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見景慕白,楚風毅然地離開了都天城,踏上了回家的道路。到底是歸家心切,楚風根本沒想過可能有人尾隨於他。


    都天城與山村之間還隔著一片廣闊的山脈,就是曾經險些將楚風和宗偉吞噬的烏雲山脈。隻是如今,這片山脈已經不再是楚風的阻攔,先不說楚風自己已經成長,就是身懷神龍殘魂這一點已經足以讓楚風在山脈中橫著走。


    真正對楚風造成阻攔的,是一個和他反目成仇的部落,撻咯族。楚風永遠不會忘記他在撻咯族的經曆,即便他已經不把它當做仇恨。


    楚風在猶豫,他究竟還有沒有必要去撻咯族看看?


    小小,羅潔,程龍,陸虎,王寶,一個又一個名字浮上心頭,楚風不禁陷入深深的追思,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好嗎?


    雖然不斷地對自己說不應該再去,但是楚風還是無法抗拒的踏進了撻咯族的領地,這裏是他的第一站,他隻想再遠遠地觀望一番。


    人們的腳步很忙碌,一個個急衝衝地走著,不斷有人與楚風撞在一起,但是連句對不起都沒有說。人們的表情很冷漠,也很慌張。


    兩年前,這裏本是撻咯族一個很繁華的集鎮,但是現在卻顯得有些荒涼,很多店鋪都關門了。街上行人不算少,但是楚風卻很少看見有強壯的年輕人,街上的行人在偷偷的掃視他,似乎對他的到來感到非常奇怪。


    楚風微微皺眉,這裏的氛圍與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楚風疑惑的時候,街道上忽然衝出了大隊人馬,不由分說的見人就抓。他們騎著高頭大馬,穿著撻咯族士兵的軍裝,顯然是軍方的人。街上的行人很麻木,被抓到的幾乎沒有什麽反抗,乖乖地跟著走了。


    非常不幸的是,楚風竟然也成了被抓的目標,雖然他的穿著明顯與撻咯族人不同,但是士兵們根本就沒有在乎這一點。他們需要的隻是強壯的人,不管是不是男人,也不管是不是撻咯族的人。


    楚風沒有反抗,因為他也很想知道這群士兵胡亂抓人是為了什麽,所以他也乖乖地跟著走了。令楚風吃驚的是,被抓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足有上萬人。


    當楚風了解了事情的內幕之後,也是吃驚的說不出話來,撻咯族竟然麵臨滅族之危了。幾個強大的部落對撻咯族發起了進攻,撻咯族無數的好男兒已經戰死了沙場,為了添補兵力的不足,他們隻能將所有強壯的男人都投入戰場。


    因為知道部落正在承受滅頂之災,所以人們被迫接受了征兵的要求,他們知道,一旦部落打敗了,他們的下場隻會是被屠殺或者變成永遠不會翻身的奴隸。


    像這種小部落的攻伐最是殘忍,不管戰敗國是哪方,承受的都會是無情的屠戮。


    楚風微微蹙眉,他不是撻咯族的族人,沒義務替撻咯族打仗,但是他很在乎撻咯族的戰況,至少,他在乎他的幾個兄弟現在過得好不好。


    楚風悄悄逃出了撻咯族士兵的包圍圈,之後開始打聽起他的幾位兄弟,他詢問了很多人,但是卻很難找到多少有用的消息。無奈之下,楚風隻能打起了軍方的注意。


    普通群眾很少會在乎陸虎、王寶他們的生死,但是士兵們肯定有所耳聞。楚風綁架了一個士兵,開始對他嚴刑逼供,但是結果卻讓楚風異常吃驚。


    死了,程龍、王寶早已經在幾個月前的保衛戰中戰死了。


    楚風覺得心口猛地一痛,兩張憨厚的麵孔緩緩地出現在腦海中,楚風還清晰的記得程龍的聲音,記得王寶沒有酒錢時尷尬的笑容,隻是,為什麽這麽憨厚的人卻是如此福淺呢?


