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比賽並沒有太多可說的,客觀評價的話,灣島組合的實力確實在櫻花國組合之下,雖然林梓君在單打上並不遜色於如今的水鳥鷹,但在雙打方麵,林梓君的正手殺傷力卻遠在水鳥鷹之下,同時,林梓君的台內小球處理的細膩程度也不如擁有入微手感的水鳥鷹,所以兩個組合對比,男選手這一塊是櫻花國組合完勝的。


    而女選手對比上,其實很微妙。


    甄靜算是女選手中力量很足的那種,正反手弧圈球也都可圈可點,在雙打中,她的進攻能力顯然是強於尹川迷馬的,雖然她打不穿王超,但其實她可以打穿不少其他的男選手,比如張本狂,所以在混雙比賽中,她其實是可以根據對手的不同適度破格的。


    但要說防守、做球、台內小球處理,甄靜則遠不如尹川迷馬了,畢竟尹川迷馬是擁有入微手感的,並且從小練習的就是死不退台的打法,隻要她願意一心一意負責防守和控球,她幾乎可以做到女選手的極致。


    事實上,前世奧運會混雙決賽,華乒那對組合之所以落敗,正是因為最後關頭華乒女選手心急之下連續發動進攻,而櫻花國女選手則收斂起所有的進攻欲望,完美的變成了一道滴水不漏的銅牆鐵壁。


    所以前世華乒決勝局之敗,與其說敗在實力或是運氣,不如說是敗在最後時刻一方堅定了戰術,而另一方麵摒棄了戰術。


    第一局球在短短六分鍾內就分出了勝負,最終比分11:3。


    事實證明,林梓君的發球固然對湯圓圓有一定威脅,卻還不至於直接得分。


    而一旦甄靜的球落到王超手裏,王超卻幾乎每個球都可以直接起板,無一例外。


    男女選手本身就具有的天然差距,加上王超宗師級的技術水準,導致甄靜無論怎麽防範,都一定會露出破綻,她根本就防不住。


    而王超的進攻,林梓君卻也很難擋住,即便早做準備,或是退台,把球回過去,也會被隨之而來湯圓圓的第二板直接打死。


    打到這時候,林梓君自然明白為什麽第一局是湯圓圓接自己的球了。


    因為對方擺明了欺負我方攻擊力不夠,無論局勢怎麽演變,隻要發展到王超接球的那一刻,就算是勝負已定。


    這太欺負人了。


    但林梓君和甄靜還真就無計可施。


    第二局時交換接球順序,湯圓圓發球林梓君接,具體情況與第一局不同,局勢卻並未有任何好轉。


    湯圓圓全程發上旋奔球,一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唐朝組合的態度隻有一點:拒絕鬥短。


    林梓君心裏很清楚,這是因為王超想進攻。


    但他沒辦法,湯圓圓的發球既不講究落點也不講究欺騙,全心全意追求力量和速度,其目的很明確,不希望林梓君把球處理成一個短下旋,也不希望林梓君反手擰。


    因為短下旋會造成連續相持,而湯圓圓在台內相持中並不強。


    同時,林梓君的反手擰太快、太刁鑽,王超怕自己接不住。


    但這種發球的缺點也很明顯,畢竟又出台又不下旋,這是擺明了讓對手退步側身爆衝搶攻啊。


    林梓君自然不會客氣,第一個球就直接爆衝了。


    他知道這種球王超肯定早有心理準備,他也知道王超現在漲力氣了,自己的爆衝或許對方可以直接反拉回來,而反拉的球恐怕對甄靜而言威力還不小。


    但他沒料到,王超根本就不反拉。


    他一爆衝,王超就退,一退就是三四步,然後超遠距離側切。


    這是純粹秀手感秀技術的打法,通常用於表演賽,而在正賽中,一般是選手被對方逼到不得不退台後亡命救球的最後手段,而不像是正常比賽中的實用型打法。


    但王超這一個側切,不但講究旋轉和軌跡,甚至還講究落點。


    這個球穩穩的削到了甄靜這邊球台左邊緣,從軌跡看,它不會從球台底線出台,而會從球台側麵出台。


    因為是側切而不是削球,所以它還帶著些水平方向上的拐彎。


    這種球切出來的難度極大,而一旦成功,也相當難對付,嚴格說來,已經可以算是個超級球了。


    甄靜明顯沒遇到過這種球,因為女單比賽的時候大家幾乎都不退台,就算退也多半隻退一步,這種超遠距離側切的情況,就連男選手都很少碰到,何況是女選手?


