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右臂纏著白布躺在床上,萊妮子在用毛巾幫他熱敷被打的青腫的部位,陸虎在一旁給他打著扇,嘴裏還不停的讚歎怡心姑娘的功夫如何如何好,軟鞭使得是如何出神入化。雖然遍體鱗傷,但蘇敏聽見別人誇獎秋怡心,心裏像吃了蜜糖一樣。


    他負傷以後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天了,現在傷口愈合的還不錯,秋怡心讓飯店和食品店的夥計送來了不少雞湯和補品之類的東西,看來花了不少銀子,蘇敏的媽媽把送東西的夥計盤問了半天,都沒問出是誰送的。可蘇敏一看籃子上貼的一張寫著“沁園春”的紅紙就知道是誰送的了,吃著嘴裏甜在心裏。


    午飯後,躺的腰酸背疼的蘇敏執意要起來走兩步,萊妮子就扶著他去胡同口轉轉,二人出門沒走幾步,從對麵走來了一群衙役模樣的人,還沒等蘇敏反應過來,一根鐵鏈就套住了蘇敏的脖子。衙役們嘴裏說道:“蘇敏你東窗事發了,跟我們到順天府走一趟。”說完幾個衙役就衝進蘇敏的家各房搜檢起來,一個衙役在仆人房中說道:“在這裏。”說著從房中抱出幾匹綢緞,一起押著蘇敏就往外走。陸虎正在後院劈柴,聽到前院吵鬧,拿了把斧頭就奔到前院,正看見衙役要把蘇敏帶走,急了斧頭一提就要上前了搶人。蘇敏趕忙把陸虎喝住。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陸虎要是魯莽的把衙役們砍了,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蘇敏隻喊了句“找人救我”,就被衙役們給連托帶拽的抓走了。家中頓時亂成了一團,蘇敏的媽媽坐在地上搶天呼地的大哭起來,蘇誠和萊妮子不知所措的跟著母親垂淚,家人也四處亂竄,慧兒急了,大喝一聲:“不要亂”,然後一一分配任務,“陸虎你去通知公子的朋友,張金標你去打聽公子被關在哪裏了,金鳳把老太太扶到房裏去,小青你陪著夫人和二少爺。”她井井有條的分配的,大家正沒主心骨,忽然有人站出來指揮,都自覺的聽她的吩咐,好像忘了她隻是個十一歲小女孩。[]


    陸虎撒開丫子跑了出去,首先通知了福海,讓福海派兩個夥計分別通知陳瑜全和徐金書,自己趕忙趕到霜月樓把事情告訴了秋怡心。


    聽到蘇敏出事了,陳瑜全和徐金書立刻隨著米行的夥計趕到了福海這裏。


    何求貴在旁邊也急的不得了,把蘇敏這個大財神丟了可虧大了,這次經蘇敏提醒,黃豆生意他又賺了三萬多兩銀子。


    事情在福海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進行,銀子使出去了,消息也很快收集回來了。原來,五天前城南羅記綢緞莊被盜了,丟失了近百匹綢緞布匹,賊人在第二天想把綢緞偷運出城時被守城門的官兵扣下了,連人帶貨移交給了順天府,一查贓物少了十幾匹,審問盜賊,說是在城內低價賣出去了。蘇敏家中搜檢出的幾匹綢緞就是贓物,所以蘇敏因收贓的罪名暫時押在順天府的大牢裏。


    問買綢緞的家人趙大,說是昨天有人在蘇府門口賣便宜綢緞,十幾兩一匹的上好杭綢,五兩銀子就可買三匹,他貪便宜就買了,沒想到是贓物,還連累了大公子。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收購贓物的罪名很輕,按照《大清律》刑罰最多也是杖責二十,枷銬三日,贓物充公。應該花點錢,上下打點一番就會放出來的。


    盡管蘇敏的案情已經打聽清楚,但福海心裏還是揣揣不安,總覺得事情不這麽簡單,但一時也想不出哪裏不對,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福海對陳瑜全和徐金書說道:“我說個辦法請二位公子斟酌,首先是要到順天府大牢打點打點,不要讓蘇公子吃苦頭;其次要備點厚禮找到順天府刑名師爺,看能不能罰點錢算了,免了杖責和枷銬;還要盡快通知四爺瑜貝勒奕?,請他跟順天府打個招呼,不要為難蘇公子。”


    聽完福海的安排,陳瑜全和徐金書心想也隻好如此,就點頭同意。福海起身剛安排完這些事,陸虎就帶著秋怡心進來了,秋怡心因為走的匆忙沒有打扮就急急的跑了出來,盡管這樣,把沒見過她的何求貴、福海等人也看呆了。


    陸虎在旁連忙介紹:“這是公子爺的紅顏知己,聽說公子出了事,馬上來想法救他的。”


    何求貴拍著手道:“天爺喂,這麽俊的姑娘,我還以為是畫上的仙女顯靈了哪!”


