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人悄悄讓芸芸打聽過,葉家的貴客王躍住在葉家大公子那裏,那身份肯定不同一般,好像是青州刺史家的公子。


    而且,聽芸芸說王躍如今還是未婚,對她家柳玉茹還有情誼,又在她生病的時候,送來了這麽多貴重的藥材。


    這就讓大夫人動了心思。


    柳大夫人根本就不看好葉家大公子和柳玉茹的事情,她覺得葉大公子大概隻是貪圖玉茹的美色而已。


    畢竟,但凡葉家大公子對他家玉茹真的有情義的話,兩家是鄰居,他也不該放任柳老爺欺負他們母女的。


    畢竟,柳家就是一個小商戶,而葉家可是一個清流世家!


    那葉世安最不濟也要像王躍似的,有所表示才行啊,這樣柳大老爺才會忌憚,或者是看重玉茹。


    可是這麽多年來,因為大公子顧忌自己清流的身份,從來不曾有援手,更不曾在柳老爹那裏有過什麽警告,隻有葉家丫頭和自家姑娘熱鬧一些而已。


    簡直就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吃定了她們家玉茹了,這就讓她心裏很是擔憂柳玉茹的未來。


    畢竟,等葉世安科舉回來,那肯定是能高中當官的,兩人的差距也就更大了,到時候葉家怎麽會葉世安這個家族重點培養的對象,娶一個大夫人商人的女兒當大婦呢?


    做一個小妾還差不多!


    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替自家閨女有過思量,她覺得自己閨女隻要還在揚州附近,那就會被張姨娘拿捏。


    她這些年可是看過柳玉茹在家裏的艱難的,但是她身體不行,一直有心無力,她不想讓女兒留在這裏受她拖累,繼續被柳老爺欺負。


    剛巧,王躍對柳玉茹有意,青州又不遠更不近,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大夫人覺得,隻要她的茹兒嫁過去,就再也不會受到柳父的鉗製了。


    當然了,說不得到王躍那裏也不可能是大婦,可是做一個比葉世安更尊貴的刺史兒子的小妾,在這個亂世,也比做一個家規深嚴的孫媳婦強百倍。


    隻是讓大夫人沒想到的是,僅僅是幾步遠的路,王躍就已經從院裏消失了,讓她的算計也成空了。


    ……


    柳玉茹不知道自己娘在想什麽,她現在有些慌亂,拿著畫卷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她實在沒想到張姨娘來那麽快。


    張姨娘本來看院兒裏竟然沒有其他異常,心裏有些鬱悶的,這對母女鬼鬼祟祟的,竟然啥都沒幹?


    現在看柳玉茹那麽緊張,她就馬上有了底氣。於是,她就笑著對柳玉茹說道,“大小姐,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呀?可否讓我看看?”


    柳玉茹連忙把畫軸藏在背後,有些緊張的說道,“沒,沒什麽的!”


    張姨娘向兩個女兒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才很嚴厲的說道,“沒什麽,你還那麽緊張,快拿出來讓我看看,是不是老爺送給我的那張畫軸?”


    她的話剛說完,柳玉茹的兩個庶妹就一左一右衝上去,她們的隨身丫鬟又擋開了印紅,她們趁機把卷軸給搶了出來。


    兩個小丫頭拿到畫軸之後,獻寶式的遞給了張姨娘,還一起回頭瞪了柳玉茹一眼。


    柳玉茹這會兒都氣的眼紅了,她沒想到柳姨娘竟然這麽的欺負人,讓她心裏非常的惱怒,可是她勢單力孤,沒什麽辦法。


    大夫人這個時候已經走了過來,卻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她沒想到王躍走了之後,還會有峰回路轉的意思。


    那王公子可是穿著玉茹親手做的披風,現在也留下了畫軸,也算是交換了信物。


    隻是,她心裏還有些擔憂,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賭贏?


    而她唯一的賭注,就是王躍能夠憐惜他們家閨女。


    隻是,她怕自己命不久矣,卻不得不在死前,為女兒鋪好路。


    ……


    張姨娘拿到卷軸就得意的看了一眼柳玉茹,她放在眼前看了看,就準備打開自己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花園的門口又來了幾個人,為首的赫然就是柳老爺。


    他來了之後,就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你們今天這又是什麽事情?鬧得如此之大!”


    張姨娘看手裏的畫卷比較貴重,覺得裏麵的畫可能會更值錢,她按照占便宜的原則,就連忙來到柳老爺麵前,聲音婉轉動聽的說道,“老爺有所不知,我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幅畫,沒想到既然到了大姑娘的手裏,我這不是帶過來取嗎?”


