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約不用眾人多加解釋,靠對人性的熟知就將眼下的情況推知七七八八,張叔夜聽聞沉約所言,氣憤難掩道,“耿南仲不止討好金人,他恨不得做金人的一條狗。”


    聶山看了眼四周,有點示意張叔夜慎言的意思。


    張叔夜夏聲道,“聶大人,老張不怕。奸人做得,我們說不得嗎?”


    聶山澀然不語,暗想這世道就是如此,他們做著禍國殃民的事情,我等稍有議論都有罪名。


    張叔夜憤慨道:“他們要做狗,可我們還是要做人的,是不是?”


    他周圍的兵士都是露出激憤的表情。


    做狗做人這道選擇題,看起來答桉若揭,但真實的答桉卻是,大多人的選擇讓人意外。


    聶山終於道,“不錯,我們是要做人的。如今汴京城,真正能領軍的隻有張老,你若倒下……”


    他沒說下去,可聲音已哽咽。


    沉約望著眾人的一腔悲憤,暗想一將無能、累死千軍,一君無能,黎民受罪。如今的他倒有些理解孫傅的做法——常人若到孫傅這種地步,除了希望奇跡發生外,還有什麽辦法?


    看向沉約,聶山再道,“去年尚有種家軍為國分憂,可在種師道解京城之圍後,隨即被……奸佞去了兵權。”


    他本想一切都是趙桓做的,可這種話終究還是哽在喉間。


    “種師道始終建議抗金,知道屈辱求和不過任人魚肉,讓朝廷加強防備,知金人遲早會卷土重來,可朝廷卻不用他之言,讓種將軍抑鬱而終。”


    聶山扼腕道,“金人果如種老預判,再度入侵中原,種將軍之弟種師中又敗於完顏婁室之手,兵敗陣亡。”m.23sk.


    沉約微揚眉頭,記下了完顏婁室的名字。


    他知道如今大宋唯一的依靠就是西北軍。


    自從宋太祖趙匡胤立國後,西北鏖戰之慘烈,更過北方。當年憑狄青、種世衡、範仲淹三人,和元昊幾乎決戰一生,西北征戰終以元昊死亡落下帷幕,恢複安寧。


    狄青等人拚盡一生,為大宋換取西北數十年的安寧。而種世衡、狄青所留的用兵之法早銘刻在西北軍中,因此哪怕宋廷腐朽,大宋仍有一隻精兵可用。


    那就是西北軍!


    韓世忠就是出自西北軍。


    可在如今的空間層,沒有他沉約的影響,韓世忠雖有帥才,可不知道去了哪裏,恐怕還會在劉延慶之流的掌控下。


    種師道、種師中兄弟再死,大宋長城崩潰,汴京城破,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西北軍在種家帶領下,實力絕對不弱,可種師中卻死於完顏婁室之手,可見完顏婁室之能。


    沉約見微知著,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那人儒生外貌,卻著重鎧,目光中有精光隱現。


    “種師中一死,西北軍散了。”聶山歎息間,目光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年紀不大,站在張叔夜的身後,聞言早就熱淚盈眶,夏聲道:“西北軍雖散了,可種家還沒有死絕!”


    上前一步,那人昂聲道,“若真要作戰,種洌仍能一戰。”


    聶山介紹道,“此子種洌,種師道的侄子。”


    沉約望見種洌的康慨激昂,又見蔣興的義憤填膺,暗想在汴京城,如這兩人的悲情絕不在少數,若是真有能人相助,這汴京城不見得會丟的。


    丟掉汴京城的,主責在宋室君臣!


    聶山想到自己記憶中的事情,內心振奮,倒真感覺這等絕境,隻要沉約尚在,就有奇跡發生的可能,他對種洌用了激將法,就是想讓眾人重燃鬥誌。


    沉約點點頭,示意知曉。


    聶山再道,“因耿南仲之故,如今汴京城隻餘七萬兵士。”


    沉約暗想蠢人的破壞力還是巨大的,北宋一直號稱八十萬禁軍拱衛京城,能被耿南仲搞


    到隻剩七萬人馬也是不易。


    你永遠想不到一個敗家子能作到什麽地步。


    “天子雖下了勤王旨意,可惜……”


    聶山又道,“隻有張叔夜總管帶兒子伯奮、仲熊擊敗完顏宗翰的南路守軍,殺出一條血路來到了京城。”


    張叔夜身後有兩人離張叔夜很近,聞言抱拳,分別道,“張伯奮、張仲熊見過沉大人。”


    他們都是刀頭舔血的人物,認知和如今的廟堂人物很是不同——他們看出聶山有決戰之意。


    他們就在等著決戰!


    可惜的是——一直以來,朝廷的旨意竟是,他們要是主動動手,那是砍頭的罪名。


    很荒唐?


    但這種事情,不是經常發生?


    聶山望向沉約,很是期待道,“雖然勤王入城之軍隻有張叔夜一隊,可宗澤還在河北,李綱正趕赴京城,康王身為河北兵馬大元帥,仍有不可小覷的兵力。”


    沉約聽到康王兩字,知道那是趙構,驀地皺下眉頭。


    在內層空間,趙構沒有發揮的空間,實則是有趙桓、鄆王等人在,趙構本來就不可能有所發揮,可不過一年的時間,趙構已成為實權人物。


    可事實是——趙構並沒有援救汴京,他從來沒有這個打算。


    根據曆史記載,趙構是個有勇有謀的人物,當初去金營做人質的時候,就因為太鎮靜被金人認為是假的皇子,將趙構送回,又換了另外一人。可就這樣鎮靜的一個人,在和金人的對決中,卻沒打過一場像樣的戰役,甚至要準備逃到海外去避難。


    如果從曆史記載來看,趙構實在是個極為矛盾的人物。


    矛盾原因何在?


    聶山不知道沉約想的太遠,他隻考慮眼前,揚聲道,“如今雖在絕境,可隻要我們謹慎守城,隻要不用六甲神兵,熬到各路勤王入京的那一刻,仍有勝機,更何況,我們還有沉先生。”


    沉約知道聶山的用意,更明白聶山竭力用他的認知來挽救汴京城。


    從後人的角度看來,北宋本不該滅亡。


    汴京城堅固難摧,看起來防禦幾年都不是問題,隻要汴京君臣少用一個昏招,做對一步,他們擊退金人仍有極大的希望。


    可宋室一步都沒走對,汴京偏偏被破了,勤王的兵力緊趕慢趕,都趕不上趙桓他們投降的腳步……


    聶山都看出,隻要不用六甲神兵……


    想到這裏,沉約微籲了一口氣,喃喃道,“是了。這是注定的事情。”


    他那時候腦海中有了個清晰的想法——不是六甲神兵造就了北宋的滅亡,而是女修製造了這場滅亡!


    2043節絕境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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