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絕仿佛醉了一般,如夜的眸子鍍上一層霧氣,朦朧迷離,“我在想,這一切,如果是夢……怎麽辦?”


    “希望我再賞你一口,幫你醒醒神嗎?”季顏對著他露出兩排鋒利的小牙。


    星絕淡笑,一杯接著一杯飲盡。


    季顏看不下去了,她不明白,明明該高興的日子,他為何卻流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內心觸動了一下,她端起一杯酒,送到嘴邊,“我陪你喝。”


    一杯下去,季顏的臉蛋瞬間浮出兩抹酡紅,酒杯一鬆,癡癡傻傻的對著星絕笑道:“你這騙子,騙我說不醉人……”


    星絕一雙眼睛看著醉酒的季顏,伸出手,遲疑了一下,終是撫上了她美好如花瓣的臉頰,這一刻,他的內心仿若塵埃落定。


    “謝謝你。”星絕忽然開口。


    季顏抓住他的手臂,脖子扭動蹭了蹭他微涼的手心,迷糊的問道:“謝我什麽?”


    “謝謝你圓了我一場夢。”星絕淡淡的說道。


    最想見的人已經見到,最遺憾的事已經彌補,最希望的人,也……就在眼前。


    季顏一頓,赫然目光清明的看著他,“你想起來了?”


    星絕收回手,“沒有。”


    季顏不解,“既然沒有想起來,你如何知道,這一切,是假的?”


    “我不知道。”星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裏麵沒有半分醉意,“我隻是感覺太美好,美好的不真實。”


    對麵的季顏立刻反問道:“既然美好,為何不沉淪?既然分不清真實和虛假,為何不選擇輕鬆活下去?”


    星絕手指轉動酒杯,“夢裏雖好,可是我該醒了。”


    “可是……”季顏沉了沉聲,“我看過你所有的記憶,裏麵有太多身不由己,如果醒了,你會活的……很苦。”


    星絕搖了搖頭,“世上有一種苦酒,執戀它的人,甘之如飴。”


    季顏沉默,許久之後,長歎一聲。


    “我見過太多人,醉生夢死,在幻境裏嚐到一點甜頭,就再也不願回到現實……可是,卻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你,明明活的沉重卻苦中作樂,明明戀的深沉卻不求結果,明明有一場好夢,卻能毫不猶豫的親手打破……哎,是該說你傻,還是該說你癡?”季顏微微歎了口氣,一道光芒從身上閃出,她化成了一個白衣白發,容貌傾城的女子。


    女子扭頭看向一個方向,“你記憶裏的那個女孩,在外麵守了你六個時辰。”


    星絕目光微微一晃,記憶猛然如潮水般回歸,良久,嗟歎一聲:“真是一場好夢。”


    “我一直在等一個能破我幻陣的人,如今終於等到了。”女子驀然回眸,傾城一笑間,身影伴隨著整個空間怦然破碎,熟悉的校園、樹林、石桌石椅……全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隻有一枚碎片,裏麵還照映著一張桌子、一壺酒,飛到了星絕的手心。


    “你從夢中醒來,同時也喚醒了夢……”


    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鏡中傳出,“我叫夢殤,謝謝你的酒,映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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