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芷這小丫頭更是幾乎落下淚來。


    “啊、啊…哈哈,終於要結束了!本小姐要出去痛快遊玩,我要吃甘水集的百寶糕、要啃鏡子湖的白絲魚……”


    看著仿佛要將近半年苦累憋屈徹底發泄出來的小丫頭,其他幾人罕見的露出認同之色。


    可是許洛欣喜之餘,卻敏銳發現古惜夕眉間一絲隱藏的憂色,他心裏一突,直覺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果然, 古惜夕假裝看都不看他,在快要瘋癲的趙雙芷手臂上輕拍。


    “還有一個消息,稿京那位巡閱使即將到來的正式公文,也已下發到司裏,算上準備、還有路上的時間,頂多還有兩個月。”


    金沙不屑的撇撇嘴,臉上露出冷笑。


    “這時間真真是掐得極準的!詭怪潮一消散, 大人們就無縫銜接,這是來探望、送溫暖?”


    “管他了, 在莫水郡這三分地,巡閱使又如何?難道還能翻天不成?”


    趙大小姐這會兒正是滿心愉悅,一聽這話就跟出門散心踩著狗屎般,鬱悶不已。


    也難怪幾人如此抱怨,這已經不是莫水郡哪一個驅邪人的想法。


    去年的詭怪潮意外爆發,莫水郡哪怕離著犒京如此近,卻沒有得到丁點支援,不然玄衣尉也不用如此奔命。


    能踏入修行路的,又哪裏真的會有傻子?


    這麽明顯的針對,哪個驅邪人會看不出來!


    唯有許洛卻是臉色一變,雖然轉瞬即逝,可還是給一直悄悄注意這邊的古惜夕察覺到了。


    她心裏暗鬆一口氣,隻有兩人心裏清楚。


    她不惜違反規矩,將這消息提前說出來,就是為了多給某人一些準備時間。


    雖然,她也暗中瞞著許洛做了些準備, 可事情還未定下,古惜夕也沒有多少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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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實這次站在背後的那位於國公, 權勢地位實在是太過顯赫,連她一時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


    可僅僅片刻後,許洛便已恍若無事般輕嘲出聲。


    “大人物嘛,難道你還指望人家跟我們這些苦哈哈一般,親自上陣?”


    幾人狠狠嘲弄一頓那位巡閱使大人,算是發泄一番此行賣命的苦悶,然後略微休息一陣就又重新上路。


    此地離郡城不過幾十裏,還不到黃昏時分,玄衣尉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驅邪司駐地。


    直到其他人都散去後,臉上一直掛著淡笑的許洛,看著空無一人的玄衣尉駐地,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就像一根無形鞭子在後麵抽,催促著他拚命往前跑,稍微慢一些麻煩就找上了門,這就是許洛現在心裏最真實的感覺。


    寄奴心有所感的鑽出車廂,見著他愁苦模樣,小手忍不住撫摸著他緊皺雙眉。


    “實在不行,我們就回環間山蓮子穀,那裏應該沒人能找得到,這世間雖好,可許洛你活的實在是太累!”


    許洛一愣神,下意識的將她環在懷裏,心裏卻是暗自歎息,若真有這般容易,那就好了!


    敵人裹挾著大燕、驅邪司這股大勢輾壓而來,個人的力量就猶如螳臂當車。


    別說躲去環間山,就算最為偏遠之地,難道就能逃出這張巨網?驅邪人難道隻會誅殺詭怪,不會殺人?


    除非,逃出大燕!


    許洛心裏猛得跳出一個想法,片刻後又緊緊壓下,不急、不急,事情還沒到這一步。


    何況想要逃出大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東、北兩個方向,就是橫亙萬裏的安莫山脈,這地方倒是好隱藏形跡。


    可安莫山這個唯一能與隔壁大晉互通來往的地方,不光是詭怪凶獸橫行,中間還橫著一條磐石防線。


    莫水郡南邊就是犒京城,往那邊走那就是自投羅網。


    剩下的西邊界海那更是一條死路,聽聞界海深處連總司那邊都是忌憚不已。


    思忖許久,許洛還是覺得最好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不要別人還沒來,自己就先亂了陣腳,正好趁這段時間,將自己停滯許久的修為提升一番。


    枉生竹這兩個月吸收的陰煞氣息,也需要沉澱一番,還有這段時間積累的功績,也需要好好再薅一次驅邪司的羊毛。


    驅邪司的稿賞馬上就發了下來,特別是其中功勞堪稱佼佼者的玄衣尉。


    許洛加上以前的積累,大功已升至十七個。


    這是什麽概念,就算是傳承樓,計洛如果現在就兌換,那也足足可呆近一年時間。


    在那種靈氣匯聚之地,按趙雙芷這位大小姐的原話,這麽長時間別說人,就算是頭豬,那也肯定能夠晉升。


    本來像這種珍稀緊要之地,在驅邪司人人大賺功績的時候,肯定是緊俏無比。


    可奈何許洛上邊有人呀!


