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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內室便是趙世開的臥室,此刻早已布置得花團錦簇一般。房首正東擺放著一張雕花拔步床,側麵還立著一麵彩繪屏風,繪著鴛鴦戲水,床上掛著紅紗紫幔,錦帶銀鉤,床上鋪著大紅錦被。


    滿室紅豔豔的色彩,剌得林若華雙眼生痛。


    秋梓與雲縑兩個手腳利落地為林若華更了喜服,淳靜不善梳洗之事,就取了珠冠細心為她戴好,又拉了她到妝台前坐下,指著鏡中的人兒笑道:“姑娘這一妝扮,竟恍如神妃仙子一般了。”


    林若華聞言抬眸,往鏡中瞥了一眼,隻見鏡中人兒粉麵含憂,秋波幽幽,一身珠冠霞帔更襯得她嬌美如花,當真如畫上的人兒一般。再美又如何,還不是要為人妾室?


    雲縑也上前來,凝視鏡中的人兒,輕聲說道:“姑娘沉魚落雁之容,與世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淳靜性子直率,斜睨了雲縑一眼,低聲嘀咕道:“雲縑姐姐,沈將軍怎麽早不去江陵晚不去江陵,偏生這時候去江陵了?倘若他回來了,豈不要跟世子……”


    一語未了就被雲縑打斷:“此等大事,自有老太太安排,你莫要胡言亂語再說世子不論出身與人品,也絕不輸於沈將軍半點,就是……有些委屈了姑娘……”雲縑自是知道此次衝喜,隻能給林若華一個“貴妾”的身份,且這“貴妾”,還須是往後有了子嗣才能有的地位。但若是嫁給沈將軍,那就有些不同了,必定是以正室之位相待,雖然不及世子夫人位高權重,卻也是明媒正娶,與世子貴妾的身份仍有天壤之別,所以她才會刻意提到“委屈”二字。


    林若華早已從趙老夫人口中聽到這個敏感的字眼,心裏縱有千般委屈,卻已是身不由己,當下將心一橫,銀牙一咬,盯著鏡中的人兒,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區區一個犯官之女,蒙老太太與世子看重,已是受寵若驚,又哪裏能有什麽委屈?”頓了一頓,又道:“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們去看看世子準備妥當了沒有?”


    秋梓早從林若華堅定的眸光中看到了她的倔強與絕望,當即眼神一黯,默然走到她的身後,扶了她的肩膀道:“姑娘常跟秋梓說‘先甜後苦’的故事,還說將來隻要有一口吃的,就決不會讓秋梓餓著肚子,不知道姑娘還記不記得?眼下雖然是個難關,姑娘咬咬牙,隻當被蛇咬了一口,忍忍……也就過去了,姑娘說是不是?”


    林若會不由一陣心酸,眼裏就慢慢泛起淚光,心卻漸漸變得堅硬起來。[.超多好看小說]她原是個性格怯懦的人,以為退讓就能保全,卻不料越退越陷入困境,再往後退,說不定已是懸崖絕壁越軟弱,別人就越任意拿捏,隻有順應時世,不斷地壯大自己的力量,才能逐漸擺脫別人的掌控。不,這一次,決不能再往後退,一定要扭轉逆境她這樣想著,臉上的陰霾就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她那特有的明麗嬌豔的微笑。


    秋梓已從鏡中看到她的笑容,當下鬆了口氣,又低聲說了句:“姑娘是好人,好人自有好報,世子也是好人,必不會以侍妾之禮對待姑娘的。”


    林若華其實早就有了主意,隻是當著雲縑她們,卻不好明說。她回身握了握秋梓的手,輕聲說道:“傻丫頭,別擔心,就算我要怎麽地,也得先為你找到婆家再行啊”說完,衝秋梓頑皮地眨眨眼。


    秋梓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當即羞紅了臉道:“我才不要找婆家呢我要一輩子跟在姑娘身邊侍候姑娘”


    雲縑先前見主仆兩個神情低落,心裏很是擔心,此時見氣氛緩和,也覺心裏一寬。


    這邊趙世開已在清淺的侍候下換下常服,穿上了大紅簇新的新郎喜服。[.超多好看小說]他似是有些新奇,上下打量了好一陣才讓清淺為他梳頭。


    清淺也不說話,待他坐好,就站在他的身後,拿了象牙梳子,一言不發地為他梳起頭來。她表麵上若無其事,心裏卻想著自己的身世,想著想著就漸漸出了神,淚水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趙世開也想著心事,眉頭微顰,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忽然一滴熱乎乎的水珠落在他手上,便知是清淺在默默流淚,當下側過身去,伸手環住她的纖腰,柔聲說道:“今日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該為我高興才是,怎麽竟流起眼淚來了?”


    清淺聞言更覺難過,那淚珠兒就似斷線的珠子般掉得更歡了。她趁勢輕輕偎進趙世開的懷裏,低聲說道:“世子納了新人,隻怕就再不會看清淺一眼了。”


    趙世開看著清淺水汪汪的淚眼裏滿是怨尤,心裏一軟,手上就微微用力,把她摟進懷裏,在她臉上輕輕咬了一口,笑道:“我可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壞男人,我是娶了新人更戀舊人的好男人”


    清淺有意無意往內室睃了一眼,微微撅起小嘴道:“這麽說來,世子當真是要納林姑娘為妾了?”


