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計天無奈地呆望著雪白的天花板。


    “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衝動了?”計天暗暗歎了口氣。事後回想起來,這件事根本就不象他一貫的作風,他完全沒有考慮到被父母撞見的後果,完全沒有給刀具進行任何的消毒處理,甚至都沒有預備好止血藥物。


    當然,任何一個人,在想到自己可能不是人類的時候,都不會平靜地去麵對,但相較於計天往日的冷靜頭腦,這次的衝動還是顯得有些突兀。


    不過轉念一想,計天倒是心情大好。能夠擁有這種不理智的衝動,不正是人類的顯著特征麽?


    如果事事要考慮周全,完全按著理智分析去行事,這樣的人生與機器人有何不同?作為一個人類,不正該隨心所欲,活出自我麽?


    隻不過,假如是真正的人類,那自己這種強的計算能力又是怎麽回事呢?計天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計天並不是天生的天才,時候,他也和別的孩子一樣,或許要比普通人聰明一些,但也聰明得有限,至少,他是萬萬沒有現在這樣的計算能力的。


    翻天覆地的變化,生在計天十五歲生日那天。當時,計天正在他的生日晚會上高興地收取長輩們的禮物,突然間毫無征兆地暈倒在地,被送往醫院後也檢查不住任何的毛病,但人就是不醒。


    直到三天後,在計天父母幾乎絕望的時候,他卻奇跡般的蘇醒過來,經過醫院的再次全麵檢查,他依舊什麽事都沒有,仿佛隻是睡了一覺,事後,計天也沒有顯示出什麽異常狀況,讓他的父母逐漸放下心來,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從那天起,計天幾乎沒被任何問題難倒過,尤其是理科的題目,哪怕他並不知道正確的解題步驟,隻靠強行計算、硬湊數字都能得出正確的結果,何況,計天的記憶力和他的運算能力同樣出色,被他看過的題目,完全沒有忘記的可能,因此,即使是文科一些不需要複雜運算,隻要死記硬背的科目,計天也同樣學得輕輕鬆鬆。


    成為一個人,是眾多孩子心中的夢想,計天也不例外。在得到如此出眾的能力後,他欣喜若狂,玩似的背下了幾本厚厚的字典,輕鬆學完學校的全部課程,然後略顯才能,得意洋洋的享受著老師們的讚美以及同學們或欽佩或崇拜的目光。


    然而,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卻不再有什麽樂趣,同樣的讚美,聽多了也會厭煩,而那些難題,一次次輕鬆解開後,也完全失去了挑戰的快感和征服的成就感,漸漸的,計天覺得生活的樂趣越來越少,而他特殊的能力,也使他不自覺的與周圍同學疏遠,對自己人類身份的懷疑,更是讓計天數次夜不能眠。


    不過,今天失去理智的自殘幾刀,卻讓計天看到了希望,因為這樣的衝動,絕不是機器人能做出的,這正是他活生生活著的明證。


    衝動,是值得讚美的!


    “算了,不去想這些了。難道能耐大了反而禍事不成?如果我本來能快樂卻因為增加快樂而擔憂不能快樂而不快樂,那豈不是傻透了?”計天想著繞口令似的哲學問題,漸漸地進入了夢想,睡著前,他最後一個念頭是:“這護士長得還不錯嘛。”


    次日,計天從睡夢中醒來,睜眼後第一個見到的,是一張清純俏麗的麵孔。


    盡管計天此時還處於半睡半醒之間,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但他哪會認不出,眼前的美女,正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被公認為“班花”的甘雨潔甘美人。


    “甘雨潔,你怎麽來了?”計天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狐疑。自己和這班花平時並沒有什麽交往,而若是班幹部代表來探病,也沒道理不來班長,卻來個學習委員吧?現在高考都結束了,何況以自己的成績,還需要補習嗎?


    “怎麽,不歡迎我嗎?”甘雨潔笑了笑,道:“聽你進了醫院,我來看看你。你現在怎麽樣了,感覺還好吧?”


    “我沒事。”計天搖搖頭,指著床邊的椅子道:“請坐吧。謝謝你來看我。”


    “不了,我家裏還有事情,既然你沒事,我過會就走了。另外……”甘雨潔看了看計天,欲言又止。


    計天笑道:“你想什麽呢?有話就請吧。”


    甘雨潔猶豫了一下,才道:“計天同學,你很聰明,也很有才華,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


    不是吧?難道甘美人看上我了,要趁這機會表白?計天大奇,卻聽甘雨潔繼續道:“你為人也一直都很不錯,我很感激你高中三年對我的幫助,不過,我雖然一直對你有好感,但那隻是普通朋友間的好感,你這麽聰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吧?”


    “靠,我哪明白?”計天心中暗道。


    莫名其妙被了好人卡,計天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什麽時候過要追求甘雨潔了?她長得確實不錯,但和自己有什麽關係?為什麽甘雨潔會突然給他張好人卡?雖然計天計算能力出眾,但總得有個原始數據給他算吧?


    見計天沉默不語,甘雨潔臉帶誠懇地:“計天,你這麽出色,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優秀的女孩子的。我想,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好不好?”


    計天茫然頭。


    甘雨潔顯得很高興,伸手道:“來,我們拉鉤,永遠是好朋友。”


    計天下意識地伸出手,卻牽動了傷口,疼得眉頭大皺。


    “啊,對不起,我忘記你有傷了。”甘雨潔趕緊道歉,“我們就算是拉過鉤了吧,好不好?”


    計天忍痛了頭。


    甘雨潔看了看時間,道:“那我就先走啦,你安心養傷吧。”


    “謝謝。”


    “也謝謝你的理解,再見啦!”


    等甘雨潔的身影離開了病房,計天還是覺得莫名其妙,這時候,他的母親葉馨蘭探頭探腦地閃進了病房。


    “難道……”計天心中閃過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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