    她整個人都是慌的,伸出球拍試圖擺短,球卻在碰到膠皮之後直接飛了出去。


    這個球打完,灣島組合心裏就知道,這局球結束了。


    事實上,唐朝組合的打法思路並不新鮮,依然是靠王超打穿甄靜。


    隻不過在具體方式上,王超並沒有受到混雙基本戰術的製約。


    第一局他有機會進攻,他就直接用進攻打死甄靜。


    這一局湯圓圓明顯限製不住林梓君,而王超要接林梓君的球,也就沒有把握能找到好的進攻機會,既然如此,他選擇用技術打死甄靜。


    所以林梓君一進攻,他就退,他選擇超遠距離側切,這絕對是非常規手段,其他選手敢這麽幹,十個有九個會直接自殺。


    但他卻能保證十個球至少切成功九個。


    男選手切出來的強烈旋轉的超級球,確實不是女選手能應對的。


    何況他還不是必須要退台側切,事實上,他也可以試著遠距離拉球,或者是幹脆不退,頂著林梓君的進攻試著做預判,打一個超快的回頭球。


    各種方式都是可以的,因為他都會。


    而這些打法之所以都可以實現,歸根結底依然是因為他漲力氣了,他與林梓君在正手位的攻擊力上,已經徹底拉開了差距。


    至於林梓君超快速的反手位,以及極速天賦下的移動能力,王超其實依然是忌憚的,但這畢竟是雙打,他隻需讓湯圓圓發奔球限製住林梓君的反手擰就可以了。


    “其實打到現在,關於混雙到底該怎麽打,已經很明顯了。”


    說話的是大馬哥的特邀嘉賓葉紅葉,論壇大老擅長寫文,自然也擅長長篇大論的總結:“縱觀唐朝組合的所有比賽,從場麵上看,看到的幾乎全是選手的個人能力,你要說他倆配合得有多好,我真不覺得,讓我評的話,我覺得蔣培榮說得沒錯,配合默契度最高的是灣島組合,其次是櫻花國一號種子組合,然後才輪得到唐朝組合。”


    “是啊。”大馬哥隨後跟上:“唐朝組合的配合隻能說及格,他們能贏,是因為每到關鍵時刻,都有人站出來,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打破僵局,這也充分證明了,純粹的向上兼容是不夠的,必須要挖掘選手的個人能力。各大協會的教練們恐怕有得頭疼了。”


    “但這個戰術體係可不好做啊。”葉紅葉幸災樂禍的笑:“每個選手的個人特長都不同,具體打的時候到底該怎麽調整,怎麽突出優勢,怎麽隱藏缺點,想想都千頭萬緒啊。”


    “可能比你想的還複雜。”大馬哥也很幸災樂禍:“你有沒有注意到,唐朝組合昨天打櫻花國組合,今天打灣島組合,其實具體戰術上是不一樣的,他們是根據對手的能力屬性來調整應對方式的。”


    這就更複雜了。


    試想一下,一個選手力量很強,那麽教練打造戰術的時候需要想辦法讓他突出優勢,去跟對方拚力量。


    但如果今天遇到的對手,力量比自己更足呢?


