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中途補給了兩次物資的緣故,飛行船抵達九重櫻據點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還沒等飛船停靠在郊外的站點,半披著純白無肩袖衣,背著蒼白巨弓的金發身影,便從一旁的櫻花樹下緩緩走向人流。


    “妮婭總長,好久不見啦。”眼見來人,包括拉卡德在內的一眾獵人,都笑著打起了招呼。


    “這次任務大家辛苦了,我已經讓後勤準備好大餐了,接下來幾天你們也好好休息一下。”


    “嘿嘿,有美食就夠啦,休息什麽的其實無所謂啦。”


    “就你小子話多!”


    妮婭笑看著一群獵人推推搡搡地朝著據點內走去,右手將發絲撂到耳後,轉頭叫住了拉卡德,“對了,古塔人呢?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不,團長和我們一起回來的。但是很奇怪,我今天敲他房間門裏麵完全沒反應,但是又確實能感應到團長的氣息……考慮到團長這兩天都沒怎麽休息,我最後就沒去打擾他。”


    拉卡德撓著頭,略顯困惑地說道。


    老實講這個理由有些扯淡,因為別說古塔這個級別的獵人,哪怕就是拉卡德自己,等閑不眠不休戰鬥兩三天也是一點問題都沒得,按理講不至於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妮婭沉默了一會兒,眼底閃過一絲疑慮,抬起頭的刹那卻又是掛上了一幅恬淡的笑容。


    “沒事,我去叫他好了,拉卡德你去忙吧。”


    “額,那麻煩您了,妮婭總長。”


    匆匆送走下船的獵人們,妮婭轉過身的臉上已然滿是擔憂之色,加快腳步來到了停靠的飛行船甲板上。


    沒一會兒,妮婭就站在了古塔的房間門口。


    纖細的小手作勢欲敲,卻在即將觸碰到房門時再次停住。


    妮婭緊緊咬著一口白牙,臉上浮現掙紮之色。


    她似乎隱約猜到了在古塔身上發生的某些事情,因此此刻就顯得愈發猶豫。


    就在妮婭心裏不斷掙紮之際,伴隨著吱呀作響的聲音,房門竟是毫無征兆地從內部被緩緩拉開。


    清晨的陽光照進室內,某個拖著雪白長發的纖細身影,緩緩出現在妮婭的麵前。


    “你是誰。”


    妮婭瞳孔瞬間眯起,語氣冰冷地看著身前之人。


    那是一個半披著外套,身材豐滿程度幾乎能比擬薇薇,留著一頭及地白發的年輕女人。


    此刻她除了身上半披著的一件外套,內裏什麽都沒穿,胸前堪稱春光大泄。但即便如此,女人那仿佛藝術品一般完美無缺的臉頰上,卻是始終一副讓人看不透的冷漠表情,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麽是真正值得她在意的一般。


    女人沒有回應妮婭的意思,隻是靜靜打量著對方,一對銀白色眸子中似有無數洶湧暗潮。


    妮婭表情越發凝重,尤其在看清對方身上的衣服後,整個人直接如臨大敵一般,反手握住了身後的巨弓。


    對方半披著的那件外套,是古塔的!


    哢嚓~


    下個瞬間,女人白皙的裸足向前邁出,踩在甲板上的同時發出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脆裂聲響。


    妮婭皺著眉頭剛想後退,就驚愕地發現,對方的一隻右手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扣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一股完全無法抵抗的恐怖力量,伴隨著讓她全身血液冰寒的極致殺意,將妮婭的身體從地麵上拉起。


    女人五根蔥白的手指一點點加大力度,讓被單手鎖喉的妮婭臉上逐漸浮現痛苦。


    後者試圖爆發真氣掙脫束縛,卻在下一秒被一種仿佛是斥力的力場鎮壓在身上,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仙木奇緣》


    “放開……古……”


    妮婭艱難地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卻讓對方的表情越發冰冷,扣住她的手掌作勢就要加力,並一口氣擰斷妮婭的脖頸。


    然而……幾乎同時,一隻蔥白的手掌卻從另一側直接扣住了女人的右手,並一點點向後拖去。


    嘭!


    驟然被放開的妮婭,狼狽地摔倒在甲板上,趁著地麵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在她麵前,女人的一隻左手正死死地箍住了她自己的右手,仿佛雙手互搏一般向後拖動,遠遠看去就像是精神分裂一般,看著就無比詭異。


    哢擦~


    一聲脆響過後,女人的左手竟然將右手腕整個掰斷,帶著淡淡金色的血液如瀑布般濺射向四周,卻在落地的瞬間化作虛幻的華光,徹底消失不見。


    “離開……這裏!”女人的臉上浮現猙獰,對著妮婭低聲吼道。


    深深地看了眼對方,妮婭退後幾步,越過船舷翻身而下。


    感受著妮婭的氣息,以及好幾個大概是船員的氣息一起遠離,女人莫名複原的兩隻手臂緩緩放下,垂落在身體兩側。


    “你不該阻止我的。”許久,女人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隻有我才配得上你,其他的無用情感,隻會阻礙你繼續前進。”


    【一個被製造出來的虛假意誌,也敢蔑視真實的生命?】


    “虛假,真實……那些又有什麽意義?我隻知道我們命中注定,將成為這個世界的無上意誌。”


    【需要我提醒你嗎?你還不是神明!】


    “我現在確實不是,但這隻是時間問題罷了,隻要你我結合……”


    【夠了!滾回去,下次再自作主張,你就永遠不用出來了】


    “你知道你不會的,隻要你還想要實現那個願望……”


    甲板上,女人因為陽光折射倒映在前方的影子,悄無聲息間開始緩緩變形,直至一聲悄不可聞的歎息聲漸漸升起,便徹底被無盡的陰霾所籠罩。


    “啊!”


    下個瞬間,滿是怒火的咆哮聲如同火山爆發一般衝天而起,化作無止境的震蕩波紋,將整艘飛行船完全破壞殆盡!


    ……


    啪嗒~啪嗒


    略顯疲憊的腳步聲,漸漸從樓下傳來。


    “古……”


    “對不起,我……對不起!”


    眼見古塔的身影出現在九重櫻公會的二樓樓道口,早就等在這裏多時的妮婭,剛想說些什麽,就見得對方直接低下了頭,沉聲說道。


    “……”


    許久的沉默過後,妮婭輕輕地抱住了對方,在古塔的耳畔輕聲說道:“我們是夥伴,所以才要相互扶持……不是嗎?”


    “所以,永遠不要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假如你還願意信任我們的話。”


    古塔慢慢轉動脖頸,看著妮婭脖頸處至今沒有褪去的通紅手印,緊咬的牙關發出了壓抑無比的摩擦撞擊聲。


    “都是因為我的任性……”


    “不是任性哦,還記得喬喬曾說過的話嗎?”


    妮婭輕輕拍打著莫名顯得脆弱的古塔的後背,用充斥著母親光輝的懷抱,柔聲安慰道:“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光,也是我們注定見證的傳奇。”


    “所以,一定要成功啊。”


    “……”


    不知過了多久,古塔慢慢脫離妮婭的懷抱,臉上已然恢複了平時沉著,更帶了幾抹嚴肅和認真。


    “我會的,不惜一切代價也會做到……”


    “直到馱著你們所有人抵達那個世界為止……絕不會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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