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祖上可是世襲侯爵的,哪怕沒有很多家產傳下來,多少還是會有些。


    而林如海作為官位品級不低的文職外官,每年的收入是不菲的。


    而且,林如海的正妻可是賈敏!


    賈敏是賈代善、賈母的小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深受賈母溺愛。


    賈母如今之所以溺愛林黛玉, 主要便是因為林黛玉是賈敏的女兒,賈母將自己對賈敏的親情轉移到了林黛玉身上。


    可想而知,當年賈敏嫁給林如海的時候,嫁妝肯定是不會少的,至少會有價值上萬兩銀子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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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林如海在擔任兩淮巡鹽禦史的幾年期間還是有一些貪腐的。


    這種情況下, 林如海的家產怎麽可能隻價值一萬多兩銀子?


    考慮到,這個時代的豪門大戶裏, 妾室下人們貪婪肥己再普遍不過,而且,自從賈敏死後,林家便沒了太太管理內宅……


    所以賈芸便可以確定,林如海的妾室下人們必定有貪婪肥己之事!


    而賈芸可是說了要照顧林妹妹的。


    讓林妹妹這個孤女以後能多一些梯己,這便是一種照顧的方式了。


    ……


    ……


    林家人住的三進宅院距離錦衣府千戶所不算遠,不過一裏之地。


    此刻,在賈璉的引領下,在一群錦衣騎兵的護衛下,賈芸來到了這套三進宅院。


    三進宅院正被十名鹽兵看管著。


    林如海是在鹽政衙門裏自盡的,自盡後,知府羅瑞文不敢怠慢,安排衙役將鹽政衙門看管了起來。


    後來鄒錦來了, 住進了鹽政衙門,林家人搬進了三進宅院, 鄒錦也不敢怠慢, 安排鹽兵將三進宅院也看管了起來。


    以致於林黛玉來了後都不被允許住進去。


    賈璉找了鄒錦,鄒錦允許林黛玉住進三進宅院,但前提是, 賈芸沒帶恕罪聖旨來之前,林黛玉就不許出來了。


    賈璉跟林黛玉商量了一下,林黛玉選擇住進三進宅院,她本就討厭住客棧,何況都回家了,若不住家裏,她覺得不像話。


    賈璉則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下。


    直到昨晚賈芸對鄒錦宣讀了林如海的恕罪聖旨,鄒錦才準備撤銷看管三進宅院的鹽兵,不過賈芸說了,等今天他過來再撤銷,目的便是防止林家人跑了。


    看管三進宅院的十名鹽兵已經提前得到了命令,眼下見賈芸帶著一群錦衣騎兵來了,當即都撤了。


    賈芸則安排錦衣騎兵將這套三進宅院看管了起來。


    如此安排後,賈芸才走進了宅院,走進了二門。


    這種時候,賈芸可不會講究回避女卷了,隻是提前讓賈璉派婆子進二門通知了一聲。


    頓時,林家女卷紛紛來迎接了, 包括了林如海的幾房妾室以及林黛玉、茜雪、雪雁……


    幾房妾室也都沒主動回避,都已經聽說了賈芸的事, 也都在盼望著賈芸過來,她們好重獲自由,今日賈芸來了,她們便都沒有回避了。


    終於將芸二爺盼來了啊!


    茜雪、雪雁都激動不已,就連林黛玉都激動了。


    “芸二爺!”茜雪率先笑迎上前,雪雁緊隨其後。


    賈芸看向林黛玉,微微一笑:“林姑娘。”


    此地可沒有榮國府的長輩,賈芸可不願在這裏稱呼林黛玉為“林姑姑”了,但稱呼“林妹妹”也不像話,所以稱呼的是“林姑娘”。


    林黛玉輕輕“嗯”了一聲。


    賈芸隨即看向林如海的幾房妾室,幾房妾室都可以算得上美女了,有三四十歲的,也有才二十多歲的。


    對此賈芸可不會奇怪,憑林如海生前的身份,有幾房美妾是正常之事。


    這時,一個美妾走上前對賈芸問道:“賈大人,聽說你帶了皇上給我家老爺的恕罪聖旨過來,現在見著你了,我可以離開這裏了麽?”


    這個美妾姓章,稱呼自然就是章姨娘了。


    章姨娘是揚州本地人,是林如海幾年前剛來揚州時納的,深得林如海喜愛。


    賈芸聞言玩味一笑,看了眼林黛玉:“林姑娘,這位是?”


    林黛玉尷尬起來,茜雪回了句:“芸二爺,這位是章姨娘。”


    賈芸點了點頭,重新看向章姨娘:“章姨娘,你這麽急著走?沒打算給林大人守喪送殯?”


