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242年12月31日


    活了十三年第一次寫日記,不為別的,就為了紀念今天宰了一個畜生,他想強奸萍兒,他該死。(.)


    天水243年1月1日


    過年了,今天開始我就十四了。早上萍兒送過來兩碗白飯和一支花,飯是她娘讓送的,花她沒說,嘿嘿,萍兒害羞起來真好看。


    天水243年1月5日


    聽說前幾天被我捅死的是個治安衛署長,不過好像勢力不怎麽大。萍兒和小楓子都勸我離開躲一陣,我同意了,小楓子說要一起同行。


    天水243年1月25日


    通天車坐不起,隻能步行,這已經是出來的第二十天了。這片大地真荒涼,城外除了石頭別的什麽都沒有,糧食也不多了,真不知道我們兄弟倆會不會被餓死。


    天水243年1月30日


    終於見到人了,不過可惜是個胸口有個洞,馬上就要死了的人。我喂了他幾口水,他說讓我們叫他師父,還說傳授給我們本事。小楓子不肯叫,我叫了,叫一聲也沒什麽,反正不吃虧,不管教不教本事,師父死了,遺產肯定是徒弟的,小楓子真不開竅。


    天水233年2月5日


    這個人的生命力真強,胸口破了那麽大一個洞,居然現在還活的好好的,看來遺產是沒指望了。


    天水243年2月15日


    我已經不希望師父死了,他真的很有本事,不但可以發出裹著火焰的冰疙瘩,而且今天還從怪物手裏救了小楓子的命。好厲害,好羨慕啊,我也要成為向師父一樣厲害的人。


    天水243年8月27日


    半年過去了,師父教了我和小楓子很多東西,原來聯邦裏有很多像師父一樣的人,他們都叫做戒靈,師父說我跟小楓子都很有天賦,再過兩個月就都能成為戒靈了,隻是也許他會看不到。師父要死了嗎?我不想師父死。


    天水243年8月31日


    師父最終還是在今天早上走了,我總覺得心裏空了很多。師父說過:痛過,苦過,奮鬥過,這就是人生。我好像懂了,明天啟程,回家!


    天水243年9月25日


    終於回來了!離開了這麽久,博湖市的貧民窟一點沒變。鍾叔、李嬸、王老爺子都還喜歡傍晚聚在一起嘮家常,咦,怎麽不見萍兒?這個小懶蟲,也許困了睡覺去了吧。


    天水243年9月26日


    半夜,萍兒娘哭著來找我,說萍兒被城裏一個叫唐博文的混混綁去了,媽了個巴子的,這小子是在找死!今天打的這架真痛苦,雖然沒動用羅戒,但拳拳到肉的感覺,好久沒有體驗過了。萍兒沒事,被綁的這幾天好吃好喝好招待,還胖了一點。姓唐的那混混有點意思,說娶媳婦兒不是搶媳婦,要有感情基礎。單憑這句話,就不廢了他了。


    天水243年10月1日


    最近今天姓唐的小子到我家跑的很勤,非要擺我這比他還小幾歲的人做大哥。當大哥就當大哥,這不正應了師父那句奮鬥過才是人生嗎?


    天水243年12月31日


    拚了兩個月,博湖市的地盤終於全部拿下了。唐博文的底子很不錯,用師父的話說就是可造之材,我打算教他點東西。貧民區的居住環境也在逐步改善中,看著街坊們的笑臉,多苦多痛也是值得,過了今天就是十五歲,恩,很期待明天。


    ……


    看到這裏,熱血澎湃的林毅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也是低層長大的,對這些自然不會陌生。


    一個城市再小,比礦區的人口基數大數倍那也是肯定的。這個譚將軍在隻有十四歲的時候,就成為戒靈,並僅僅利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統一了全城的混混勢力,這份氣魄和其中的艱辛,已經完全超乎了林毅的想象。