    突然,楚風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他猛地抓住了那個士兵的衣領,逼問陸虎的下落,因為他至今還有聽說陸虎的人任何消息。


    但令他意外的是,這個士兵根本就不認識陸虎是誰。楚風不解,以他的猜測,陸虎的地位比程龍他們隻高不低才對,這個士兵沒理由不知道陸虎是誰啊?楚風仔細觀察,發現這個士兵並沒有撒謊。


    事實上,他也完全沒有撒謊的必要,他真的不認識陸虎,因為陸虎在他參軍之前就已經離開了軍部。


    楚風詢問了程龍等人的葬地,打算帶上好酒去祭奠一下他們,楚風知道他們都是酒鬼,在下麵沒有酒會很難受的。


    撻咯族是個小部落,他們戰死的士兵基本都統一安葬在一塊高地之上,供後世者吊唁。程龍和王寶的墓穴也安放在這裏,因為他們都是孤兒,沒有人會為他們另建墓穴。


    當楚風來到兩人的墓地前,卻意外地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這個身影很熊壯,但是卻有些佝了,他的黑發無規律地摻雜了了很多白發,看起來是如此的刺眼。即便他沒有轉身,但是楚風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陸虎,是楚風一直惦念著的陸虎。


    “陸虎。”楚風輕聲喊道,聲音不可抑製的有些顫抖。


    陸虎渾身一僵,緩緩地轉過身來,他的眼很渾濁,一點也不像一個中年人應該有的目光。他的目光一開始時很迷茫,但僅僅片刻,他的雙眸就恢複了澄明。


    “楚風?”陸虎的聲音同樣顫抖。微風吹蕩,浮起了他空洞的衣袖。


    楚風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來,一把扶住陸虎,一時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見到這位好兄弟。


    “楚風,真的是你?”陸虎有些難以置信,粗糙的大手死死抓著楚風,生怕他會消失。


    “是我,陸虎,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楚風一見麵就按耐不住心中的疑問,陸虎現在的樣子真的令他心裏難受。


    陸虎目光閃爍,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隻是說自己殘廢了,不適合軍中的生活,所以退伍了,沒想到因此反而活了下來。但是王寶和程龍卻不能幸運地免過一劫。


    不知道怎地,當陸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楚風心中竟然升起一種異樣的不安,陸虎變成這樣,莫不會是因為自己吧?雖然知道這個猜測毫無道理,但是楚風還是情不自禁地產生了懷疑。


    楚風當然不可能立即就離開,既然找到了陸虎,總是要和他好好喝一頓的,但是令楚風吃驚的是,陸虎的處境竟然異常的糟糕。他住的簡直就是貧民窟,或者應該稱之為乞丐窩,楚風知道陸虎絕不會是正常的退伍,否則不可能會遭受這樣的待遇。


    更讓楚風擔憂的是,陸虎的身體狀況特別糟糕,身體經脈有多處鬱結,不僅功力無法寸進,時常還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究竟是誰如此殘忍,楚風不知道,但是他很恨那個人,他發誓,如果自己知道了是誰下的手,他一定會為陸虎報仇。反而是陸虎很豁達,他反而寬慰楚風自己是因此才保全了一條殘命,不必記恨。


    楚風心中一酸,曾幾何時,那個憨厚爽直的陸虎竟變成了這樣一個孤苦而滄桑的人?幾杯酒還沒下肚,陸虎就開始拚命地咳嗽,楚風運功為他療傷,可是效果卻不佳。


    “神龍,有沒有什麽辦法救救他?”楚風偷偷地問神龍。


    “有,但是我不會出手,你現在也做不到。”神龍毫不客氣,他根本沒必要幫陸虎,這是無可厚非的。楚風無聲地歎了口氣,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


    與陸虎一起在貧民窟擠了五天,楚風不得不離開了。他邀請陸虎與自己一起回到山村,他覺得那裏的生活也許更適合陸虎的生存。但陸虎隻是搖了搖頭,如今部落正是危急存亡之秋,他是個廢人,但不會拋棄部落離去。


    楚風再次無聲歎氣,他明白陸虎的心,所以他不會強求。但就在他剛要離開的時候,麵有猶豫的陸虎告訴了楚風一件讓他震驚到極點的事。


    “你還記得羅潔嗎?”陸虎問。


    “恩,記得。”楚風點了點頭。


    “她……”陸虎很猶豫,吞吞吐吐地說道:“她生了個孩子。”


    “額,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楚風不解地問。


    “這個孩子,應該是當初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宗偉的,我覺得你應該很在意,所以想讓你知道。”陸虎尷尬地搖了搖頭,卻沒有注意到楚風已經驚呆了。


    宗偉居然有孩子留在這裏,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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