寧願選擇過渡。
雖然是過渡球，但他一定會把球壓得很低，落點很好，讓對方很難起板。
這種時候對方多半會選擇擺短，但拜耳對此喜聞樂見。
因為縱觀全世界，能在台內小球上穩吃他的人，這麽多年來，也隻有孫天龍一人而已。
他聽聞王超有入微天賦，也曾在視頻中看到過王超的絕佳手感，但今天他依然有興趣親身領教一下。
這一板過渡就是一個邀請。
王超果然擺短。
拜耳再擺。
兩人開始了一連串看似枯燥但落點變化頻繁的台內短球。
這一刻球場很安靜，各個直播間的主播們也都屏住呼吸，等待著他倆分出勝負。
這個球其實有很明確的象征意義，因為兩人這還是第一次在世界賽場上相遇，今天之前，誰也不知道誰的台內小球更勝一籌，而今天，就會分出一個確切的高下。
誰贏了，誰就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主動放短球，逼迫對方變招。
第七板時，王超回球稍稍冒高。
但這個冒高極不明顯，幾乎算不上是破綻，而拜耳也並未直接反手擰，而是依然穩穩的擺了過去。
又是三板過去，卻是拜耳回球冒高，依然很不明顯，幾乎算不上是破綻。
這先後兩次冒高其實大多數觀眾根本就沒看出來，也就一部分觀察力敏銳的職業選手看了出來，但因為這兩個破綻過於微弱，稍縱即逝，幾乎無法捕捉，所以職業選手們從心裏油然而生疑問：這到底是受迫性失誤，還是他們故意露出的破綻？
無論如何，雙方在這一刻依然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解題思路。
拜耳的選擇是巍然不動，王超的選擇卻是抓住機會。
麵對這個冒高，他毫不猶豫反手用力一擰。
這依然是個高難度擰球，要麽擰球失敗，要麽擰過去質量必然很高。
王超擰過去了。
但拜耳仿佛早有預謀，再一次提前撤步，並在這球飛過來之前再次完成了提前落位，然後狠狠一個正手拉球。
這球威力極大，因為拜耳再一次克服了自己平時擊球幅度過小的缺陷，將球拉得很深，力量用得很足，想要一板子打死王超。
王超不退台。
這球的力度與旋轉如此強烈，幾乎不可能在近台強行壓住，但王超知道，他隻要敢退，拜耳就會如同第一個球那樣，用連綿不斷的進攻打得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球台前，近台打遠台，在雙方都基本不失誤的前提下，自己就算能多防幾板，最終還是要被打死的。
所以他咬著牙，硬著頭皮將球拍往下壓，幾乎壓到與球台成三十度的銳角，想要把這脫韁野馬一樣的球強行馴服。
球落在桌上，再彈到王超球拍上，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隨後球沿著極度下壓的牌麵瘋狂往上衝，硬是衝起半米多高。
它成功落在對麵的球桌上，然而卻也變成了一個毫無威脅的高球。
拜耳直接殺高球，絕殺王超。
6：1。
秦華昌低聲說話，仿佛自言自語，卻正好讓每個字都能清楚的傳入何敬平耳中。
“其實拜耳最怕孫天龍，所以，隻要用孫天龍的打法打拜耳就肯定能贏。”
“這才是最成熟、成功率最高的打法啊，已經被無數次證明可行了，為什麽不用呢？”
“拜耳這個年紀，早已不複當年之勇了, 別看他現在還在努力的進攻，還主動打相持，可最多打兩局，他就會轉換成防守型打法，跟昨天打林梓君一樣。”
“所以啊，隻要破解他的防守型打法就行了。”
“他很少主動發力，主要通過借力來完成反擊，那就少進攻，不給他借力的機會，跟他打技巧球，拚台內短球。”
“孫天龍短球比拜耳強，所以每次都主動鬥短，逼拜耳換招。王超雖然不一定比拜耳強，但他夠狀態夠穩定，注意力夠集中，他一樣可以逼拜耳主動換招。”
“拜耳一動, 他就跟著動, 拜耳出什麽招，他就破什麽招。”
“這種打法需要選手精通各種技術，並且能靈活運用, 因為變化太多, 所以場外教練根本沒法指導，隻能靠選手隨機應變，這也是這麽多年始終隻有孫天龍能這麽打，而其他人始終學不會這種打法的緣故。”
“但王超不一樣啊，他正好能用這套戰術，他足夠聰明，足夠靈活，判斷局勢的能力還在孫天龍之上，同時擅長所有技巧，他用這招打拜耳，說不定比孫天龍本人的效果還好。”
“他甚至比孫天龍還多一招兜拐。”
“最重要的是，他有入微天賦。”
“所以，如果王超不想回去之後被嚴懲，就千萬要趕緊換招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秦華昌說得語重心長，說完之後一個勁偷瞄何敬平，然而何敬平神色不變，宛如未聞, 隻是安靜的看著比賽現場。
這段時間內, 比分已經變成3：0, 王超再次丟掉了一分。
這一次是正手挑打的時候出了點小小的失誤，球砸在網上，並沒有爬過去。
