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當警車帶著刺耳的警笛聲駛進工地之時。


    史強下車,揮了揮空中的浮土,抽了一口煙,不滿道:“怎麽回事,又是這群工油子搞事兒?”


    這裏他可是經常來了,甚至對這裏的人都已經耳熟能詳……


    畢竟一群混事兒的工人,成天打架鬥毆,打到警察出動也是家常便飯。


    這時,早已經到了現場的助手跑過來,低聲說道:“史頭兒,死人了。”


    “什麽?”


    史強一愣,皺眉道:“讓老蟲過來見我,媽的,咋還死人了?”


    “死的就是老蟲,兩死一殘!”


    “案發現場在哪裏?”


    “我帶您去。”


    助手帶著史強往宿舍裏走去,而此時,宿舍早已經被戒嚴,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遠處,那些工人們正對著這邊指指點點,一個個臉色都不太好看,甚至還帶著些驚恐畏懼神色。


    史強把這一切都默默記在心裏。


    而宿舍裏,現場被保持的很完整。


    地麵上大量的鮮血,牆上的凹痕,甚至還有大量給薅下來的頭發和碎布。


    “案發現場還原了嗎?”


    史強問道。


    “已經還原了。”


    老搭檔柯藍走了過來,手中還拿著記錄的筆在認真的勾畫。


    他眼底帶著些興奮神色,厚重的鏡片也擋不住他的狂熱,似乎這裏不是什麽殺人現場,而是一個玉~體橫陳的絕世美人在他麵前引誘他一樣。


    少見他竟然這麽興奮。


    “根據之前從犯人口中錄製的口供,以及我們的觀察,基本上斷定了這是一欺群毆欺淩,然後被欺淩者反殺的案件!”


    柯藍說道:“你看這裏,有撞擊的痕跡……顯然,是那三名霸淩者中的一個揪住了行凶者的頭發,撞向了牆壁,這裏還有血跡……是因為三人把他推倒在地,對他開始拳打腳踢。”


    史強驚奇道:“等等,死傷者不是三個嗎?”


    “對,他挨打的過程中,不斷嚐試還手,結果卻換來了更殘酷的打擊,直到他一通王八拳,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腿上,直接把他的腿打斷了。”


    柯藍興奮道:“然後,他一躍而起,反客為主,對這剛剛毆打他的三人進行還擊,很快將其中兩人打死,另外一人打殘。”


    史強讚許道:“這種情況下還能反客為主,也是相當了不起了。”


    他是專業的,自然知道傳說中的被幾人圍毆,然後逮著其中一個打還大獲全勝這根本就是扯淡,當無數拳頭落在你的身上,不是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員的話,本能的驅使之下,根本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才是真正讓我感興趣的問題所在。”


    柯藍示意史強跟他來,走到牆邊,上麵有一個深邃的拳印,上麵還有血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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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強戴上手套,輕輕摸了上去……隨即瞳孔猛然一縮。


    隻見他觸摸的地方,無數粉渣悉悉索索抖落而下,這一拳,竟然把牆體裏的紅磚給打的粉碎。


    他驚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知道怎麽回事嗎?”


    柯藍說道:“是氣勁!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沒錯,那個被三個流氓毆打,甚至還手都找不到途徑,最後還是亂拳打死老師傅才僥幸獲勝的行凶者,體內擁有氣勁。”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史強驚叫起來。


    衍勁衍生勁力,化勁是將勁化消提純,凝氣是將化消的勁力化為殺傷力更為強悍的氣勁。


    勁力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必須得是氣勁才行……


    可如果能修出氣勁的話,打幾個流~氓還需要這麽辛苦?


    “會不會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身份不便言明,所以一開始不敢還手,直到後來發現再不還手就是死……”


    史強提出了一個很可能的推理。


    比如說在逃的逃犯,不便暴露身份之類的。


    “我已經問過監理了,行凶者叫吳自傑,身家清白,本來是崇文高校文化曆史係的一名學員,後來因為其母親得了尿毒症,急需錢透析,他才輟學來到這裏打工,可以說是整個工地上最賣力的小工了。”


    柯藍說道:“孫超峰孫監理你也該聽說過,業界扒皮王,以臉厚心黑出名,可他剝削克扣了幾乎所有民工的獎金,卻唯獨沒有克扣這個吳自傑的,用他的說法,小小年紀就能放棄前程,來這裏吃他根本吃不了的苦,他看了也心疼佩服,所以明裏暗裏也會給他一些照顧,剛剛他還想替吳自傑進行保釋呢……”


    史強深深吐了口煙,說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就是他挨打的原因?”


    “問題這還不是他第一次挨打,吳自傑把錢看的很重,那些工人幾次想擠他的錢,他情願挨打也不給,所以經常被人排擠欺負……這種欺負其實已經很多次了,結果就這次死了人。”


    “讓孫超峰過來,我有話問他。”


    “好。”


    柯藍擺手,示意了一下。


    遠處,一名身材削瘦,麵容頗為刻薄的中年男子小跑了過來,點頭哈腰道:“史隊。”


    史強捏著煙卷問道:“我問你,這個吳自傑,平常有什麽古怪的舉止嗎?”


    孫超峰想了想,說道:“古怪的話……以前還能偶爾跟人說上兩句話,但現在的話,從沉迷遊戲之後,就連話都不跟人說了算不算?”


    他唏噓歎道:“不過我也理解他,聽說他~媽媽的病必須得換腎了,但他沒那麽多錢,眼睜睜看著親人等死,那滋味不好受啊,我知道掙錢不容易,所以更體諒他的不容易,那個,史隊,老蟲這種貨色,說出實話,死了純粹是為世界清靜做貢獻了,但小吳可真的是冤枉的啊,看到他就想起了當年的我,唉……誰家還能沒個病沒個災呢?”


    說著,他悄悄摸了一個紅包遞了過去,低聲道:“人孩子不容易,史隊,到時候行個方便……”


    史強皺眉道:“你跟他什麽關係?”


    “哪有什麽關係,主要這孩子我很喜歡,而且他不欠人情的,我為了撈他花多少錢,他將來都會連本帶利的還給我,這孩子人品我信的過。”


    孫超峰諂笑道:“我知道我在業界吃拿卡要名頭不太好,但好歹也是個人,也知道愛惜人才不是?”


    史強推開紅包,皺眉道:“下次送煙,我對錢不感興趣,還有,他冤不冤枉不歸我管,我隻是查清楚所有的細節和線索而已,你說的越詳細,他脫罪的可能性越大,我問你,他還有別的古怪嗎?”


    “力氣大了很多算不算呢?”


    孫超峰訕訕的收回了紅包。


    而聽到孫超峰的話,史強眼睛一亮,問道:“力氣突然大了很多?”


    “沒錯,人孩子之前文質彬彬的,哪是幹這活計的人,太埋汰了……後來還是我留下了他,按工記費,但他這段時間裏每天掙的工費越來越多,我就給他提了獎金,當然又手欠捎帶手的扣了老蟲他們的,結果沒想到反而害了這孩子。”


    說起這事兒,孫超峰唏噓不已。


    “力氣突然大了很多?突然……不是天長日久,而是突然……具體是多久……”


    史強皺眉,心頭再度浮現那一拳的景象。


    一拳下去,牆體僅僅隻是些微凹陷,正常人不顧疼痛也能做到,但中間的紅磚卻被打的粉碎。


    這氣勁掌控分明已經到了一個頗為高深的地步。


    可實力到得這種地步,卻需要在工地上打工來幫母親治病……


    這這這,總感覺邏輯上對不太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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