    那這個優勢就不是優勢,反而變成劣勢了,你不但不能去跟對方拚力量,還要盡量避免對方主動跟你拚力量。


    那麽你在接發球順序、進攻模式上,都必須要完全換一套東西。


    這戰術調整的幅度可不是一般大。


    事實上唐朝組合在戰術調整方麵還是很占便宜,因為王超在純技術領域已經走到了極致,而湯圓圓目前看來也似乎是女選手中力量最強者,這就導致他們在設計戰術時,並不會在自己的強項上被對方壓製的情況,也就沒有那麽多過於複雜的戰術調整。


    但是其他普通選手,那情況可就千變萬化了,速度、力量、旋轉、技術,任何指標都可能成為強項,也可能成為弱項。


    葉紅葉忍不住歎息:“頭疼。”


    大馬哥也歎息:“頭疼啊。”


    遠在帝都的程愛民和邱意濃同樣抱住了腦袋:“頭好疼……”


    混雙決賽最終在這天上午九點五十七分結束,四局總共打了27分鍾,最終灣島組合不出意料的被零封。


    好在比分雖然懸殊,卻並沒有被剃光頭。


    這場球後,隨之而來的是最終的收官戰:男單決賽。


    又四十五分鍾後,蕭飛4:3戰勝白峰,拿下了馬來西亞公開賽冠軍。


    蕭飛,這位缺乏求勝心的佛係選手,在長達一整年的沉寂後,終於再次亮出了自己鋒利的獠牙。


    他不僅僅是曾經的混雙世界第一人。


    他還是多年來始終穩如泰山的男單世界排名第二人。


    當他想奪冠的時候,隻要孫天龍和羅九不在,他依然是可以奪冠的。


    ……


    “嗷嗚!”


    “嗷嗚嗷嗚!”


    “謔謔謔!”


    “哇嗚哇嗚!”


    小山峰上鬼哭狼嚎,這並非是有神經病從病院裏跑出來了,而是王超和湯圓圓在練功。


    經過長達兩個月練習,如今的王超已經正式將湯圓圓家祖傳的那套強身健體之法全部學完了,總共虎、鹿、熊、猿、鳥五種動物姿態,每種姿態的動作少則六七個,多則二十七八個,並無規律可言,加起來八十多個動作,配合呼吸法,要說繁複也確實繁複,但是在練熟之後,一旦形成肌肉記憶,倒也並不需要真正用腦子去記。


    但在王超看來,這種練習最大的意義其實並不是強身健體,而是另外兩點。


    第一,學會不要臉。


    王超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是要臉的,比賽的時候都不好意思喊出來,但自從被耿哥強行脫衣之後,就彷佛打開了任督二脈,開始在不要臉的路上狂飆突進。


    湯圓圓這套功法,第一式就是趴在地上裝老虎,搖頭擺尾,搖頭好理解,至於擺尾,人類是沒有尾巴的,但是扭屁股也是可以的,隻是不太雅觀,尤其是姑娘家……


    總之,這個讓女隊很多想學著玩的姑娘望而生畏的姿態,對王超而言卻從第一天就毫無負擔,入門很快,其後更是學著湯圓圓一樣,一邊做姿勢一邊學動物叫,宛如瘋子。


    解放天性這件事情還是有意義的,現在兩人在小山峰上各種嚎叫已經習以為常,甚至你方唱罷我登場,叫得此起彼伏,在鍛煉身體的同時連吊嗓子的活兒都幹了,虎嘯猿啼,熊咆鹿鳴,加上鳥叫,如果現在給他們一張桌子、一塊驚堂木,前麵再擋個屏風,表演個口技什麽的絕對不在話下。


    而第二個意義則在於,兩人作為搭檔,隻是第一天稍有隔閡,從第二天練功起,就迅速變得融洽無間。


    這也合理。


    畢竟我連你一個姑娘家搖頭擺尾的醜態都看過了,而你連我這個帥小夥捶打胸膛仰天咆孝的熊樣兒都看過了,咱倆算不算互相知道了對方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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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妥妥的算自己人了啊。