“你瞧，才第三個球，王超就開始失誤了，他往常可是很少失誤的啊……”秦華昌繼續碎碎念。
何敬平終於忍不住了，轉頭瞪著秦華昌。
“你幹嘛？”秦華昌左顧右盼：“我又沒招你惹你。”
“你知道為什麽王超死活不肯做你的弟子嗎？”何敬平問。
秦華昌本來是想抵賴到底的，但這個話題成功讓他破防了，忍不住問：“為什麽？”
“因為跟著你，他不自在。”何敬平指了指場中：“你看，他想這麽打，你們偏偏讓他那麽打，你們總覺得自己是對的，卻不想想你們教他的，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秦華昌瞪眼：“但是他聽我的能贏啊，老何，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要跟我講素質教育和愛心教育那一套陳詞濫調嗎？”
“這不是陳詞濫調，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何敬平反而不生氣了，他認真道：“我告訴你，我比你強的地方在於我更信任他，我覺得，他這麽聰明，那麽他現在這麽打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如果輸了，要受罰，我認，但我不會去怪他，因為他自己會總結教訓的，輪不到我來罵他，但如果他贏了，你該怎麽說？”
秦華昌呆了呆，忍不住笑：“你覺得他這麽打……能贏？”
“如果他贏了，是不是就證明你們全都錯了？”何敬平反問：“那你們現在異口同聲讓他換打法，是不是代表著你們用自己的錯誤觀念，把孩子帶溝裏去了？”
華乒教練們的小小爭論，並沒有被導播捕捉到，隻是被歐洲的三個教練捕捉到了。
事實上，這也是他們預料之中的。
就連剛才的全體起立鼓掌都是計劃好的，正是為了刺激華乒。
被刺激的華乒會強製王超更換打法。
王超會變成去年那種打法。
王超去年在T2上的那幾場球，雖然驚豔，但也是經不起這種一秒一秒一幀一幀分析的。
所以他們早已針對王超去年的打法，分析出了多種可能性，並根據每種可能性，製定了專門的對策。
所以你看，無論多牛逼的選手，多厲害的天才，當他被整個歐洲的所有大腦一起算計的時候，也會變成一具完全可以被猜中的傀儡。
三位歐洲教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情緒迸發出來，隨後更有豪氣從胸中升起，他們在想，咱們仨如果能一直聯手作戰，是不是也能跟華乒這頭龐然大物掰掰手腕子了？
他們等待何敬平叫暫停，等待王超被教練組訓話。
但他們什麽都沒等到，隻是等到了第四個球的完結。
依然是拜耳拿下了這一分，把比分變成了4：0。
這一次王超發了個偷長，並且用一個非常巧妙的假動作成功的騙過了拜耳。
但今天真的好像連老天爺都站在歐洲人這邊。
拜耳倉促接球，回球冒高，幾乎出台，最後卻變成了一個非常細微的擦邊球。
這個球擦得太輕微了，幾乎就是一路直墜下去的，王超壓根沒法接。
“還不暫停？”德意誌主教練羅爾斯科夫含笑輕聲發問，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情緒。
他很想看到這個18歲的小選手被教練們訓斥得麵紅耳赤的樣子。
但依然沒有人叫暫停。
王超卻在這一刻忽然閉上了眼睛。
球童把球撿回來，扔給拜耳，拜耳側身，微蹲，做好了發球的準備，抬頭一看，卻看到了直挺挺站在對麵閉著眼的王超，他一愣，隨後一笑，站直身體，取消了發球姿勢。
王超仿佛變成了雕塑，陷入了靜默之中。
三位歐洲教練在這一刻心裏同時一個咯噔。
這一幕他們很眼熟。
去年T2，由泡菜國選手朱世賢第一個帶起來的這股“閉眼10秒”風潮，最終閃耀了整個T2邀請賽。
朱世賢自己沒能靠這招擊敗王超，但隨後林梓君卻靠這招擊敗了張本狂。
再後來林梓君靠這招幾乎擊敗了王超。
那之後的兩個月中，歐洲乒壇無數選手在劣勢時選擇閉眼10秒鍾，仿佛這個動作有某種難以理解的魔力一般。
但事實證明，沒有卵用。
睜開眼後，該挨打還是挨打，該被宰還是被宰。
所以歐洲人傳言，這必然是某種邪惡的亞洲法術，隻對黃皮膚黑頭發的人種有效，並由此又帶起了一股打拳熱潮。
教練們萬萬沒想到，時隔近一百天後，王超也祭出了這個神秘的法術。
主裁判被這一幕搞得有點迷茫，要知道這裏是國際乒聯世界巡回賽，並不是奇葩的T2，T2之所以有閉目10秒的事情發生，是因為T2的暫停時間正好是10秒。
但這裏不一樣，這裏暫停是60秒。
你如果叫了暫停，那你想怎麽閉眼就怎麽閉眼。
但如果不叫暫停，那你就該趕緊做好接球準備，而不是閉著眼睛施展邪術。
——是的，這是一位來自葡萄牙的裁判，他也覺得這是一種邪術。
裁判吹響口哨，示意拜耳發球。
