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動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出現阻止了郎月楠。


    接著眾人隻見人影一閃,一人已經切到了郎月楠身前,在郎月楠的鞭子將將要抽中江陵之際,伸手將鞭梢撈在了手中,跟著躍到了郎月楠身邊。


    鞭子被人抓走,以郎月楠的性格,幾乎就要發作,可她看清來人,卻隻是不滿的說道:“爹,你為何攔我?”


    收走郎月楠的皮鞭,救下江陵的人身形魁偉,比之朗追虎也不遑多讓,不同的是,他身上更具備一種大家風範,儼然是上位者才有的孤高驕傲,他站在那裏就好像狼王一樣,藐視著一切,這人正是郎家兄妹的父親,萬壽山莊莊主郎之城。


    麵對郎月楠的不忿,郎之城卻沒回答,反而是望向了江陵。江陵果然在這時出聲說道:“素問萬壽山莊郎莊主的天狼功臻至造化,方才莊主來去如風,實在令在下歎為觀止。”


    江陵剛剛受襲,若郎之城不出手或者是差了分毫,他的俏臉鐵定就得毀了,可剛剛在危險中走了一遭,他非但麵色不改,照舊的談笑風生,這份氣度讓人刮目。


    郎之城聞言哈哈一笑道:“久聞興元府的江陵公子乃人中之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攻擊都到了眼前仍然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果真是英雄少年。”


    “嗬嗬,有郎莊主這樣的高手在此,若是在下還受了傷,豈不是貽笑大方!”江陵的模樣十分自信,而他雖然是對郎之城說話,可說完眼光卻在國字臉身上瞟了一下,笑容中飽含深意。


    被江陵這麽一看,國字臉心中一凜,不知在心底暗自琢磨著什麽。


    而那邊郎之城聽了江陵的話,卻是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問道:“你料定我會救你?”


    江陵高深莫測的一笑道:“節外生枝總不是好事。”


    “哈哈,好一個節外生枝,你和小女之間的事,日後再說,今日我隻和這三位朋友談談。”說著,郎之城一指陝北三英,顯然是要找麻煩了。


    這種江湖仇怨,本來也沒什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外人別去攙和,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算了。可江陵卻朝前邁了一步,道:“郎莊主的私事,江某原本無權幹涉,不過在下做的是小本生意,你們要動手我不管,打壞了門麵,說不得我也隻能報官了。”


    報官,人們有了糾紛報官本是正常,可這種事對江湖人來說就是小兒科了。一來,朝廷鷹犬和江湖人本就不對付,或許會有交集,但是畢竟是兩路人;二來,官府中的差役對付普通老百姓還行,對上真正的高手卻不夠看,大部分江湖人是不會把幾個官差放在眼裏的;其三,行走江湖的誰手上沒點不幹不淨的事,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說走就走,是根本不在乎,而家大業大的如郎之城這般,都和官府交好,更加不怕報官一說。是以,江陵這樣的威脅,在一般人看來根本就像是被人欺負了,撂下狠話說我去找我媽一樣,毫無威懾力。


    然而,縱橫西北一帶的郎之城聽到江陵這麽說,雙眼陡然一眯,盯著江陵看了半晌,仿佛在權衡利弊,終於點了點頭道:“江公子好大威風,我郎之城說了今日不與你計較便不計較,也別怪我們壞了你的生意。你們三個狗熊侮辱萬壽山莊,我們郎家在外恭候。”說著轉身就步出了憶江南的外廳,來到了街上。


    郎之城話說的漂亮,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對江陵讓步了,這樣的舉動別人或許不覺得有什麽,可郎家三兄妹卻首先不幹了,雖然跟著郎之城走了出去,可郎月楠卻是氣鼓鼓的說道:“爹,你怎麽了,何必怕那個江陵,報官又怎樣,就砸了他的酒樓,他還敢出聲不成?”


    “收聲。”郎之城低聲喝止郎月楠,隨即說道,“我知道你和江陵的恩怨,他在興元府吃得開,自然得和陸敬梅有交情,不過他陸敬梅既然已經死了,我們不用為一個死人斤斤計較。”


    “陸敬梅算什麽,可他的死讓我們在興元府的經營毀於一旦,而這一切肯定和江陵這混蛋脫不開幹係,爹你現在怎地如此怕事。(.無彈窗廣告)”郎月楠猶自氣鼓鼓的說道。


    “放肆,沒大沒小。”郎之城聞言登時怒目喝斥。


    郎月楠被郎之城喝斥的一呆,隨即委屈無端,她何曾被郎之城如此吼過。朗追虎和郎逐豹則噤若寒蟬,他倆雖是兒子,可在家中地位卻不如郎月楠,從小到大被郎之城打罵已經是家常便飯,可卻從未見過他對妹妹凶,今天父親一反常態,讓他倆不知道是否會被殃及。


    郎之城雖然有兩個兒子,但是獨獨對自己的小女兒鍾愛有加,視若掌上明珠,平素也是極為嬌慣,這才養出一個凶名震西北的女子。不得不說郎之城有股狼性,養出這樣凶狠的女兒,反倒覺得是種驕傲,相反對於兩個弱一些的兒子,他卻不太上心,這也是一種優勝劣汰的法則。