    混雙搭檔這件事情,外人多半隻看重兩位選手的打法風格是不是互補,是不是一個正手一個反手,是不是年齡相當,是不是腦子好使,但實際上,默契是比這些都重要的前提條件。


    而默契,與彼此關係的融洽程度必然是成正比的。


    所以湯圓圓這種老氣橫秋且極有主見的姑娘,才會在後來的練習中變得很聽話,任憑王超對她的戰術體係進行各種亂七八糟的改造,一直到改得現在除了雙打之外完全不會別的。


    幾天前,唐朝組合攜強勢奪冠之威從馬來西亞歸來,著實被教練組狠狠的誇獎了一番,而在誇獎之後,蔡國棟給兩人放了一天假。


    一天的時間也幹不了什麽,湯圓圓依然來到訓練館,她突發奇想,想要再試試單打。


    她信心百倍,自覺如今已是與天下男選手交過手的人物,如今再回過頭來對付女選手,定能大殺四方,降維打擊,正好汪昱申莎等人也在,她便悍然邀戰。


    然後她就被徹底打懵了。


    她發現自己居然完全跟不上對麵的節奏,而在接球方麵也錯漏百出,判斷完全不對。


    湯圓圓是堅強的女孩,她並沒有沮喪,而是忽然意識到:哦,對了,我學的可都是雙打技術,我或許不該打單打,而應該打雙打,我既然跟男選手配對都跟得上,那跟女選手配對還不是隨便殺?


    我必將carry全場啊。


    她興致勃勃邀請與她關係較好的陳桐組隊,打汪昱和申莎。


    然後她就再次被血虐了。


    “你現在啊,節奏太慢了。”


    “你這不對呀,你這麽打完全不考慮下一板銜接的嗎?”


    “你接球要謹慎點啊,回這麽高,對方直接就把我打死了。”


    “你不能發奔球啊,申莎正手那一板有多猛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怎麽還撞我了。”


    陳桐全場碎碎念,對湯圓圓的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到最後,她忍不住長歎:“你啊,被王超照顧得太好了,現在打得太簡單了。”


    湯圓圓眨了眨眼,小嘴一撇。


    “哎,你別哭啊,沒事沒事,是我話說重了。”陳桐有點慌:“其實你現在混雙還是打得挺好的,就是這個混雙吧,它跟其他項目不太一樣……”


    湯圓圓卻已經跑掉了。


    她一口氣跑到男隊宿舍區,大聲吼道:“王超,你給我出來。”


    王超一頭霧水的出來,就聽湯圓圓繼續喊:“你得對我負責。”


    王超:“???”


    鬧劇倒是很快就解釋清楚了,湯圓圓也並不脆弱,陳桐以為她要哭,其實她隻是心裏很不爽,想發泄一下。


    於是王超陪她再登小山峰,兩人化作兩隻老虎,腦袋頂著腦袋,胳膊頂著胳膊,一邊狠狠的較勁,一邊拚命嚎叫,就像打架一樣,一直到把全身力氣都耗光,才同時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


    何敬平遠遠的在山下聽著上麵的動靜,心裏還在琢磨著要跟王超叮囑一下關於年輕選手不能談戀愛的事情,他卻不知道,王超眼裏的湯圓圓,這脾氣,這性格,這豪爽的作風,已經與韓風劉嶽侯曉劍沒啥區別。


    好兄弟陣容再添一員大將。


    此後又過幾日,範小凡打電話過來,語氣很蕭索:“跟你說個事兒,春季賽結束了。”


    黑桃q的第一個乒超春季賽到底還是被葉紅葉給猜中了,最終戰績墊底,排在乒超總共16支隊伍的第16名,常規賽兩輪的最終戰績是4勝26負,可謂淒慘。


    接下來的春季賽季後賽,自然也跟黑桃q沒了半點關係。


    時光流逝,訓練依然,轉眼六月底,這天,孫天龍忽然來找王超:“七月份德意誌公開賽的男單比賽,你想不想打?”


    王超吃了一驚:“老蔡不是不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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