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神色凝重。


    直到如今,他終於確定了這個陷阱——一場針對所有人的陷阱。


    成議員還在道,“沈約在說什麽?如今是什麽情況?”


    都子俊眼皮有節奏的跳動,他似乎想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再也無法壓抑住內心的驚怖。


    女修笑了,“沈約,你說的很有趣。你這麽有趣的人,我倒不舍得一殺了之了。”


    沈約暗自警惕,還能堅持道,“你為了複出,利用了劉啟、夜浮生,同時利用了都子俊。”


    望向都子俊,沈約輕歎道,“你都子俊雖是精通控製世人的情緒、欲望,可惜的是——你也有情緒,你碰到個控製世人欲望的祖宗。”


    這個祖宗自然就是女修。


    都子俊咬緊牙關,並未反駁。


    他執著、他偏激,但不意味著他是蠢的,真相擺在麵前,他最先想到的不是挫敗,而是真相下帶來的毀滅性結果。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沈約將線索整理清晰,“夜浮生一方麵是對父親不滿,另外一方麵,卻是遵循夢中指引,離開此間。”


    夜浮生突然道,“夢中的人,告訴我,一定要去苗疆的一個神秘之地,通過一個類似秦皇鏡的天書,查找到我娘親的複活方法。”


    看著沈約,夜浮生繼續道,“但在我曆盡辛苦到了天書前,卻奇異的離開此地。”


    他明白沈約的意思,這時候彼此更應是聯手,而不是隱瞞。


    夜星沉臉色再變。


    沈約喃喃道,“是了,女修的第一步自然是要你離開這個空間。令尊對這個空間了若指掌,你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離令尊的眼睛,女修自然無法實施計劃。”


    女修冷笑道,“你真以為夜星沉對這個空間無所不知嗎?”


    沈約反問道,“你比夜星沉更清楚這個空間?”


    這幾乎是顯而易見的。


    這個水晶空間有漏洞!


    夜星沉不知道那個漏洞,他一直留在這個空間不能離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受難卻無能為力,這或許就是他雖有超然能力,卻一定要等待不久前才拯救夜浮生的原因。


    可女修遠在天涯之端,卻找到了這個漏洞,將夜浮生送了出去。


    女修淡然道,“當然。你想知我將夜浮生送出去的方法嗎?”


    沈約立即點頭,“想。”


    女修反倒一怔,她不屑向別人詢問,倒想不到沈約如此好學不倦。帶著輕蔑的笑,女修反擊道,“可我為何要對你說?”


    沈約倒沒什麽尷尬,附聲道:“你的確不用對我說,反正我已經要猜出來了,隻要再多些條件。”


    眾人都是難信的表情。


    對太多人而言,眼前的局麵如同亂麻般,沈約切入不過片刻,就能挖出最隱秘的答案?


    女修嘲弄道,“那我就等你的‘高見’了。”


    沈約不理女修的諷刺,若無其事道,“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你女修既然知道這空間的秘密,將夜浮生送了出去,自然可以利用劉啟,建立蠱惑都子俊的通道。”


    都子俊臉色難看,他始終自詡聰明過人,可這一次,卻被利用而不知曉,無疑算是奇恥大辱。


    “但一之謂甚、其可再乎?夜星沉一時不察失去了兒子,對劉啟的小動作,如何還能不留意?”


    沈約看向夜星沉,夜星沉微有吸氣。


    女修淡然道,“在你眼中,夜星沉算是個人物,可在我眼中,他絕算不上什麽。”


    夜星沉眼中寒起,並未反駁。


    這是個事實!


    當年劉武在命運中起伏不能自己的時候,女修已是擺布蒼生命運的人。


    多年前如此,如今看來仍舊沒有改變。


    沈約笑道,“因此……你將夜星沉的反應也算了進來。”


    夜星沉凜然。


    女修笑而不語。


    沈約緩聲道,“你知道夜浮生就是夜星沉的命,夜星沉對兒子看似冷漠,可我想如果可能,為了兒子,夜星沉連命都可以不要的。”


    夜浮生微震,扭頭望向父親。


    他終究還是個少年。


    誰不曾年少輕狂?


    年少輕狂的兒子對世界醜陋的第一次認知、讓其不能理解親人應對世界的無奈,由此產生難以調和的矛盾。


    子女錯了嗎?


    父母錯了嗎?


    眾人無非是在驚濤駭浪中掙紮起伏,多是為了生存就已竭盡全力。


    竭盡全力的人,根本無法再想完美的人生,隻能依照慣性活下去。


    或許更該問問,世人如何會落入這個難揣的險惡環境中。


    經曆磨難後的少年,多變成讓自己討厭的角色。


    可經曆磨難的夜浮生顯然成熟許多,他雖終知父親的深意,可等沈約說出,仍舊忍不住內心愧疚——為何一個外人輕易看出的事情,他一定要經曆慘痛的教訓才能真正的明白。


    夜浮生眼中有淚。


    夜星沉卻笑了,他隻是握了下兒子的手臂示意鼓勵。


    一切盡在不經意的的舉動中。


    父子並肩。


    楓樹雖斷,可父子間,卻再無嫌隙。


    女修眸光更凜,打擊道,“你沈約臨陣才想著鼓舞士氣,不覺得太晚了嗎?”


    沈約沉聲道:“古人明言,朝聞道、夕死可矣。明白世間真情真意,什麽時候都不算晚的!”


    一言出,水輕夢讚道,“說的好”


    趙佶等人,亦是露出振奮之意。


    他們聽得到沈約所言。


    女修淡漠的笑,“我知道你的用心,如今的你,隻有盡所能的聯絡更多的人手,準備和我背水一戰,可惜的是——你打錯了算盤。”


    盯著沈約,女修一字字道,“螻蟻終究是螻蟻!你能指望蚍蜉撼樹嗎?”


    沈約默然。


    夜星沉卻道,“可當年,就是被你視若螻蟻的單飛、晨雨挫敗了你的計劃。”言罷,夜星沉全神戒備。???.23sk.


    他知道有些人的瘡疤是不能揭的,揭開了,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女修居然沒有出手。


    她隻是冷冷的看著夜星沉,“你真以為單飛勝了我?”


    夜星沉反唇相譏道,“在天涯之端的不是單飛。”


    女修露出難以捉摸的笑,“你說的對。”


    夜星沉怔住,他預想了女修的太多回答,卻從未想到過女修會這般反應。


    轉望沈約,女修嘲弄道,“你能指望的其實隻有夜星沉、琴絲和水輕夢。”


    她說的倒沒錯,沈約卻是內心再凜,“你知道琴絲和水輕夢的名字?”


    水輕夢同時意外道,“女修知道我們?”


    女修淡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們,不然當初蚍蜉撼樹的你們如何會魂飛魄散呢?”


    沈約凜然,失聲道,“是你?是你改變了琴絲和水輕夢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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