    章姨娘尷尬起來:“賈大人這說的什麽話?我自然該給我家老爺守喪送殯的,隻是我被關在這宅子裏好長時間了,實在悶得慌了。”


    “我的娘家就在這揚州城裏,我想先搬過去,並不會耽誤我為我家老爺守喪送殯的事。”


    賈芸心裏“嗬嗬”了一聲。


    昨晚他跟鄒錦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沒忘問林如海家產的事,問得還挺詳細。


    據鄒錦清查的結果,林如海家裏的家產確實隻價值一萬多兩銀子,其中一半還都是從幾房妾室房裏清查到的,尤其是眼下這個章姨娘,房裏的財物加一起價值四千多兩銀子,是幾房妾室中財物最多的!


    於是賈芸便容易判斷出來,眼下這個章姨娘急著要搬走,多半是害怕自己的財物沒了,急著將財物帶去娘家呢!


    賈芸看向其他幾房妾室,微笑著問:“你們幾位呢?現在也都想搬出去?”


    結果,除了一個喚作薑姨娘的,其他幾房妾室都想現在搬出去。


    薑姨娘,是神京城人,是這幾房妾室中年齡最大的,也是跟隨林如海時間最久的,她本來是林如海的丫鬟,後來成了房裏人,再後來林如海才娶了賈敏。


    類似於賈芸身邊的襲人、紫娟。


    別說賈芸了,就連跟在賈芸身邊的賈璉眼下都氣憤了,茜雪、雪雁也都氣憤了,而林黛玉則委屈地哭了起來。


    這叫什麽事哦,都還沒給林如海送殯辦喪事,這幾房妾室就一個個急著要搬走了,一個個急著要卷走自己的財物了……


    不過賈芸對此也見怪不怪了。


    當即,賈芸走到了林黛玉跟前,近距離看著這個哭得梨花帶雨般的林妹妹,既心疼又好笑,心裏情不自禁感歎了一句:果然是愛哭的林妹妹啊!


    賈芸臉上則帶著微笑,柔聲道:“別哭了,我說過,我會照顧你的,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林黛玉聞言反而哭得更厲害了,眼淚流得更多了,嗚嗚嗚,好感動啊,好有安全感啊!


    賈芸:“……”


    唉,算了吧,不愛哭的林黛玉還是林妹妹嗎?


    賈芸不想多耽誤時間,畢竟這回他來揚州的主要任務是完成皇命的,而不是處理林如海家事的,何況他還急著回京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之謎。


    別說林家這點家事了,哪怕是此次他背負的沉重皇命,他都計劃著要雷厲風行地搞定,又豈會在林家這點家事上多耗費工夫?


    於是,賈芸收住了臉上的笑容,大聲喝令了一聲:“趙修遠!”


    本來站在二門外的指揮僉事兼署北鎮撫使趙修遠,立刻走了進來。


    賈芸今日是特意將趙修遠帶來的。


    殺雞焉用牛刀,而這次清查林家人,賈芸就要用牛刀!


    賈芸隨即沉聲下令:“將這座宅子裏的人通通抓起來!”


    不用詳細吩咐的,今日來之前,賈芸已經詳細對趙修遠吩咐過了。


    聲落,現場的幾房妾室紛紛驚嚇得呆住了,一些丫鬟媳婦婆子也都驚嚇得呆住了。


    “是,大人!”


    趙修遠領命後,轉身走出二門。


    隨即,一百名錦衣湧入了這套三進宅院,三進宅院內頓時響起了一陣陣的喊叫哭泣聲……


    林黛玉、茜雪、雪雁,紛紛看傻了眼。


    賈璉及其帶來的幾個榮國府奴才,紛紛嚇得躲在了一旁。


    很快,林家的幾房妾室、丫鬟、媳婦、婆子、管家以及其他一些男下人,都被錦衣抓了起來。


    不用抓去錦衣府千戶所,直接將這些人通通捆綁後關在了這套三進宅院的後罩房裏。


    後罩房挺大的,足足有十幾間房間,相當於十幾間牢房了。


    隨即,趙修遠親自對這些妾室下人們“審問”了起來,這“審問”自然不是一般的審問,是錦衣府的審問,必要時是要用刑的……


    賈芸走進了正房堂屋,除了賈璉、林黛玉、茜雪、雪雁,其他人都沒讓跟進來。


    走進正房堂屋後,賈芸直接坐下,而賈璉四人都站在了他麵前。


    賈芸看向賈璉:“璉二叔坐吧。”


    賈璉趕忙擠出笑臉:“我……我站著就好。”


