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告訴我,現在不是在做夢對嗎――”


    玻璃一樣嬌弱的小小人兒用清澈無比的眼睛看著我,比珍珠還要更加精致嬌嫩的鼻梁在規律而快速的呼吸,櫻桃一樣紅潤鮮豔的嘴巴微微張開,可愛的小舌頭時不時玩耍著口中透明的津液。(.好看的小說)


    夢境裏讓人想起來依舊心痛不已的小小身影,產房裏漫長而艱難的努力和前世、傾盡了父母二人所有的愛的精靈。


    隻要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她柔嫩滑膩的肌膚,雖然剛出生的嬰兒模樣大都一樣,可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於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眼前天使一樣的小寶貝和前世的童童有著完全相似的五官和樣貌,和蘇燦一樣無可挑剔的鼻子和下巴,如同我一樣的大眼睛和輪廓分明的嘴巴,我伸手情不自禁的描摹著孩子的輪廓,恍惚之間覺得一切因為不可思議而顯得異常不真實。


    “可不就是這家夥,小孩子什麽的最討厭了。”


    周佩芷抱著不過小臂長短的童童,明明說著討厭什麽的話,卻分明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小家夥。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一些?”


    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這才意識到一直守在我手邊的蘇燦,他一瞬不瞬的盯著我,連眼睛都沒有輕易眨一下。


    “怎麽這樣看著我。”


    他沒有開口回答我的話,隻是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


    “說話啊你。”


    我被看的不舒服,忍不住笑著伸手推他,可是剛剛過去的手很快被他握住,我抬頭看他,兩人很快四目相對。


    “你騙得我好苦。”蘇燦聲音低低的,如同夜晚同床共枕時候的耳語一般,隻是卻因為話裏過分的憂傷而讓人感受到成倍的痛苦。


    “對不起。”片刻的遲疑之後。我終於再也沒有勇氣麵對蘇燦固執的視線。


    之所以會這麽說並不是沒有原因,進入產房之前和蘇燦之間所達成的約定是一同等候,而同意一起冒著巨大風險而拖延時間的原因則是單純希望寶寶可以出生的更好。關於我想要用自己換回童童一命的想法並不知曉。至於最終的真相他恐怕是在進入產房的一刻起便已經知曉。


    “以後再也不允許這樣了。”他吻住我的手,再抬頭的時候眸子深處隱隱透出赤紅。“我沒有辦法失去你。”低啞的嗓音和頻繁吞咽的喉嚨讓我了解他此時壓抑著的巨大悲傷。


    不知道第幾次昏迷的時候看到的幻像中曾經有過蘇燦的出現,幻像中的蘇燦有著如同現在一樣的憂傷,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如果潛意識裏是蘇燦真是會有的反應,那麽眼前的他也許還是壓抑了真實的自己。


    腦海中和眼前的人重疊,讓我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憂傷,忽然之間有一種念頭在心裏閃現――作為一名妻子而言,我是不是有些太自私。


    曾經無數次的因為蘇燦不能全身心對待自己而介意。卻從來沒有反思過同為夫妻之中一個角色的我又為他全心付出過多少。


    自己的身後背負著周氏,蘇燦的背後何嚐不是還有‘銀石’,同樣沉重的家族他尤甚於我,無論親情的怎麽樣缺失。至少沒有在人在不恰當的時候站出來對我指手畫腳,很多時候也不用畏首畏尾的顧忌。


    當初站在‘周氏’對蘇家幾乎滅門的仇恨麵前的時候,當初夾在我和蘇老太之間的時候,如今選擇我的女兒的時候。多少次自己任性自私的置他於兩難的境地,意味的認為他應該做的更好。卻從來沒有設身處地的站在他的立場上著想,蘇燦獨自一人過多的承受著兩個家族之間矛盾的力量和來自於我的壓力卻從來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過半句埋怨,而我得寸進尺的因為他的不埋怨反而企圖得到更多。


    “真的對不起……”


    歲月看上去完全沒有在他的麵容上留下痕跡,並不十分白的皮膚光滑沒有皺紋,一雙深邃的眸子因為緊緊皺起的眉頭而顯得讓人異常心疼。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忍不住想要哭泣,卻不希望被他看到,隻好靠近蘇燦,緊緊抱住他的腰肌,將下巴放進他一側的肩窩。


    “真是沒辦法,丫頭看看你這了不起的爹媽,當著長輩和晚輩都能做出這麽膩歪的事。”


