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一聲大叫之後不到兩分鍾,我的病房便像個地鐵站似的擠滿了人。[]我的主治醫生還算是個有責任的人,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他油嘟嘟的嘴裏還含著為嚼爛的米飯和牛肉片。在他後麵的是一群白衣護士,我沒戴眼鏡,所以她們的麵容都比較模糊,看上去像是天使降臨時的朦朧和神秘。護士的旁邊,站著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這人肥頭大腦,一身黑色正裝,冠冕堂皇,讓人反感。


    “怎麽呢?哪裏不舒服了?”主治醫生的聲音冰冷得很,像是機器人發出來的。


    我一下子失落了。剛才還在腦海裏誇他有責任感,看來是我的判斷嚴重失誤了,要是說他有責任感,那責任感也是用金錢堆疊起來的。


    “我渾身都不舒服,一動就覺得痛,很痛,像是被燒紅的鐵塊燙著。我……我這是怎麽呢?”我有點害怕。那是出自於對死亡的最原始的敬畏。


    主治醫生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幫我把了把脈,看了看我的口腔,再弄弄我的眼睛,隨意地看了看我的耳朵。最後才說,”沒什麽大礙,這是手術後的正常反應。”


    “哦……”我有點懷疑。


    他叫護士給我量了量體溫。38度,發燒。


    “你現在的身子很虛弱,傷口還沒愈合,不要亂動,要是覺得癢的話可以叫護士來幫你抓一抓,但是自己千萬別亂動。”


    “額。真的沒什麽嗎?”


    “沒事,醫生都說了沒事,怎麽會有事呢?”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護士的旁邊傳過來,很粗糙,有點刺耳。


    “你是?”我用疑惑的眼光看著他。


    “哦?你不是他的家屬嗎??”這是主治醫生插了句話。神情突然變得緊張。


    那男人轉身對著醫生說,“我不是他的家屬,我和他無親無故,但是你放心,醫藥費一分也不會少給你。”


    醫生的身子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我叫陳夢華,我們的相遇也許是緣分吧。”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很真誠,但不美。


    “你難道就是那司機?”


    “不是。”


    這回答有點意外。


    “那您?”這時我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他應該就是送我來醫院的人,醫藥費應該也是他幫我墊著的。我瞬間對他肅然起敬,畢竟現在這個時代,見死不救已經變得堂堂正正有理有氣了。


    “嗬嗬,我隻是路過而已,我不可能對一個滿身是血的昏迷在公園裏頭的人見死不救吧。”陳夢華的表情很不屑,似乎做這件事就是見到地上有垃圾隨手撿起扔進垃圾桶那樣微不足道。(.無彈窗廣告)


    “額……謝謝你,大叔,要不是你我現在可能就……”


    “不用謝,有什麽好謝的呢?舉手之勞!”


    “不過……”我一臉的猶豫和掙紮。


    “年輕人,怎麽呢?哦,在擔心醫藥費是不是?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幫你出了!”他說得很幹脆,讓人無法拒絕。


    “我……我是孤兒,我真沒那麽多錢。但我怎麽能讓您老人家幫我出呢?這樣吧,我先勸著,以後我有錢了就還您,好吧?”


    陳大叔捧著肚子笑著說,“你們年輕人呀,就是這樣,自尊心強。好吧,行。以後你有錢了再還我。”


    “那我給您寫張欠條吧。”我的臉轉向醫生,“大夫,我這次的醫藥費是多少?”


    醫生想了一下,說,“這我還不清楚,因為你現在還要住院,以後可能還要花點錢。就到目前嘛,你的醫藥費一共是三十萬四千八百二十五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這麽多。”


    一聽到這個數目,我的腦袋突然一陣暈眩。三十萬!!三十萬呀!!!對於一個剛畢業不久的連吃飯都還成問題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額。”我完全懵了。


    過了好一會兒,主治醫生走了,大部分護士也走了,隻剩下陳大叔和一個護士在這病房裏。


    我對護士說,“能給我一張紙和一支筆嗎?”


    “好的,可以。”高跟鞋撞擊在瓷磚上的聲音很清脆。最後一個護士也出去了。


    “年輕人,你不會是真的要寫欠條吧?我勸你還是別寫,如果你寫了的話,那一張可有可無的紙將會像一條繩子那樣套住你的人生,對你是沒有絲毫的好處的。三十萬,對你來說肯定不是小數目,但對我來說,隻不過是零頭中的零頭。你說我連上海最牛逼的酒店都買得起,還會在乎你這三十萬嗎?”


    他說得氣宇軒昂,倒不像是假的。我抬起眼睛揣度著他。


    “難道你就是?……那個……買下上海最豪華的七星級酒店的陳先生?”近來新聞頭條上報到了一單新聞,這新聞我掃了一眼,說的是一個姓陳的商人將價值上十億的上海酒店買了下來。


    “嗯,買一個酒店而已,不用大驚小怪。嗬嗬,那些蠢貨竟然把這事登上頭條了,鬧得滿城風雨的。”說著陳夢華歎了一口氣。


    上海最豪華的七星級酒店,天宇軒酒店,裏麵奢華至極,裝飾品不是鑽石珠寶,就是古董古玩,總價值十個億。我記得那報紙是這樣描述那酒店的。


    陳夢華接著說,“一楠,我看你身上什麽都沒有,肯定是被人拿走了吧,我這裏有個手機雖然不是什麽名牌貨,但現在你可以將就著用著先,手機卡我已經買好了,快和你的家人聯係吧,他們肯定擔心死了。”


    我接過手機,是三星的牌子,在我們這些窮苦人的眼裏,這牌子的手機已經是很名牌的了,我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是好,千言萬語隻匯成了兩個字,“謝謝!”


    “不用客氣,你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這時我說,“對了,陳先生,我還有一個疑問,剛才你說你是在公園裏發現我的。”


    “對,你滿身是血躺在公園裏。”


    “可是,我好像記得,我是在教育路被車撞了,然後就不省人事的。。”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見到你的時候就是暈倒在公園的。”


    “真的?”


    他眼神堅定地點了一下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難道有人特意將我搬到公園裏嗎?是司機?不可能,司機的行動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趕緊溜之大吉,一種是趕緊送我去醫院,司機是不可能把我弄到公園的,再說,就算是他,那動機是什麽呢?根本就沒有動機嘛。是路過的人?這更荒謬了,沒有人會吃飽了撐著將一個昏迷的人從育才路大老遠轉移到公園的。


    那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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