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顏曾以為,越是強大,越是自由,後來漸漸發現,似乎並非如此。


    麻煩的事,總會一堆一堆接著來。


    就好比毛蟲,那麽強大,可是肩上的擔子,也是那麽的沉重。


    不知道被生靈命運壓垮過多少次,也不知是什麽支撐著它一次又一次站了起來。


    昶青抬眸,望著那一條泛著清輝的河水,綠眸中也漾出細細的光碎,沒有回答。


    這時,季顏忽然想起以前的某個神話故事。


    古有神靈,憐憫凡人活在寒苦的黑夜中,於是將天上的火種偷下凡間,從此人世間有了光芒。


    她指著那遠處的河道兩岸說道:“你看那家家戶戶閃起的燈火,像不像神把星星撒在了地上。”


    他思索著她的話,的確是一幅美好的場景,隻不過......


    “你認識的那個神,不會為眾生點燈。”昶青說道。


    季顏不置可否,他們沿著河,走到一座石橋上,季顏看著燈火通明的夜和河水,想起了過去的某個晚上。季顏迎著夜風說:“他不點燈,但為他我點燃過煙火......”


    昶青也回想起了煙花爛漫的那個夜晚,眼中溢出笑意,他用手圈住季顏,抱她坐在石欄上,這樣他在她麵前,微微低頭,就能與她麵對麵相視。


    許是夜色醉人,季顏今晚膽子格外大了一些,就算距離的如此之近,她也沒有之前那般害羞緊張。反正四下無人,季顏雙手圈住昶青的脖子,問出了一個困擾了她許多年的疑惑。


    “藥爺,那一晚,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昶青又貼近了些,笑意格外動人:“因為有個人始終過於遲鈍,對各種暗示總是視而不見,我隻能用這種方法,試一試她的心意。”


    果然是裝的!


    隻怪他一直都裝的無比出塵脫俗,季顏很長一段時間都堅信,他是個不懂凡心的世外之人。


    季顏想了想,說:“如果試探後發現,對你沒有心意呢?”


    昶青說:“那就隻能把她的心剖開,把我的心意裝進去了。”


    季顏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宛如山泉流水聲一般純粹,昶青看著她這一刻的無憂無慮,滿是心動,驀然低下頭去,封住了她的雙唇。


    他們在橋上相擁而吻,忘卻時間和天地。


    遠處,雪鳶一直無聲的跟隨著他們,但是此刻,她再也無法往前一步,一雙冰翠色的眸子,震驚的看著橋上身影相貼的兩人。


    她愣住了,震驚過後的神色,是無盡的、強烈的悲傷。


    雪鳶能接受青尊前後的判若兩人,也能平靜應對他們所說的成婚。


    因為雪鳶太懂青尊的詭變無常,一切都有可能隻是他的逢場作戲。


    可是,眼前一幕,卻讓雪鳶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了!


    一千年了......


    她始終默默守候著那個青色的神祇,有怨......卻無悔,縱使她從未奢求,能得到他的任何回應。


    她以為的神,有著一顆天底下最冷漠無情的心,他不會愛任何人,甚至一絲憐憫都不會給,她一直是如此堅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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