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寧榮二府在官職上弱,這點也不準確。


    因為寧榮二府在官職上有強的靠山。


    最大的靠山無疑是王家的王子騰,王子騰擔任的是京營節度使,這京營節度使是從一品武官,跟曹威的侍衛處內大臣品級相同。


    王子騰的京營節度使,是寧榮二府不惜用先祖的餘蔭幫他升起來的!


    京營節度使,本是一代寧國公賈源擔任的,後來傳給了長子賈代化,再後來便落到了王子騰身上。


    但王子騰畢竟是王家的人,不是賈家的人。


    賈母對王家是不喜歡的。


    一來王子騰占用了賈府很重要的餘蔭。


    二來賈母是一代榮國公賈源的嫡長媳、二代榮國公賈代善的夫人,現在卻落到個要依賴曾經隻配給賈府打下手的王家,她覺得忒憋屈了。


    奈何,賈母雖不喜歡王家,又不得不跟王家親熱,要不然賈璉也不會在去年把王熙鳳給娶了來。


    至於爵位,賈母的娘家史家現在還襲著侯爵。


    隻是……


    呃,現在還是不說了吧,反正在賈母看來,現在的史家是不可靠的,還不如王家的王子騰!


    總之,王子騰的京營節度使,史家的侯爵,都不是賈家的,賈母不喜歡王家,也覺得史家不可靠。


    現在賈母最大的期待,就是元春日後能被天治帝封個妃,讓賈府不僅有門楣,宮裏還能有個靠山。


    至於賈芸,哪怕是現在,賈母對他的賞識都很有限。


    因為賈母習慣了輕視賈芸,也因為賈芸隻是跟榮國府血緣關係淺的旁支,還因為賈芸現在雖說考中了武縣試、武府試的第一名,但也隻是如此,連個武秀才都還不是。


    而此刻,賈母聽完王熙鳳對曹武、唐大千的介紹後愣了起來。


    她被驚奇到了!


    當初當她得知景占耀賞識賈芸也驚奇過,景占耀不僅是武舉奇人,身份也大貴,胞兄景占榮封了三等侯爵,擔任四川總督,是正二品文官,父親景茂春雖早已以疾乞休,曾也做過封疆大吏。


    這次賈母又被驚奇到了,且比上次的驚奇更大。


    在賈母看來,景占耀是賈芸在武學的老師,這種關係雖親,賈芸想利用景占耀卻不容易。


    這次賈芸把曹武、唐大千這兩位金貴公子帶去花家這麽個普通百姓家探喪上祭,說明賈芸跟這兩位金貴公子應該是好友,一般而言,利用好友可比利用老師要容易。


    也就意味著,賈芸現在已經有兩個可以利用的金貴公子好友了!


    再考慮到賈芸現在還是少年,武舉的前途又很光明……


    這就讓賈母對賈芸多了些賞識了!


    疏忽之間,賈母從呆愣中恢複正常,對王熙鳳問:“如此金貴的兩位公子,芸哥兒是如何相與交結的?”


    王熙鳳道:“聽說這兩位金貴公子都是芸哥兒在武學裏的同學。”


    賈母點了點頭,


    她以前對景氏武學沒什麽了解,後來因為賈芸的關係,讓她對景氏武學了解了,知道這是一家比牛氏武學差不了多少的上等私武學。


    而她知道牛氏武學的武生幾乎都身份不凡,或大貴或大富,意味著,進入牛氏武學不僅可以進行很好的武舉學習,還可以結識這群大貴大富的武生。


    而這也是當初賈赦、賈珍這兩個襲爵人聯手打壓賈芸的原因之一,同時也是當初那些賈家旁支嫉妒到鬧事的原因之一。


    至於當初賈政給賈芸的一百兩銀子和學費,賈赦、賈珍豈會在意?對他們兩個而言,這隻是一點點銀子罷了。


    這不,賈芸雖沒上成牛氏武學,卻在景氏武學結交到兩個金貴公子了!


    賈母看著賴嬤嬤等幾位老嬤嬤,笑道:“你們瞧瞧,那花家隻是貧苦人家,我們賈家的這位芸哥兒跟花家小子相與交結,一個人去探喪上祭也就罷了,竟還帶著如此金貴的兩位公子一起去,這不是混鬧嗎?”


    賴嬤嬤了解賈母,知道賈母口是心非了,於是見風使舵,忙陪笑道:“雖混鬧了些,也顯得這位芸哥兒是個有能為的。”


    “芸哥兒不僅姓賈,先祖還是從老太太這西府裏出去的,他現在能有這般能為,說起來是因為這西府裏的氣運旺盛。”


    “不難想見,日後等寶二爺大了,多半比這位芸哥兒更有能為。”


    一番話哄得賈母笑了起來:“借你吉言了。”


    賈母隨即問王熙鳳:“你知不知道,芸哥兒和那兩位金貴公子去花家探喪上祭,都賞了多少祭禮和禮金啊?”


    王熙鳳道:“三人帶去的祭禮都不少,至於禮金,那兩位金貴公子都賞了幾兩銀子,雖隻是幾兩銀子,對花家那種窮苦人家就已經多了,而芸哥兒賞了二十兩銀子。”


    賈母道:“哼,他倒是大方,這二年他雖因我們府上的賞銀,日子過得寬裕了些,花起銀子來也不能如此大手大腳啊。”


    王熙鳳忙笑道:“老祖宗,芸哥兒這麽花銀子才顯得他是個重情義的。”


    “今兒他給花家小子探個喪就肯花二十兩銀子,日後他若位高權重了,豈會不報答我們府上對他的恩惠?”


    賈母點了點頭,難得主動關心起了賈芸的武舉情況,對王熙鳳問:“我記得芸哥兒好像快要考武歲試了吧?什麽時候?”


    王熙鳳道:“就在下個月。”


    賈母道:“二老爺跟我說,芸哥兒必定是能過武歲試的,可能還會考中武案首,也不知他能不能做到?”


    王熙鳳笑道:“老祖宗知道的,芸哥兒小小年紀就已經在今年接連考中了武縣試、武府試的第一名了。”


    “不是我說大話,如今整個神京城裏都有不少人在議論芸哥兒,說他神奇來著,還有人說他是百年難遇的武舉奇才。”


    “依我看啊,他考中武案首的可能性是不小的。退一步說,就算沒考中武案首,如此小的年紀就過了武歲試做了武秀才,也厲害得了不得了。”


    賈母再次點頭,頓了頓對王熙鳳道:“不久前芸哥兒考中武府試第一名,二老爺跟我說從公中取一百兩銀子獎勵他,我允了。”


    “現在看來,這位芸哥兒是個花銀子大手大腳的,又相與交結了那般金貴的公子,想來那一百兩銀子不夠他花的。”


    “我這裏再拿一百兩銀子,你派人替我送去給他。再告訴他,若他中了武秀才,到時讓他來見我,府上還會有獎勵,若他中了武案首,獎勵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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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鳳笑道:“還是老祖宗仁慈,芸哥兒能生在我們賈家,也真是他天大的福分了。”


    賴嬤嬤等幾個老嬤嬤紛紛跟著奉承起來。


    王熙鳳心裏則得意地想著:“嗬,本來還打算著,由我主動開口,讓老太太賞芸哥兒的,老太太竟自己主動賞了,倒是給我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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