但拜耳笑了笑，對裁判擺擺手，又微微欠身做出請求的姿勢，並未發球。
一直比較沉默的港區觀眾們，在這一刻同時鼓掌，讚美拜耳的風度。
王超終於睜開眼來。
他對拜耳歉然一笑，再看向裁判，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但來自歐洲的主裁判卻不想就這麽算了，他是占理的，王超確實是違規的。
<a id="wzsy" href="http://m.xiaoshuting.org">小書亭</a>
拜耳有風度是拜耳自己的事情，但他作為歐洲裁判，在占據道理的前提下，也該為了整個歐洲的榮譽貢獻一份力量。
所以他直接伸手指向王超，吹哨，掏紅牌，示意王超被直接扣分，比分變成5：0。
王超並未辯解，神色平靜的接受了這個判罰，擺出了接球姿勢。
拜耳同樣沒有再多話，因為他不想讓裁判尷尬。
但隨後在發球時，他直接發了個自殺球。
這是他還給王超的1分。
無論是為了他自己心中的公平，還是為了歐洲之王的傲氣，他都不想占這種便宜。
比分變成5：1。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就連王超都被搞得有些錯愕，錯愕之後，也不由得為拜耳的氣度所折服。
這位德意誌老將，能被華乒球迷異口同聲親切的稱為拜叔，終究還是有他獨特的人格魅力在的。
比賽再次回到正軌，王超發球。
他選擇高拋，然後發一個又快又重的上旋球，直落球台底線。
拜耳不退台，一個動作幅度很小的正手拉，把球回了過去。
這是一板過渡球。
這也是拜耳明顯區別於歐洲其他球員的地方。
歐洲選手崇尚大力拉球，而台內球則普遍相對粗糙，但拜耳的台內球極為細膩，所以他在機會不好的時候，不願意發蠻力去拉球，而寧願選擇過渡。
雖然是過渡球，但他一定會把球壓得很低，落點很好，讓對方很難起板。
這種時候對方多半會選擇擺短，但拜耳對此喜聞樂見。
因為縱觀全世界，能在台內小球上穩吃他的人，這麽多年來，也隻有孫天龍一人而已。
他聽聞王超有入微天賦，也曾在視頻中看到過王超的絕佳手感，但今天他依然有興趣親身領教一下。
這一板過渡就是一個邀請。
王超果然擺短。
拜耳再擺。
兩人開始了一連串看似枯燥但落點變化頻繁的台內短球。
這一刻球場很安靜，各個直播間的主播們也都屏住呼吸，等待著他倆分出勝負。
這個球其實有很明確的象征意義，因為兩人這還是第一次在世界賽場上相遇，今天之前，誰也不知道誰的台內小球更勝一籌，而今天，就會分出一個確切的高下。
誰贏了，誰就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主動放短球，逼迫對方變招。
第七板時，王超回球稍稍冒高。
但這個冒高極不明顯，幾乎算不上是破綻，而拜耳也並未直接反手擰，而是依然穩穩的擺了過去。
又是三板過去，卻是拜耳回球冒高，依然很不明顯，幾乎算不上是破綻。
這先後兩次冒高其實大多數觀眾根本就沒看出來，也就一部分觀察力敏銳的職業選手看了出來，但因為這兩個破綻過於微弱，稍縱即逝，幾乎無法捕捉，所以職業選手們從心裏油然而生疑問：這到底是受迫性失誤，還是他們故意露出的破綻？
無論如何，雙方在這一刻依然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解題思路。
拜耳的選擇是巍然不動，王超的選擇卻是抓住機會。
麵對這個冒高，他毫不猶豫反手用力一擰。
這依然是個高難度擰球，要麽擰球失敗，要麽擰過去質量必然很高。
王超擰過去了。
但拜耳仿佛早有預謀，再一次提前撤步，並在這球飛過來之前再次完成了提前落位，然後狠狠一個正手拉球。
這球威力極大，因為拜耳再一次克服了自己平時擊球幅度過小的缺陷，將球拉得很深，力量用得很足，想要一板子打死王超。
王超不退台。
這球的力度與旋轉如此強烈，幾乎不可能在近台強行壓住，但王超知道，他隻要敢退，拜耳就會如同第一個球那樣，用連綿不斷的進攻打得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回到球台前，近台打遠台，在雙方都基本不失誤的前提下，自己就算能多防幾板，最終還是要被打死的。
所以他咬著牙，硬著頭皮將球拍往下壓，幾乎壓到與球台成三十度的銳角，想要把這脫韁野馬一樣的球強行馴服。
球落在桌上，再彈到王超球拍上，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隨後球沿著極度下壓的牌麵瘋狂往上衝，硬是衝起半米多高。
它成功落在對麵的球桌上，然而卻也變成了一個毫無威脅的高球。
拜耳直接殺高球，絕殺王超。
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