    “誰說我要納林姑娘為妾?”趙世開臉色一沉,又道:“恩人之女,豈敢以妾室待之?我趙家堂堂王侯之家,決不能做出此等忘恩負義之事來”


    清淺頓時大吃一驚,忽地從趙世開懷裏站起,瞪大眼睛道:“老太太不是說納妾隻是權宜之計麽?世子竟要違拗老太太的……”


    趙世開打斷她的話道:“妻是妻,妾是妾,這天下雖大,卻還沒有扶妾為妻的道理,與其將來生出是非,不如今日當機立斷。大管家那裏我已經安排妥當,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他瞥見清淺臉色蒼白,又加了一句:“你也不用擔心,老太太那裏,我自會跟她請罪,不會連累於你。”


    清淺猶有不甘,急道:“老太太先前已答應沈將軍娶林姑娘為妻,沈將軍不日就要回府,你此番自作主張娶了林姑娘,將來如何跟沈將軍交待?”


    “就算沈將軍在這裏,此事也再無更改。想那高洪與皇後何等樣人,怎肯輕易放過林姑娘?就是沈將軍,也未必能求得皇後答應,我若不趁機裝瘋賣傻,先斬後奏地娶了林姑娘為妻,隻怕還有後患。”趙世開淡淡說道,“再說沈大哥心裏,始終隻有**姑娘一個人,林姑娘與他,也未必是良配。”


    清淺不由得更是著急,暗地裏咬了咬牙,恨恨說道:“那林姑娘與世子,就是良配了?”語音低微,卻剛好能讓人聽清。


    趙世開不禁笑道:“林姑娘與我雖未必是良配,至少……我心裏沒有別人呀”


    此言一出,清淺的臉頓時變得死灰,當場就怔在那裏。她定定地看著趙世開,隻覺腦中一片空白,淚眼朦朧中,趙世開的臉仿佛變成了猙獰的怪物,讓她從腳而生一陣涼意——她的心全部給了他,她的人也全部交給了他,可是他的心裏,卻完全沒有她難怪清洛寧願與小廝相好,也不甘作主子的通房丫頭,如今看來,清洛的眼睛才是最毒的,隻有她,才看穿了趙世開


    清淺霎時隻覺悲從中來,恨不得大哭一場,卻又不敢在趙世開麵前放肆,隻得極力壓抑住心頭的悲哀與失望,擦去眼角淚痕,冷冷笑道:“如此看來,世子當真是林姑娘的良配了”


    趙世開這才看到清淺的異樣,頓覺自己失言,便又伸手攬過她肩膀,陪笑說道:“生氣了?你與別人不同,你是我的左右手,是長在我身上的,又以何必擱在心裏?萬一壓得我犯了病,豈不成了你的罪過了?”


    清淺這才勉強笑道:“都這時候了,世子還有心情說笑?趕緊跟林姑娘拜堂成親才是正經。”說著替他綰好頭發,用發釵固定,再輕輕戴上玉冠,又仔細端詳了一番,方才叫他站起身來。


    午後的陽光透過朱漆窗槅斜斜地照了進來,灑在趙世開身後,愈顯他麵容恬淡,劍眉朗目,讓清淺心裏微微刺痛——這樣的男人,如今卻要娶一位來曆不明的女子為妻了


    趙世開往內室瞟了一眼,便對清淺道:“時辰已不早了,你去催一催林姑娘吧”


    清淺心裏一痛,強顏笑道:“也是,誤了吉時可不好。”說著便往內室而來。


    屋裏幾人已為林若華打扮好,雲縑正準備出來問一問,才走到門口就遇到清淺,便笑道:“可是準備妥當了?”


    清淺微微點頭,淡淡的掃了林若華一眼,說道:“轎子已候在門外了,世子請姑娘去正院拜堂呢”語氣也是淡淡地。


    雲縑與秋梓她們一聽,頓時麵露喜色。一般納妾,不認女方親眷,不給女方聘禮,也行宗廟之祭,就是一頂小轎直接抬入男方家中。而清淺說的“拜堂”就大不相同了,這就意味著是比較正式的納娶,若再加上三媒六聘,那就是正室的禮遇了。


    林若華也微微一愕,卻沒有說話,旋即起身往外就走。雲縑急忙拿起桌上的紅綾蓋頭匆匆為她蓋上,秋梓與淳靜兩人一左一右攙了她緩緩出去。


    及至院門,趙世開已穿戴齊整站在院中的四人華蓋紅呢小轎旁,一身大紅喜服襯得他神采奕奕,哪裏還有先前頹廢的樣子?


    此時,外院已隱隱可聞人聲鼎沸,因是衝喜,故未用器樂吹打,不過滿院大紅的燈籠及各色的大紅物品,仍處處透著喜慶之意。


    雲縑上前打起轎簾扶了林若華上轎,秋梓與淳靜兩個隨在轎旁。


    趙世開上前,掀起轎簾一角,低聲說道:“姑娘切莫緊張,一切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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