    郎之城看到女兒委屈模樣,心中也是一軟,立刻柔聲安慰道:“楠兒糊塗,你想江陵能在興元府與陸敬梅平起平坐,他的手段又豈是簡單的,況且他的武功不弱,爹是怕你吃虧。”


    “那個沒用的書生還會武功?”郎月楠聞言一愣,竟然忘卻了郎之城之前的態度,顯然這個信息更讓她震驚。


    郎之城卻搖了搖頭道:“我也看不透徹,不過麵對你的鞭子還能談笑自若的人,顯然不簡單。”


    有些人你看不透,自然比看得透要來的可怕,而更可怕的是,你以為你看得透。郎月楠武功不弱,她根本看不出江陵會武功,可郎之城卻說這人實力很可能不低,這就讓郎月楠大受打擊,心底也湧出一陣後怕。


    “爹,你確定?”郎月楠猶自不信的問道。


    郎之城十分少見的現出困惑之色道:“看不透,是真的看不透,隻是一種直覺。”


    郎之城和郎月楠一樣,也是看不出江陵的深淺,若不是剛剛郎月楠出手之前,他湧出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是絕對不會出手的。而這種感覺已經久違了,當初他孤身掃平西北狼群的時候出現過,那一次這種感覺幫助他躲過了狼王搭在他肩膀上的雙爪,也救了他一命。這種直覺可以理解為天賜,為了保持這種直覺不消失,郎之城對自己和子女刻意的訓練,他們萬壽山莊的狼性就是因此而形成的。


    “就算他不會武功,在這天子腳下,我們終究翻不出大浪來,此是多事之秋,若引出了禦前三騎的人,隻怕我們也不會好過。”郎之城終於恢複了莊主的威嚴,“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江陵出現在此雖然蹊蹺,可他說得對,我們不該節外生枝。為了玄冥真氣,我們可能會和江陵對上,不過不是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立威。你們記住,在自己的地盤外麵,若不想被欺負,就得震懾這裏的阿貓阿狗。”


    狼並非是最凶猛的野獸,可他們會抱團,而這個團體必然得有一個能夠震懾群狼的存在,那就是狼王。狼王不僅要有武力,還要有凝聚力,而這種凝聚力也是從武力得來的。孤狼要想坐上狼王的位子,非得讓其他的惡狼知道自己的狠,所以走上狼王的位子,都是血拚出來的,這便是立威。萬壽山莊的郎之城無時無刻不在以狼的生存法則來教育自己的子女,就如一頭真正的狼王。


    郎家父女四人低聲交談著走到了街上,他們畢竟是有一定勢力,這次來到臨安也帶了十餘高手,此時已經分布在禦街兩側,顯然是要堵陝北三英。


    郎之城退出憶江南之後,江陵果然沒再糾纏,閃在了一邊,無巧不巧的就站到了國字臉和肖老板身邊。他掃了一眼兩人,最後衝那國字臉一抱拳道:“這位掌櫃的麵生,不知怎麽稱呼?”


    國字臉沒想到江陵會對自己說話,愣了一下之後,同樣抱拳施禮道:“江掌櫃幸會,在下姓沐,沐灶金。”


    “哎呀,沐老弟果真對風水研究透徹,這名字五行兼備,真是好名字。”肖老板聞聽立刻稱讚起來。


    “這位掌櫃的,好像麵熟。”江陵注意到肖老板,不由問道。


    “在下廣和當的肖自強,還請江掌櫃多多關照。”肖老板見江陵搭話,立刻十分熱情的介紹著。像江陵這種才俊,打好關係準沒錯。


    “好說好說,肖老板以前不常來,以後可得多賞光啊。”江陵也是熱情的回答。


    “一定一定,嗬嗬嗬。”肖老板滿麵笑意,顯然是發自內心的。


    “沐掌櫃在哪裏發財?”江陵和肖自強寒暄了一陣,便轉向了沐灶金。


    沐灶金淡淡一笑道:“遊手好閑,吃些祖產,沒什麽本事。”


    “這年頭有祖產可吃,也是積德來的,像我們這種庸庸碌碌之輩,為了養家糊口拚命,倒不如沐兄有福氣了。”江陵倒是會拍人,把一個啃老的二世祖說成有福氣,到真是伶牙俐齒。


    沐灶金聞言卻隻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顯然不願意與江陵過多攀談。肖自強見狀心中納悶,卻也沒有多說什麽。江陵卻是不以為意,反而將話題扯開,問道:“沐兄,你今天大駕光臨,小弟我招待不周,還遇上這種江湖恩怨,實在是小弟的不是。”


    “這種事也時有發生,怪不上掌櫃的。”沐灶金不想搭話,卻也不好無禮,隻是隨口說道。


    誰想江陵卻是一喜,說道:“沐兄不怪罪就好,隻是不知道沐兄看好哪一邊?”


    “什麽?”沐灶金沒想到江陵會有此一問,不由一愣。


    江陵卻是重申道:“你看哪邊的贏麵大些?”


    沐灶金聞言卻是沉默了一下,這場比鬥形勢明朗,萬壽山莊人強馬壯,又有莊主親自出馬,陝北三英則勢單力孤,必然要吃虧。


    沐灶金正想如此回答,卻聽江陵搶先說道:“沐兄,不如我們賭一賭,我說萬壽山莊肯定能贏。若我贏了沐兄隻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若我輸了就把這憶江南送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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