    眾人又心中暗暗讚歎,蘇敏真是太能幹了,京師第一美女被他三下兩下就搞定了,聽說他出事了,巴巴的就跑來了,這情分肯定淺不了。


    福海將剛才打聽到的消息和大家商量的措施,又給秋怡心講了一遍。秋怡心聽後一頓足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照你們的商量的公子就危險了。”眾人聽後心中一驚,福海忙問為什麽。秋怡心也不回答,反過來問他:“你認不認識毅親王的總管劉四福?”福海答道:“認識啊,上次內務府來調查蘇公子見過麵,後來毅王府的糧食也是從我們這裏采買,八月節我們還送了厚禮哪!”


    “好,那你趕快準備一千兩銀子,再拿著我寫的字條,找劉四福,就說蘇公子有難被關在順天府大牢,務必請劉四福親自到大牢裏去一趟,今晚要寸步不離蘇公子左右。”說著唰唰寫了個字條交給了福海,福海見她說的嚴重,二話不說拿著銀子和字條就去找劉四福去了。


    分派完事情,秋怡心看見大家都用似信似疑的眼光看著自己,就解釋道:“根據匯集來的情況,我看蘇公子這次被抓,不會這麽簡單,後麵肯定有陰謀。有幾個地方不合常理,首先是那幾匹綢緞賣的蹊蹺,既是偷來的髒物,就應該全部偷偷運出城外,到外地銷贓,哪有那出十幾匹在城裏低價銷贓的道理。再說了即使是在城內銷贓,以每匹七八兩銀子的價格一起賣給小綢緞莊和裁縫店,總比在街頭零賣一兩多銀子一匹的風險小吧。”眾人聽秋怡心分析確實在理,心裏對這個美人刮目想看,沒想到她不但人美而且思想老到,目光銳利,大家都忽視的問題,她能一眼看出來。隻聽秋怡心繼續說:“再從另一個方麵看,贓物是從蘇府家人的房中搜出來的,為什麽一見麵就要把蘇公子給鎖起來。而且盡管蘇公子爵位不高,但也是宗室子弟,雖沒有官職,但他是四阿哥麵前的紅人,在親王貝勒府上也經常走動,順天府不過是個三品衙門,他們敢動蘇公子,肯定後麵有人指使。我敢說現在四阿哥肯定不在京裏,他們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才下手的。”


    陳瑜全性急的問道:“他們是誰呢?為什麽要陷害蘇敏,要把他怎樣?”


    秋怡心沉重的說道:“我也猜不出來他們會是誰,但是來頭一定相當大,他們布這個局費了一番苦心,我想不會他們不會放過蘇公子的。”


    聽著秋怡心如抽絲撥繭般的分析,大家的心都一點點的收緊。


    正說到這裏,去奕?那裏送信的夥計回來了,說奕?奉皇命和毓慶宮的總師傅杜受田一起已於昨天到馬蘭峪大營去勞軍了,要後天才回。


    去順天府打點的人也回來了,說見不到刑名師爺,大牢裏的消息也探聽不出來。


    眾人“啊”的一聲,原來心目中最大的靠山忽然不見了,以前商量的措施也無如何作用。一陣惶恐的情緒感染了在座的每個人,大家的目光一起射向秋怡心。


    秋怡心並不說話,靜靜的坐在那裏好像腦子裏在快速的思考,眾人也不敢發出一點響聲,屋外傳來了二更的梆子聲。突然福海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對秋怡心說道:“見到劉總管了,他收了銀子,看了信以後,劉總管答應到順天府大牢裏照顧蘇公子,我是看著他進了順天府才回來的。”


    秋怡心兩眼放出了興奮的光芒,她快速說道:“好現在第一步棋是走出去了,劉總管以前是家父路過河南搭救的逃荒人,是家父把他介紹到毅王府的,今天得了銀子,又看了我的信,應該會幫我們這個忙,這樣就可以防止他們今天晚上下手;第二步棋就是要盡快把消息告訴給四阿哥,讓四阿哥明天就趕回來;這第三步棋就靠我來走了。”


    福海焦急的說道:“不行啊,我回來的路上看見城門已經關了,說是舉子會試期間,要控製好城內治安,關城門的時間由二更半,提前到了一更半了。”


    何求貴焦急的說道:“從這裏到馬蘭峪一去一回四百裏路,如果明天早上開城門再去,明天可就趕不回來了。”


    陳瑜全說道:“我去,反正在這裏動腦子也輪不上我,幹脆我還是跑跑腿算了,今天晚上我就走,明天一早肯定能到馬蘭峪。”


    福海問道:“城門關了,你怎麽出去?”


    陳瑜全做個鬼臉道:“你別忘了我可有個副將老爹。”


    說道這裏,秋怡心盈盈起身,走到陳瑜全麵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蘇公子的安危就全靠陳公子了,請受小女子一拜。”


    慌得陳瑜全馬上把秋怡心扶起來,說道:“我可受不起這樣的大禮,蘇敏就是我的親兄弟,別說跑跑路了,就是拿我的命換他的命我都幹。”


    秋怡心站起身來,說道:“好,請四阿哥的事就拜托陳公子了,明天我要走第三步棋,還請徐公子陪怡心走一趟。”


    徐金書站起來答道:“但憑怡心姑娘吩咐。”


    秋怡心又轉過身跟福海說:“福海大哥,辛苦你派人在順天府大牢外盯著,有什麽變化趕快通知我。”


    福海答應了一聲,他想今天晚上對很多人來說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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