    柳老爺聽了張姨娘這話,就從她手裏拿出畫卷,有些狐疑的說道,“你沒事兒了買畫卷幹什麽?”


    張姨娘沒想到柳老爺會問這個話,她稍微愣了一下,就連忙解釋的說道,“大姑娘不是生辰快到了嗎?我原本想著買幅畫給她當生日禮物呢,哪種想她竟然這麽快就等不及了。”


    柳老爺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多想,就對了玉茹嗬斥道,“都已經到了出閣的年紀,做事還是這樣沒有分寸,一會兒自己去房間閉門思過,好好的反省一下。”


    他一邊這麽說著,一邊就打開了畫軸,他就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就有些古怪的看向來張姨娘。


    被自家老爺這麽看著,張姨娘有些覺得不妙,她有些怯懦的說道,“老爺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柳老爺從沒想到張姨娘會騙他,他就再次試探的問道,“你說這卷軸是你買的?”


    張姨娘馬上就覺得不太對勁,她連忙就改口說道,“是我讓玉照出去買的,有什麽不對嗎?”


    柳老爺一聽不是張姨娘騙他,他就鬆了口氣,然後就對著柳玉照說道,“以後不要仗著你娘親的權利,就到你姐姐那裏拿東西,趕緊跟你娘回去受罰!”


    柳玉照聽了爹爹的話,就連忙想給自己解釋一下,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自己的妹妹玉映推了一下。


    她這才看到張姨娘看過來的眼神兒,她隻能乖乖的低頭認罰,跟著張姨娘一起走了。


    柳玉茹沒想到自己爹爹今天還想著自己,讓她心裏覺得,這可能是在做夢。


    ……


    等張姨娘走了,柳老爺這才連忙對著大夫人和柳玉茹的兩個丫鬟印紅和芸芸說道,“你們兩個去門口守著!”


    印紅和芸芸各自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心裏都有些擔憂,可是她們也不敢平白得罪老爺,隻能擔憂的一步三回頭的向院口走去。


    等下人都走了之後,院兒裏隻剩下柳老爺和大夫人柳玉茹。


    柳老爺這才看向柳玉茹,很是和藹的說道,“玉茹啊,王公子可曾說過什麽時候來提親?”


    他之所以今天這麽照顧柳玉茹,是因為他剛才看到了畫軸,剛看到了畫軸上的男子。


    這個男子他見過一麵,就是在隔壁葉家大門口兒看到的,是不可一世的葉大管家親自接回來的。


    看葉大管家那恭敬的態度,他那精明的腦袋,就判斷出王躍的身份非同一般。


    想到他聽下人們說,葉家有青州來的王公子做客,就覺得大概是那個年輕的王公子。


    這會兒竟然看到一張畫軸裏,是王躍和他女兒洞房花燭的圖案,重點兒還是名為正娶的樣子,這就讓他有些心動了。


    那顧家之所以能坐到江南首富的位置,就是因為背景強大嘛?


    他如果能搭上青州的大船的話,說不得將來也會讓柳家發大財的。


    正因為想到這個,他這才難得的沒有偏向張姨娘,還像一個父親似的這麽有耐心的詢問柳玉茹。


    柳玉茹因為自己爹爹的態度變化,心裏很高興,可是她剛高興沒多久,就聽到了爹爹說的內容,一下子就讓他清醒了起來。


    原來爹爹之所以給他如此的和顏悅色,隻是因為看到她似乎搭上了王躍而已。


    她心裏雖然有些失落,卻沒有如何的傷心,畢竟,她就不該有什麽希望。


    隻是她一心想要嫁到葉家去,這樣能方便照顧娘親一些,所以她就連忙搖頭說道,“爹爹,我和那王公子並沒有關係,還請爹爹不要誤會。”


    柳老爹聽了這話,原本高興的臉色馬上就陰沉了下來,他把卷軸往大夫人懷裏甩,就冷哼一聲說道,“你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兒,都和人洞房花燭了,竟然還說沒有關係!”


    大夫人拿到畫軸之後,就不露聲色的打開看了一眼,發現畫軸裏的玉茹竟然穿的是大夫人的婚服,她心裏也鬆了口氣。


    她連忙勸慰柳老爹說道,“老爺你問的這麽直接,讓玉茹一個女兒家怎麽回答?不如老爺先回去休息,讓我和玉茹問清楚了再找你回稟?”


    柳老爹聽了大夫人這話,又看了一眼柳玉茹,這才發現女兒的臉紅的像猴屁股上,他覺得他當爹的這麽問不合適,就冷哼一聲走出了園子。


    等柳老爹走了之後,柳大夫人這才拉著柳玉茹的小手回到亭子裏,讓柳玉茹坐下之後,她這才柔聲問道,“茹兒,這事兒你到底如何想的?”


