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嵩山,五嶽之中。(.無彈窗廣告)()


    這裏素有嵩山天下奧的美稱,比起其他四嶽的幽險雄奇,嵩山並不出眾,可一個奧字,卻已經將其中三昧概括無窮。


    嵩山不僅風景秀麗,更是集合了佛道儒三家的文化,其中最著名的自然要數嵩山少林寺,千年古刹號稱武林的泰山北鬥,數千年來不知孕育過多少傳奇人物,書寫過多少傳奇故事。


    聚居在嵩山附近的人,都帶著一股靈性,或是向佛,或是問道,其中也不知隱藏著多少世外高人。不過若想尋幽還需得上山,不隻是古刹道觀,說不定隨便遇到一個席地而坐擊節而歌的人,就是個了不得的大家。


    是以,前來嵩山的人,真正燒香禮佛的反而不如那些武林人士多,畢竟少林七十二絕技享譽天下,藏經閣更是武學寶庫,如果有機緣能夠得到傳授,對個人的修為定是不小的提升。


    如今的嵩山較往日更加熱鬧,來往的人絡繹不絕,看這些人行走的步伐氣勢,顯然都是練家子,聚集了如此多的江湖人,不為別的,隻因為武林大會的日子已經臨近了。


    天下交兵,況且中原地大,八月十五的武林大會早在數月前就已經廣發英雄帖,隻是給一些路途遙遠的人趕來赴會的時間。有些心急的人早走早到,在七月初就已經到了嵩山。少林寺負責召開武林大會,隻是這千年古刹也無法同時接待天下群雄,是以大部分人還得自己尋找食宿。這種情況很多人也理解,畢竟與會的人太多,少林寺要想全部接待也是不可能,隻不過即便有不理解的,又有誰敢找少林寺的麻煩。


    於是,因為武林大會之故,嵩山周邊的城鎮便聚滿了各種來路的江湖人,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自古練武的都是血氣方剛,平日裏沒事還要找點事幹,更何況一下子聚集了各種各樣的江湖人,是以摩擦很快就出現。每天爭吵打架都是常事,這裏麵有舊怨,也有新仇,更多的還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譬如你擋了我的道,打;他占了我的位子,打;為什麽吃飯還要錢,打。


    摩擦多了,城鎮的居民就不堪其擾,自然就求到了少林寺上,畢竟這大會是少林寺召集的,嵩山又是他們的地界,這種事他們不管誰管。隻不過少林寺畢竟是出家人,維持秩序不說有沒有經驗,派一堆光頭僧衣的弟子在各個城鎮中巡邏,看著就不倫不類,若傳開了,少林寺的臉麵也不好看。好在這個時候,同為武林大會發起者的東陽和南榮世家,出手相助,將世家弟子分派在各個城鎮,一見到鬥毆的便即阻止,能力不及的就亮出東南兩家的名號。


    那些不冷靜的鬥毆者,一般都是散兵遊勇,沒有勢力或者武功不高,哪敢招惹四大世家,是以這手段一出,果然嵩山四周安靜下來,間或還有生事的,也多是打著速戰速決或者是撿漏的心思,若是被東南兩家看個正著,那便好言相對,總之就是個人恩怨絕不波及他人之類的說辭。


    治安好了起來,東陽和南榮兩家算是站到了人前,也算為武林大會造勢,至於那些分派出去的人手,隻不過是些外門弟子,根本不影響兩家的真正實力,反正他們也是要找地方住的,分派出去一舉兩得。


    有兩家的協助,武林大會正向著良性的方向發展,隻是萬事都不絕對,生事的少了,卻不代表沒有。嵩山腳下一個叫崇嵩的鎮子,規模不大,可因為距離嵩山最近,所以成了人氣最旺的所在,這裏的居民早早就不以農牧為生,而是做起了生意,客棧酒館便是這個鎮子唯一的營生,他們做的都是那些朝聖者的生意,即便不是武林大會,崇嵩鎮的客棧也是爆滿的。


    距離八月十五還有三天,崇嵩鎮的緣來客棧來了三個人。


    “掌櫃的,上房三間。”為首的年輕人樣貌普通,朝站在櫃台裏的掌櫃說道。


    “抱歉客官,小店已經客滿了,別說上房,連我的房間都已經讓出來了。”那掌櫃的慈眉善目,看著就讓人覺得親切,賠笑說道。


    為首的年輕人沒想到會這樣,下意識的回身看著身後的兩人,一個老者和一個俊俏的後生。那老者見年輕人看自己,沒好氣的說道:“沐公子,您不是說肯定有房間嗎?”


    沐公子聞言臉色一苦,無奈笑道:“我不是想離嵩山近一點嗎,省著來回奔波了嗎!”


