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通是否會變成如永劫城中完顏希尹那樣的人,沈約沒有定論,但他得水輕夢提醒,知道破解之道在於讓對方保持一念清明。


    是以他才用呼延通最牽掛的女兒作引,讓呼延通保持冷靜。


    呼延通聽到女兒有事,本有不安,但在沈約的注視下,卻變得穩定,“我想查出武大郎的下路,尋到了師師館。因為我聽武大郎說過,兩個青樓間雖然爭奇鬥妍,可兩地的女人,其實也有交情。”


    沈約暗想這不奇怪,很多時候,很多人隻是各為其主,但三觀吻合的不在少數。


    哪怕是兩國交戰正酣,彼此國民不希望交戰的也不在少數。


    “根據武大郎私下跟我說……師師館的花嬌發現念奴嬌的秋香有些異樣,而武大郎就是和秋香喝了花酒後下落不明的。”


    呼延通得沈約指點,似知道眼下是最關鍵的時候,交代很是清楚。


    沈約向梁紅玉看了眼,梁紅玉點點頭,示意呼延通說的不錯。


    “武大郎失蹤後,秋香隨即失蹤。”


    呼延通敘述道,“我記得武大郎說過的話,決定找花嬌詢問究竟。”


    梁紅玉想要問你做這種事情,怎麽不和我們說,可想起自己對呼延通的態度,沉默下來。


    隔閡就在彼此不滿中產生,她梁紅玉對呼延通不滿,呼延通焉能沒有抵觸的情緒?


    “我這般人物,本來是見不到花嬌的。”


    呼延通清楚交代道,“可李師師看到在外徘徊的我,找我談了幾句。”


    眾人詫異。


    要知道在汴京城內,李師師和崔念奴般,都是很多男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女人。


    李師師如何會找呼延通?


    呼延通隨即揭開答案,“李師師要找的不是我呼延通,她隻是聽聞我和沈先生有些瓜葛,這才請我一談。”


    眾人不由望向沈約,如王宗濋之流,難免在想此人真的風光無限,搞得崔念奴欲生欲死後,居然又被李師師惦念。


    但說穿了,似乎又不出奇,崔念奴近年來爆火,風頭隱約呈壓倒李師師的態勢,沈約幫李師師打倒了崔念奴,李師師感激援手,托人帶信表達幽深心思豈不正常?


    沈約這小子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倒是豔福無邊。


    王宗濋等人齷齪的在想,沈約卻沒什麽自得,聶山突然道,“李師師倒沒提及此事,也沒有為你呼延通辯解什麽。”


    眾人暗想,這何足為奇,殺人重罪,哪怕李師師也是避憂不及。3sk.


    呼延通沒什麽不滿,隻是道,“李師師和我不過泛泛之交,她雖感喟沈先生是難得的救世之人,但對我這種殺人凶手,何必看上一眼?”


    有人暗想,這麽看來,李師師倒有憂國憂民之心。有人卻想,都說戲子無情,歌姬無義,李師師憂國憂民是假,想要攀上高枝才是真的吧?


    聶山不再多嘴。


    沈約心道,都說李師師和趙佶有些關聯,看來不假,不然以聶山之耿直,如何不再追查下去?


    “因為李師師的緣故,你才見得到花嬌?”沈約回轉正題,始終盯著呼延通的雙眼,呼延通眼中光芒似有散亂之相。


    呼延通似也察覺這點,突然雙拳頓地,砰的一聲。


    眾人嚇了一跳,均是戒備。


    沈約緩緩道,“痛苦雖能讓你短暫清醒,卻如飲鴆止渴,若不得解脫法門,終究難免沉淪不起。欲斷迷惑之心,需除迷惑之根。”


    呼延通求救道,“迷惑之根何在?怎除?”


    他方才提及案件的時候,自感陷入茫然,茫然起,警覺生!


    因為記得沈約所言——要救女兒明心,需要他呼延通的冷靜和清醒。他呼延通這才竭力的保持清醒。


    哪怕痛楚也要保持!


    他在沈約當頭棒喝之時竟清楚明了,沈約未曾許諾,可卻已清楚的告訴他,隻要他呼延通竭盡全力的回顧案情,哪怕死了,沈約也會繼續追查下去,保呼延明心一個平安。


    就因為這樣,他呼延通才竭力保持清醒,如實敘說,但敘說的過程中卻自感迷糊的感覺潛至,這才用錘地引發的雙拳痛苦提醒自己要清醒。


    但他內心卻有憂慮,不用沈約說,他也知道恐怕清醒不了許久,見沈約居然明他心意,言語如春雨潤物,不由求解決之道。


    沈約清楚道,“妄想非真,卻和真心密不可分,不過是真心經五蘊遮掩所顯的迷離情形。”


    見呼延通不解,沈約隨即又道,“你的念頭亦如此,癡迷恐懼之中,恐懼就會耗你精神,並非真存,唯有看破非真,麵對幻相不癡於恐懼,暫且放開,恐懼於你無損,方能讓你趨於清醒,不然你始終是恐懼的玩偶。”


    看著仍舊咬牙的呼延通,沈約再度點醒道,“恨、痛苦不能讓你清醒,愛和無懼方能。”


    呼延通目光微亮,突然扭頭向呼延夫人道,“若見到明心,告訴她,我很想帶她遍曆汴京的繁華。”


    呼延夫人那一刻竟聽出生離死別之意,淚目點頭。


    呼延通目光再轉清明,“因為李師師的緣故,我路過花嬌的房間,請求一見,她並沒有拒絕。”


    眾人明白這種心理——李師師看上的男人,別的女人也希望看看究竟有什麽能力的。


    “我並未喝酒。”


    呼延通看著沈約,沉聲道,“我一直謹記和沈先生的約定,哪怕見到花嬌後,也是滴酒未沾。”


    聶山一旁道,“可無論你身上還是口中,都滿是酒氣。”


    沈約盯著呼延通,“我信你,你隻管說下去。”


    呼延通聽聞聶山之言本有沮喪,可得沈約鼓勵,精神振作道,“我記得見花嬌的用意,稍加客套後,隨後詢問秋香有何異樣,但花嬌居然露出深切的懼意,伊始不肯說出,在我許以條件後,她才說……秋香不是她見到的那個秋香!”


    眾人聽聞,都感覺呼延通說的很有問題,甚至讓人困惑。


    聶山眼裏不容沙子,很快質疑道,“你有什麽能讓花嬌動心的條件?秋香不是花嬌見到的秋香,難道說,念奴嬌的秋香被人頂替,用意何在?”


    呼延通嘴角微有抽搐,隨即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不止秋香不是秋香,很多人都不是她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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