    柳玉茹聽了這話,就有些糾結的說道,“娘,這種事情當然是爹娘做主了呀,我又能有什麽想法?”


    柳大夫人聽了柳玉茹這話,就知道自家姑娘對葉家大公子並沒有情根深種,她給也鬆了口氣。


    她斟酌了一下說辭,然後才悠悠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就是想嫁的近一些,也好方便照顧我,其實你大可不必的。”


    柳玉茹看大夫人這麽和她說,她就有些難過的說道,“娘親,也不是這樣的,葉公子身邊的小廝傳過話的,說葉公子高中回來,就會上門求娶的。”


    柳大夫人看自己閨女執迷不悟,就連忙提醒道,“你有沒有想過?除了家道中落或者是不受寵的子女,有哪個士族願意和商人聯姻,即使那葉大公子對你再滿意,可他能做得了主嗎?”


    聽自己娘親這麽說,柳玉茹就馬上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她還是有些糾結的說道,“可是,世安哥哥是個君子,並不會言而無信的呀!”


    柳大夫人替柳玉茹理了一下鬢角的亂發,然後才歎了口氣說道,“他是會來求娶,但很大可能卻也隻是個妾而已,你願意?”


    柳玉茹愣了好大一會兒,她想說不願意的,可是她想到自家張姨娘雖然是一個小妾,可是得到她爹爹的喜歡,就管著家中的中饋,其實和大夫人差不多了。


    她都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隻要能讓世安哥哥真心喜歡……”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柳大夫人就連忙嗬止的說道,“你不要把那葉世安當做你爹,更不要忘了葉家老太君的威風,你也去過葉家,他們家的小妾。過得怎麽樣,你應該心裏清楚,到時候不要說想幫扶我,你連出後宅都很難。”


    柳玉茹沒想到自己娘親會這麽說,可是她卻無從反駁,她就有些囁嚅的說道,“到時候可以求世安哥哥幫忙啊,總比現在強吧。”


    柳大夫人拍了拍柳玉茹的小手,然後才冷酷提醒的說道,“你不要忘了,這麽多年,葉世安可曾幫扶過咱們?他是要走仕途的,最愛惜自己的羽毛,絕對不會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柳玉茹這會兒心裏已經亂了,她就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哪,萬一呢?”


    柳大夫人歎了口氣,這才悠悠的說道,“沒有萬一,我想這麽多年,你應該心裏清楚的。以前你沒有其他選擇,娘也不多說什麽,現在那王公子對你有意,你為何還執迷不悟呢?”


    柳玉茹沒想到自己娘親還知道這些,她就也糾結的說道,“那王公子的身份恐怕不低,到頭來不還是一樣做妾嗎?”


    柳大夫人看手裏的畫卷,指著裏麵的服飾,笑著對柳玉茹說道,“這張畫卷就是那王公子對你的承諾呀,你見哪個小妾是穿綠袍的?”


    柳玉茹聽大夫人這麽說,還是有些糾結的說道,“可是,可是青州太遠了呀。”


    柳大夫人欣慰的笑了,她知道女兒是擔憂她,就連忙安撫的說道,“先不說走水路去青州也沒有幾天時間,就說你爹爹也就是一個商人,說不得就搬去青州做生意了,你還用擔心這個?”


    不得不說,柳大夫人成功的把柳玉茹說服了,她有些糾結的說道,“可是,可是那王公子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呀!”


    柳大夫人笑了笑,很是嚴肅的說道,“那就是王公子的事情了,如果他做不了主,我們不答應他的求婚就是。”


    柳玉茹看大夫人這麽說,就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聲如蚊蠅的說道,“全憑娘親做主。”


    她覺得娘親說的不錯,如果爹爹搬去青州做生意,沒準兒會比揚州好一些,那樣的話,也算是斬斷了張姨娘的助力,也方便她娘親重新掌握柳家。


    她之所以這麽快會被說服,不僅僅是有大夫人分析的那些,還有這些天王躍的那個心,讓她心裏有些感動。


    要知道,這些日子送來的藥材,這才兩三天的功夫,竟然把他娘親的病給治好了,可見王躍一定去查過她母親得了什麽病,這才對症下藥的。


    藥效這麽的好,那也肯定是用了心的,這裏麵也是王躍的心意。


    女子的婚姻本來就等於第二次投胎了,她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下,王躍對待她娘親都這麽用心,那一定是愛屋及烏之下,這才做到這麽的細致入微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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