    單憑這幾頁日記,這位譚將軍的童年,完全可以用精彩來形容。出身草莽,行英雄之事,好一位草莽英雄。


    林毅做了個深呼吸,吐出一口壓抑在胸口的濁氣,透過窗戶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宿舍樓門口後,繼續低下頭翻看了起來。


    天水244年5月11日


    當混混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已經有些厭煩了。這樣整天吃飽了混天黑的生活就是奮鬥嗎?顯然不是,我們應該有著更高的追求,應該幫助更多向貧民區那樣的街坊。今天白天的時候跟小楓子和唐博文提了一下我的想法,他們也都很讚成的同意了,經過協商之後最終決定,效仿龍泰,成立狩獵團,做正當營生。


    天水244年5月28日


    今天是第一次出發狩獵,也是狩獵團正式成立的第一天。狩獵團隻有三個正式團員,分別是我自己,小楓子和唐博文,其餘二十幾個從貧民區出來的兄弟,由於剛剛修煉感知,所以隻能做後備力量。[]哦,對了,我們起了團名叫浮屠。


    天水244年12月25日


    又半年多沒有寫日記了,這還叫日記嗎,也許應該叫年記,嗬嗬,不過管他呢。半年過去了,浮屠如今已經是擁有十六名一階戒靈的職業狩獵團了。天氣越來越冷了,正式捕獵的好季節,明天一定會是個大豐收。


    天水245年5月2日


    去年的豐收,給狩獵團帶來了很不菲的收入,浮屠的名氣也越來越大,貧民窟也開始繁榮起來了。昨天又有兩位本市的戒靈申請入團,這已經是第六批申請入團的戒靈,照這樣發展下去,浮屠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博湖市響當當的狩獵團。


    天水245年10月18日


    看著貧民區越來越繁華,看著浮屠逐漸開始強大,終於有狗忍不住伸出了爪子,龍泰狩獵團是個擁有好幾百人的大團,我們浮屠才不過五十多個人,不過想吃掉我們,嘿嘿,看不崩掉你們一嘴狗牙。


    天水246年3月12日


    今天又有一個兄弟受傷了,這已經是本月第六個受傷的兄弟了,雖然龍泰那邊也傷了三個,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不行,快點想個對策才行。


    天水246年4月1日


    嶽先生雖然來的神秘,但通過交流,我知道他是個有學問的人。他說自古民不與官鬥,想保住貧民區,重點還是在一個官字上,而想明白這個字,機會就在南方。雖然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決定跟小楓子去趟南邊碰碰運氣。南邊,應該是金海市吧。


    天水246年4月3日


    州府正在金海市招募新軍,難道這就是那個官字的意思?在人群中,我又看到了嶽先生,他對我笑了。


    天水246年4月4日


    嶽先生是州府的人,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跟他談了兩個小時,最終我還是拒絕了他加入新軍的邀請。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幫了我,並給出了承諾:五年內沒有人敢打貧民區的主意。


    天水246年4月14日


    嶽先生果然是個信人,龍泰已經有一周沒有來找過浮屠的麻煩了,相信今後五年之內也不會來。不過嶽先生到底看上了浮屠哪裏,我想不明白,但有一點我卻很清楚,那就是平靜隻是一時的,靠別人永遠享受不了一輩子的安樂。唯有自強不息,強到別人不敢招惹,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我決定把浮屠交給小楓子和唐博文打理,自己外出曆練。


    天水246年4月29日


    終於來到深淵外圍了,好多的二級海獸。恩,就拿它們練手吧。


    天水246年7月2日


    二級海獸的肉真難吃,我現在一階後期,該去試試三級海獸的成色了。


    天水247年3月11日


    三級的海獸果然比二級海獸聰明多了,居然連夜襲都用上了,那麽高級海獸會擁有不次於人類的智慧嗎?如果有,那人類可就要小心了。


    ……


    天水249年6月5日


    外麵曆練了三年,終於回來了。兄弟們跟三年前比起來,都變強了很多,恩,先去洗個熱水澡。


    天水249年6月6日


    萍兒早晨來告訴我,她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說完看著我沉默了半天,最後還是哭著走了。望著她的背影,我心裏也有些酸酸的,我知道他是想讓我留下她,可惜我不能,因為那樣會害了她,願她能跟那個人白頭到老。