    這種小事,還不是古惜夕一句話的事,所以功績一下發,許洛便被安排成第一批使用傳承樓的人。


    低階驅邪人又不能辟穀,再加上還有寄奴、大黑一大堆靈物精怪伴身,雖然她們不用吃東西,可是需要消耗的靈氣資糧,還是得許洛這個冤大頭出!


    許洛足足花了一天時間做準備,光是補充氣血的吃食藥材,便將寬闊車廂幾乎都塞滿這才罷手。


    雖然心中已有定計,可許洛心裏還是有一種緊迫感。


    這種情況下,唯有提高自己的每一分實力,才是最可靠的。


    再次孤身走入鎮魔塔那條深入地底的通道,許洛終於察覺到什麽叫恐怖、凶險。


    一股浩浩蕩蕩的冷厲氣機,死死壓製在他與青牛大車身上,哪所許洛暗中在腦海中觀想出魔猿真身,肉身竟然也不能動彈分毫。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難怪被投入鎮魔塔的各種詭怪邪物,就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逃出來的。


    直到氣機如同雷達般在許洛身上來回掃視幾遍,最後他腰間的身份玉牌,爆發出一股神秘波動,這才將那股氣機驅散。


    這時的許洛,整個人已經如同從水裏剛撈出來一般,背上冷汗直接浸濕了衣衫。


    他有些後怕的看了看,兩旁好似空蕩蕩一片的石牆,再看著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的寬闊通道,心裏暗自咒罵。


    你妹,這就是個巨坑,就等著哪個不知死活的前來踩一踩!


    定定神,許洛按照指示將身份玉牌摘下,隨意旁邊石牆上一貼。


    嗡嗡聲音響起,前方一眼看不到底的寬敞通道,立即如幻影般消失不見,視線中所有景象如萬花筒般旋轉變幻,一時間分不清哪裏是前、哪裏是後。


    哪怕是隻用靈識感知,都同樣是天地不清、方向不辯,再多看幾眼,心神仿佛就要迷失其中,整個人不由得惡心欲吐。


    許洛趕緊將眼睛閉上,下一刻腳下微震,身體便被一股柔和力道輕輕簇擁著往前走。


    好像隻過了片刻,又好像過去了好久,一直閉著眼睛的許洛覺得身體停了下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一副瑰麗奇異的畫卷瞬間映入到眼簾。


    這是一處看不清天地邊際的空間,甚至若不是清楚知道傳承樓就位於驅邪司地底,許洛甚至分不清,這裏究竟是不是地表。


    上方無數星星點點的月華珠,散發著朦朧白光,將整片空間映射得影影綽綽,十幾丈外景物就看得不太真切。


    姿態各異的鍾乳石自天倒懸,看似危如累卵,好像隨時都能掉下來。


    石尖上不時有水滴落下,發出富有節奏的清脆滴答之聲。


    無數水滴又在地麵匯成水泊、小溪,最終匯入遠處的一條暗河。


    許洛用拐杖點點腳下,堅實的地麵隱隱泛著黃芒,四周卻是空蕩蕩一片,看不見任何生靈。


    許洛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習慣性的沒有將靈氣納入體內.


    可他還是能察覺到,空中那些氤氳雲霧,幾乎就純粹是靈氣形成.


    身後的青牛大車這時更是通體輕顫,罕見的露出歡呼雀躍意識。


    至於枉生竹,嗬嗬,無數細如發絲的青色根須,早已密密麻麻自大車各處延伸而出,暗自吞噬著靈氣。


    驅邪司並沒有在這裏安排什麽人駐守,也可能隱在暗中沒有出現。


    不過瞧枉生竹這副鬼鬼祟祟做派,許洛更傾向於後一種,隻不過現在的他根本發現不了而已。


    許洛將微微泛起瑩光的玉牌舉至眼前,一副簡略地圖便出現在玉牌上。


    幸好目的地並不算遠,許洛順著地圖不過走了片刻功夫,便來到一間石室。


    這間石室很是古怪,四四方方、上方連個屋頂都沒有,全是密密麻麻一片鍾乳石。


    左側石牆下,一汪清澈泉眼咕咕冒著氣泡,可是卻始終不見水流滿溢而出。


    泉眼邊上就是一張青石削砌而成的床榻。


    四周牆壁雖偶爾能見著人工痕跡,可大部分就是天然形成,說是石室,倒不說更像一處石穴。


    許洛略微有些恍然,大致明白這傳承樓為何一切都如此古怪。


    隻怕這些石穴壓根就不是、也沒辦法人工修築,隻能在某種大陣節點上布置,數量也肯定不會太多。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這間石室的使用權便歸許洛所有。


    這段時間內,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打擾他,按許洛暗自估算,這麽長時間應該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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