    賈芸心裏感到好笑,知道今日他的行為,讓這個本來就對他敬畏不淺的賈璉,對他更加敬畏了。


    賈芸微微一笑:“坐吧。”


    “那……那我就坐了。”賈璉這才找了個座椅坐下。


    賈芸看向林黛玉:“林姑娘也坐吧。”


    林黛玉輕輕“嗯”了一聲,坐了下來。


    “芸二爺,喝茶嗎?”茜雪對賈芸問道。


    本來這種事根本不用問的,但眼下茜雪對賈芸正處在敬畏的心理狀態中,出於謹慎,也出於想趁機跟賈芸多說一句話,茜雪才如此問了。


    見賈芸點了點頭,茜雪趕忙去給賈芸斟了杯茶。


    林黛玉則忍不住問了:“芸哥兒,你為何要拿下我家的人?”


    賈芸喝了口茶,然後微笑回應:“怎麽?林妹妹因此對我不滿了?”


    林黛玉道:“芸哥兒別冤枉我,我可沒這麽說。”


    賈芸坦然道:“我尋思著,你家的家產應該不僅隻價值一萬多兩銀子,你家裏的這些姨娘下人們肯定有貪婪肥己之事。”


    “而且,方才那幾個所謂的姨娘,紛紛急著搬出去,我尋思著,她們應該是想將自己房裏的財物帶出去,而這些都是你們林家的財物,我可不會允許她們帶走,我跟你說過的,這些財物我可是要給你做梯己的。”


    “我不僅不會允許你家裏的姨娘們帶走各自房裏的財物,我還要清查你們家的姨娘下人們,讓她們將以前從你們家裏貪走的財物都給賠補了,這些賠補的財物也都會給你做梯己,如此一來,你以後的梯己就會更多一些了。”


    林黛玉聞言,嗯,又感動哭了,而且這次哭得都忘記拿手絹子拭淚了。


    站在一旁的茜雪走上前,從林黛玉身上拿出手絹子,幫林黛玉拭淚起來。


    這個細節讓賈芸覺得,茜雪屬實是個好丫鬟,也是個適合服侍林黛玉的。


    賈芸不禁想到了已經在名義上和實質上都成了自己房裏人的紫娟,如果不是當初紫娟在機緣巧合下跟了他,眼前替林黛玉拭淚的丫鬟就會是紫娟了。


    見林黛玉隻顧著自己哭,茜雪一邊幫林黛玉拭淚一邊忍不住開口了:“姑娘先別哭了,芸二爺如此照顧你,你該謝謝他才是呢。”


    林黛玉聞言趕忙站起身,對著賈芸行了個萬福禮:“謝謝芸二爺了。”


    林黛玉隨即道:“隻是,那薑姨娘是個好的,想來她不會有貪婪肥己的事,即便有也應該不會嚴重,請芸二爺放過她。”


    由於從小就性子孤僻,從小她除了跟爹娘和自己身邊的幾個下人打交道,跟家裏的姨娘和其他下人們,打交道都少,加上她去神京城榮國府住了三年多,跟這些人的感情自然就澹了。


    而且,她住進這套三進宅院的三天來,幾個姨娘對她的態度都不怎麽好,還一個個都急著要搬走,這讓她心裏不滿了。


    不過,薑姨娘是個例外。


    林黛玉小時候,薑姨娘沒少照顧她,這三天,薑姨娘也在照顧著她,林黛玉和薑姨娘的感情還是挺好的。


    賈芸微笑道:“放心吧,我已經跟屬下打了招呼,不要苛待了那薑姨娘,隻是還是需要對她審問一番,才連她也姑且綁了起來,如若她真的沒有嚴重的貪婪肥己,自會放過她的。”


    林黛玉“嗯”了一聲,對於賈芸的話,她現在有種下意識的信任。


    繼續跟林黛玉、賈璉聊了半晌,隨即賈芸便站起身:“這裏的事要耗費一些時間,我還有其他要事,先離開,傍晚再過來,今晚我在這裏吃晚飯。”


    賈芸看向賈璉:“璉二叔,煩你好好照顧林姑娘了,這宅子裏的下人們都被抓起來了,飲食這塊也由你安排了。”


    賈璉趕忙陪笑:“放心,我自會安排妥當的,今晚你過來,保管會有一桌好酒好菜候著你。”


    林黛玉的臉色則突然有些羞紅了。


    他今晚要來這裏吃晚飯?


    她還從未跟他坐在一桌吃過晚飯呢!


    若是平日,林黛玉可不會輕易跟賈芸坐一桌吃飯甚至喝酒,但眼下的處境很特別,她也就不是很在意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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