    就在以為自己眼淚要落下來的時候一邊的周佩芷忽然開口,與其他嬰兒不同,童童異常懂事並且安靜,如果不是不耐煩的周佩芷我幾乎忘記了兩人的存在。


    “謝謝你二姐,這段時間我知道自己讓你費心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周佩芷擺出假裝冷酷時候慣常愛用的臉色,可是舒展的眼角眉梢讓我知道對於我和寶寶的平安無事,她其實也是鬆了一口氣的。


    “我去把煩人的小家夥交給護士。”


    “童童比大人都乖,你說出這種話違心不違心。”


    和佩芷、蘇燦三人圍著出生不久的小童童又看了一會功夫之後孩子到了應離開的時候,她的身體比其它普通嬰兒弱很多,剛出生的一段時間始終都是在保溫箱裏度過的,即使到了現在也還是不能在非專業的家人身邊待太多時間。


    周佩芷抱著童童離開,我和蘇燦目送著二人離開,走到門口位置的時候周佩芷的腳步出現了短暫的停滯,但是並沒有說話,很快便又離開。


    還在好奇為什麽的時候便已經隨著來人的出現而明白了為什麽。


    周佩蘭和候琴前後相繼走進病房,將手中所拿的水果和餐點自行放下後在我身邊落座。


    蘇燦從位置上起身,轉而在病床上坐下來,扶著我是身體靠在他的身體上支持自身的重量。


    對於候琴蘇燦始終有自己固執的偏見,他及時在離我更近的位置坐下,隔在候琴的麵前,怎麽看都有些不信任和保護過度的嫌疑。


    “能夠看到你順利醒來我就可以放心了,帶過來了一些剛剛熬好的燕窩粥,是特地托人買的血燕燕窩,不過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可以直接扔掉,不必感到可惜,至於其他的想必你們和我這老婆子也沒什麽好說的,就不在這裏礙眼了。”


    對於蘇燦過分明顯的態度候琴自然看的出來,上了歲數的人還要敏感的察言觀色、謹小慎微的做人,在我看來都會感到難受,又何況是一邊作為親生女兒的周佩蘭。


    “不跟出去看看嗎?”周佩蘭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候琴的身影,麵容上有著不願意表現出來卻甚為明顯的心疼。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吧,怎麽會有什麽事情能夠讓她倒下。”


    不知道周佩蘭是不是還在介意剛剛出獄時候候琴對於她的態度,盡管的確讓人難以容忍,但對於周家這種與親情絕緣的家族而言似乎並不奇怪,利用和背叛司空見慣,何況隻是區區的不在意和惡語相向。


    作為年長幾歲的周佩蘭而言曾經比我更加能夠適應這樣的環境,隻是時隔三年有餘,從一個幾乎與社會隔絕的世界中返回到我們這個家庭中,看來終究是出現了不適應。


    放在以前從來不允許自己在容貌上出現一絲瑕疵的周佩蘭曾經因為一次頭發染錯了一號顏色而一口氣呆了半個月的假發,直到換回了真正想要的發色後方才罷休。可現在的她即使更加嚴重的失去了堅持十幾年的長發也無動於衷,回到周家已經有些日子,可她依舊保持著黑色的短發,並且看上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有些糟糕的發型。


    “還好吧,聽說挺危險的。”我們之間鮮少出現類似關心的話題,作為聽者的我尚且不能夠完全是回應,可想而知作為說出這些話的周佩蘭而言會有多麽別扭。她坐在離我最遠的一個座椅的位置,側頭看著窗外,無論從麵部表情還是從身體過分挺直的動作而言都異常僵硬且不自然。


    “不管怎麽樣不都過來了嗎。”


    “候琴的燕窩粥熬了很久,作為讓她比對待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要用心的你而言如果再不珍惜這種用心可想而知我會多麽嫉妒,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對她好一些。”


    關於我和候琴此前的種種周佩蘭並不知曉,到底屬於自己母親並不十分光彩的行為,原本並不打算向她透露半分,可是看著眼前她的酸楚我開始意識到也許如果告訴她的話能夠讓結果更好一些,至少能夠讓她不認為候琴對我比對她更好而心中委屈。


    “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候――”


    “如果打算說她對你完全出自虛情假意的話那麽還是趁早閉嘴的好,結婚前後她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女人,幾乎連廚房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如今不過幾年的時間裏不僅學會了做飯燒菜,甚至成為了個中能手,如果你以為這是虛情假意能夠做出來的話,那麽我隻能說你還是隻會讓我失望。”


    “如果還會這麽認為的話,在知道了候琴所作所為之後,那麽應該被質疑和讓人感到失望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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