    “自以為是。”那老者白了沐公子一眼,倒是有幾分媚態,隻是放在他這個半大老頭子身上,實在讓人覺得想吐。


    沐公子聞言也隻能苦著臉,不知如何是好。


    “啪”一聲悶響傳來,沐公子下意識的看過去,發現櫃台上正擺著一錠金子,看樣子得有十兩重。那錠金子不光讓掌櫃的兩眼發直,更是吸引了店內所有人的目光,不少人倒吸了口涼氣。這個店裏基本上都是趕來赴會的江湖人,他們不是沒見過金子,可這麽大一錠,成色還這麽好的,就不多見了,不少人心中已經生出了貪婪之心,隻是不知這三人的來路,沒有貿然動手。


    拍出這錠金子的是那個俊俏後生,隻聽他老氣橫秋的說道:“掌櫃的,上房三間。”


    那掌櫃的聞言,整張臉都糾在一起,十分痛苦的說道:“客官,小的真想賺您的金子,隻是房間真的沒了。”說著還戀戀不舍的看著那錠金子,心中的痛苦全都表現在了臉上。


    “行了掌櫃的,上房沒有,柴房或者馬房都行,我們隻住三天。”那個老者此時越眾而出,果斷的說道。


    “我可不住柴房。”俊俏後生聞言立刻反對,發現另外兩人疑惑的看著自己,立刻辯解道,“容易丟東西。”


    年輕人和老者聞言齊齊翻了個白眼,哼哼道:“你……還怕丟東西?別人不丟東西就不錯了。”


    年輕後生默然。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化名沐灶金的王雨鑫他們,那日倉促離開臨安,王雨鑫倒不是怕了官府,隻是他久居臨安,對當地的官差有一種無形的畏懼,就好像小時候怕狗,長大了有能力對付惡狗了,卻不一定敢麵對一個道理。


    由於官府的突然出現,萬獸山莊立威不成,反而陷入了圈套,郎之城既然知道官府是江陵叫來的,隨便想一下都知道江陵沒安好意,坐以待斃是肯定不行的,於是也立刻跑路,至於陝北三英他根本無暇顧及,他滿腹心思都是帶走朗追虎。隻是後事如何,跑得飛快的王雨鑫卻沒有親見。


    離開臨安後,三人便直奔嵩山而來,趕路數日終於在此時感到了嵩山腳下,隻是周圍的城鎮都住滿了人,他們三人無處下榻,隻好一路走過來,隻不過王雨鑫自信滿滿的說他肯定能找到房間,不顧龍秋影和遲早來的異議,來到了崇嵩鎮。結果事與願違,自然引得龍秋影不滿。


    人在麵對緊急狀況的時候,應對往往都是比較顯露本性的。遲早來以銀子開道,非常符合他的偷兒身份。龍秋影則能夠忍耐,作為殺手這是必備的素質。


    可在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偷兒否決了她的提議後,王雨鑫便再次出麵,朝著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您這緣來客棧的名字起的真好,果然是靈山腳下,倒是有幾分禪意。”


    “謝謝客官誇獎。”那掌櫃的下意識的答複的同時,雙眼仍舊不離那錠金子。


    “不瞞掌櫃的,在下也開過酒樓,相信您肯定有防備後手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懂的。”王雨鑫寒暄之後立刻開始套近乎。


    “懂的,懂的。”雙眼不離金錠子。


    “上房三間,兩間也行,這錠金子就是你的了。”王雨鑫嘿嘿一笑說道。


    “嗯啊?客官您誤會了,小的真是沒見過這麽大的金子,金子我想要,可實在是沒辦法了,要不您……您去別家試試?”掌櫃的說這話,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將金子往外推,顯然讓他十分難受。


    “掌櫃的沒房,你們就別難為他了,咱們出去聊聊如何?”王雨鑫還待利誘,卻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說道。


    王雨鑫轉頭看去,發現是一個坦露著半邊身子的獨眼龍,起身看著自己,剛才的話顯然是出自他的口。


    這人身材壯實,肌肉虯結,手心的繭子很厚,顯然是練外門重兵器的。王雨鑫和龍秋影正打量著這個一入眼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的家夥,卻聽遲早來問那掌櫃的道:“掌櫃的,他也是你們這的客人?”


    那掌櫃的見獨眼龍說話,臉色一變,點了點頭低聲道:“不錯,這位斷骨刀陳大爺是我們店裏的客人。客官,我們這真的沒房,柴房馬房茅房都沒有,你們趕緊走,去別的城鎮看看。”


    這掌櫃的心眼好,他開客棧,講究與人為善,廣積佛緣,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見得多了,也大都客客氣氣,可這斷骨刀陳正卻是少有的讓他害怕的家夥。陳正名字起的正,做人卻是歪的很,做的是劫人錢財去人性命的買賣,一手斷骨刀法也算剛猛,在綠林裏是個數得上名字的人物。他這營生需要銷贓,不巧就把緣來客棧當做了據點,算是這裏的熟客了。


    這家夥做的是黑買賣,人也不地道,不僅在自己的地頭劫財,間或在崇嵩鎮打打秋風,隻是他下手幹淨,做了不少案子卻沒被人抓到把柄,所以至今安然無恙。隻是緣來客棧的掌櫃常年在此,總看得出陳正的為人,不過雖然不齒,他卻也無力做什麽。此時看到陳正出頭,暗罵自己糊塗,怎地忘了這個煞星還在,知道他肯定是見財起意,這才提醒遲早來趕快離開。


    遲早來是何等精妙,看到掌櫃的態度反差之大,雖然不明就裏,卻也猜的**不離十,更加放心。衝王、龍二人一打眼色,轉身看向陳正問道:“這位大哥知道哪裏有房?”說著把那錠金子揣在了懷裏。


    陳正見狀,心中一喜,卻是爽朗笑道:“三位且放心,跟我來看看就是。”說著,率先走出了緣來客棧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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