    天水249年7月2日


    今天萍兒結婚,我沒有去,隻是在屋子裏喝了一天的酒。晚上小楓子和唐博文找到我,狠狠揍了我一頓。挨揍的感覺,很久沒有嚐到了,這倆小子下手真狠。揍完了,我們三個都笑了。


    天水249年9月9日


    嶽先生又來博湖市了,與三年前相比,他又顯老了許多,三十歲的人,看上去跟五十歲差不多,頭發都白了。這次他再次提出加入新軍的邀請,我知道,他這是來要欠他的人情了,沒有辦法拒絕,所以我答應了。不過在走之前,決不能給貧民區留下後患。


    天水249年9月10日


    今夜,龍泰即將覆滅。


    天水249年9月12日


    龍泰完了,龍老大也死了,而浮屠捕獵團,也將成為曆史。除去二十多位打算留下照看貧民區的兄弟,剩下的全團六百二十九人,全部跟我加入了新軍,從今天起,我們的番號就是浮屠營。


    天水249年12月9日


    之前擔心的事情果然出現了,卡紮爾深淵中真的有了高等智慧的海獸。浮屠營在被緊急訓練了三個月之後,也即將開赴前線。殺海獸,老本行,這難道就是被嶽先生看中的目的嗎?我不信,不過為了還當初的人情,認了!


    天水252年9月3日


    三年,這一戰就是三年。多少烈士戰死沙場,多少軍士血灑他鄉,多少當年那些透著稚氣的小夥子們,如今都已經成為了鐵錚錚的漢子。戰鬥已經結束,浮屠營也變成了浮屠團,可當年一同出征的兄弟們,卻隻剩下不到一半。師父,這就是您所說的人生嗎?


    天水252年10月3日


    今天在授勳儀式上,我終於知道了嶽先生的身份,他就是黃埔月州的州督嶽青石。我早就應該想到是他,除了他,又有誰能夠隨便創建一支新軍呢。


    ……


    天水253年5月2日


    宗人鎮出現異常獸潮,浮屠團奉命清剿,勝歸。


    ……


    天水255年11月1日


    子孤市市督叛亂聯邦,浮屠軍奉命平亂,勝歸。


    ……


    天水258年5月2日


    鐵門市擁兵自重,意圖不軌,浮屠軍奉命剿滅,勝歸...


    ……


    天水258年12月31日


    嶽青石鏟除異己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了,雖然那些被剿滅的也確實沒有一個好東西,但小楓子和唐博文都已經厭倦了這種被當槍使的生活,我也同樣有這種感覺,人情該還的,也已經還完了,明天,決定去跟嶽青石談談。


    天水259年1月1日


    當我向嶽青石提出離開時,他考慮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答應了。他答應的這麽爽快,讓我心裏很沒底,反而讓我有些擔心起來。


    天水259年1月3日


    毒性發作的頻率越來越快了,估計我也堅持不到博湖市了,而這篇日記,相信這也是此生的最後一篇。三十歲就閉眼,也許是早了一些,不過作為一個爺們,三十年間從無到有,拉起了一支能打能拚的隊伍,結交了一群肝膽相照的哥們,還為貧民窟的街坊鄰居們造福過一方,更是從譚哥被叫到了譚軍神,這輩子也算值了……


    在日記的最後一頁,幹涸的血跡沁透了整整半張。


    前十年草莽爭雄,後十年戎馬一生,為了一個人情,譚將軍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最終到底是賠是賺,林毅自然沒有沒有評價的權利,而且甚至都不能用賠賺這種低俗的字眼來形容。


    一切迷霧都已經散盡,謎團也如數解開,林老頭的名字呼之欲出。


    “我就是日記中的唐博文。”


    不知何時,唐姓老者早已倚門而立,眼中盡是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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