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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潁川募兵?”韓馥聽了一愣,他自己正是潁川郡人,對於征召鄉兵,隻得勉勵幾句。


    潁川為秦置,以潁水得名,在雒陽東南五百裏。東漢時其轄17縣,包括許縣(今許昌縣)、陽翟縣(今禹州市)、長社縣(今長葛市)、鄢陵縣、襄城縣等,治所在陽翟。穎川為大郡,名家望族林立,素有“高仕宦,好文法,喜爭訟,多朋黨”之稱,武人卻不甚出眾。呂布提出去潁川募兵,隻是找一個離開的藉口。


    呂布回去吩咐私兵們整裝集合,離開白馬津南下,經延津,過烏巢澤,到了酸棗縣。這裏有多處諸侯屯集,駐紮了數萬軍馬,行營一直紮到稍靠南一些的陽武縣。呂布的私兵不過五十人,又有冀州的旗幟,是以無人阻攔。呂布在此詢問曹操所在,卻聽人說曹操的軍隊已經進發到中牟去了。


    實際的曆史上,盡管有十八鎮諸侯圍困雒陽,但和董卓軍有大戰的,隻有河內太守王匡、討虜將軍孫堅,以及曹操的義兵。其他軍隊都是駐紮後,便是高層將領間日日飲酒,辯理談玄,間或有些小規模的衝突,與戰局毫無影響。


    呂布離開酸棗,繼續向南,過陽武走不到一日就是官渡。


    官渡也是個渡口,實際上屬於中牟縣,中牟向西是成皋,也就是虎牢關的所在;而其向西南一百餘裏是陽翟,向正南兩百裏是許縣。呂布到官渡,便遇到一營軍馬,他原以為這是曹操軍,上前一問才知竟是張邈的軍隊。


    張邈,字孟卓,東平壽張(今山東陽穀一帶)人,曾為陳留太守,呂布對其還算了解。前世呂布趁曹操東征陶謙之時取濮陽,為其獻城的就是陳宮與張邈。東漢黨錮之禍中,出了幾位被天下士人讚許的名士,如“八顧”、“八廚”、“八俊”等,張邈就是“八廚”之一。“廚者,言能以財救人也。”張邈的仗義疏財,是當時天下聞名的。


    呂布在營門通報姓名,守門的營兵竟聽說過他,各個流露出崇敬的神色。呂布請小校通稟求見張邈,便留在營門外等候。不多時,傳報者未回,卻見軍營中吵吵擾擾,呂布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群士卒們在爭論軍中的牙門旗。呂布獨自走近前去,守門者卻不阻攔。那牙門旗杆甚長,旗幟寬大,十分沉重,普通兩個士卒合力抬起,也甚吃力,而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卻笑言,可單手舉起。


    呂布打量了這壯漢幾眼,有些眼熟,當是前世曾見過的人物,但一時卻記不起他是誰,想必未曾交手過。他正要打探那漢子的名姓,卻聽到有軍官呼喝肅靜,有一將領從後麵的營帳處走來。


    為呂布通傳遞小校跟在那將領身邊,疾步上前給呂布介紹道:“呂校尉,這位是我軍趙司馬。”


    那將領行禮道:“我乃軍司馬趙寵字建寧,你就是能與呂布匹敵的呂奉先,久仰大名!”


    呂布覺得他這句話很可笑,“與呂布匹敵的呂奉先”,真讓人巨汗如雨,便道:“豈敢,趙司馬客氣了。”


    趙寵道:“我家主公在帳中恭候,請呂校尉與我同行。”


    呂布自然口中應下,心裏卻疑惑,這張邈素來俠義,怎會排出這麽大的架子?


    趙寵把臉轉向方才喧鬧的士卒,麵色變得冰冷,問道:“剛才何事喧嘩,莫非要吃軍法?”


    士卒們皆不敢出聲,那魁梧的漢子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趙司馬,不怪旁人,是俺說能單手舉起牙門旗杆,才惹得大夥兒議論。”


    趙寵冷笑道:“你卻敢說這大話,好,現在你就單手舉給我看。若舉得起有賞,舉不起必以違反軍紀重罰。”


    那漢子抱拳拱手向四下環謝一周,看到呂布時驚訝地多望了幾眼,然後才一捋袖子,左手執那旗杆,“嘿”得一聲低喝,將牙門旗豎起,舉過了頭頂。


    “好個老典!”


    “這己吾漢子厲害!”


    呂布忽然一醒,盯著那壯漢,脫口道:“你是典韋?”


    “俺正是典韋!”那漢子聲音若暴雷,這句話脫口而出,他的手臂便搖晃了幾下,然後又穩住了。這力量之強,令人歎服。他不急不徐,麵露笑容,將左手臂微曲,手腕一抖,把旗杆拋起來,換作右手穩穩接住,再次舉過頭頂,四下裏軍士們再次喝彩!


    軍司馬趙寵道:“果然膂力過人,可以放下了!”


    典韋放下牙門旗,向趙寵請道:“求司馬大人評定。”


    趙寵豪邁地笑道:“先賞你三貫,再容我報請主公,升你為什長!”


    呂布道:“我是五原呂奉先,現忝為冀州軍校尉,領軍一營。典壯士若願意,可來我營中為軍侯。”


    典韋雙目中神光一亮,問道:“原來你就是呂將軍,難怪看你神氣內斂,殺氣尤見。我願跟你,隻恐辜負張太守恩義。”


    呂布點點頭,卻對趙寵道:“我會向張太守求取此將,望趙司馬見諒。”


    趙寵有些不悅,卻也無可奈何,他帶著呂布一路來到大帳內。這裏除了幾個親兵外,卻有一個中年人躺在榻上,旁邊跪坐著一個青年男子。


    趙寵上前見禮並引薦道:“見過主公與二將軍,這位就是呂校尉。”


    呂布看到這兩人卻是一愣,那躺著的中年人正是張邈,他麵如土色,仿佛危在旦夕;那個年輕人卻是張邈的弟弟張超。說起來,前世呂布和張超的關係勝過其兄,張邈攜濮陽投靠呂布,正是被張超所勸說的。


    張邈側著身子看了呂布幾眼,沉重地喘息道:“奉先,我久聞你大名。可惜身懷有疾,不能全禮。”


    呂布急忙回禮道:“張太守切莫多禮,好生修養為是。”


    張超打量了呂布幾眼,原本憂愁的臉上嶄露笑顏,道:“聽說你這呂奉先,和雒陽那呂奉先能打個平手,可真不簡單。我早聞呂布壯士,善戰無前,君必不讓其先鋒。”


    “仲高兄過獎了。呂布固為無雙壯士,然他既在董賊麾下,賢雖敬他也隻得一戰!”


    ――――――――――――――――――


    注釋:張超,表字不詳,其為張邈之弟,後為廣陵太守。興平二年,曹操攻破雍丘,斬張超與其家。


    嘉靖版的《三國誌通俗演義》裏,說張超字孟高,我覺得不合適,畢竟他哥哥字孟卓,所以本文裏將他的字改為仲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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