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看著前方那個中年文士,也就是當今正道的心腹大患“鬼王”,腦海中一片混亂。這些日子以來,他在深心處不時對自己往日的信仰有小小的疑惑,其實都根源於當日空桑山下茶攤裏的一番對話。


    如今,又見故人,這份心情當真複雜,幾乎讓他一時間忘了此時此地的處境。不過就算他忘了,旁邊的人可不會忘。那小周伸手擦去了嘴邊的鮮血,勉強站了起來,低聲對張小凡、田靈兒二人道:“此人道行太高,不可力敵,我來拖住他,你們二人快走!”


    說罷,他伸手一招,倒插在岩壁中到現在兀自在輕微振動的“七星劍”,似受他召喚,“錚”的一聲破壁而出,飛回到他手上。


    鬼王看了看小周,點了點頭,臉上依然帶著一絲微笑,道:“以你的道行,看來青雲門門下年輕弟子一輩裏,要以你為首。想不到青雲門除了這個張小凡,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才,不錯,不錯!”


    張小凡嚇了一跳,卻發覺師姐田靈兒與那小周的眼光都瞄了過來,一時臉上有些發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小周深深呼吸,踏前一步,手中的七星劍隨之亮了起來,鬼王卻沒有什麽動作,隻是站在那裏微笑地看著他。不料他剛想運氣禦劍,忽然間心口氣血霍然翻騰,倒灌上來,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噴了一口鮮血出來。


    張小凡與田靈兒大驚,衝上前來扶住了他。鬼王看了看他,忽地道:“你勉力欲戰,可是想拖住我一時半會,好讓你這兩個同門逃走?”


    小周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田靈兒卻站起身來,擋在他的麵前怒道:“妖魔外道,別以為你道行高些就得意了,我可不怕你!”


    碧瑤臉色陰沉,冷冷哼了一聲,看了看田靈兒,又看了看張小凡,忽地開口道:“張小凡,這位可就是你一直掛在嘴邊的那位師姐田靈兒吧?”


    田靈兒與小周都吃了一驚,小周皺起眉頭,道:“張師弟,難道你與他們父女都認識嗎?”


    張小凡沉默半晌,低聲道:“是。”


    鬼王站在那裏,看見張小凡神色複雜,他卻仍是微笑道:“張小兄,當日在空桑山下一別,這些日子以來可好?“


    ”小周勉強收束心神,轉身麵對鬼王,正要說話,鬼王卻看了他一眼,忽地搶先道:“你強運真元,暗注靈力入七星劍,可是想以殘餘之力拖住我,好讓你這兩個同門能有脫身機會?”


    小周身子一震,麵如死灰,不料這鬼王心思竟如此縝密,以他的道行,再加上事先有了防備,自己等人隻怕絕無幸理。不料鬼王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失望,我並無意為難你們。張小兄,當日在空桑山死靈淵下,你對瑤兒也算是患難見真情,同曆生死…”


    他話才說了一半,張小凡麵色已然變了,更感覺到旁邊小周與田靈兒都已用異樣的眼光望了過來,心中一急,就要開口道:“你、你胡…”


    “哇哇哇!竟然有這種事?”突然一個聲音從天上傳來,那人誇張的說道:“小凡師兄,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要是從來這個妖女,雪琪師姐怎麽辦?”


    幾人大吃一驚,他們猛然抬起頭。卻見一道祥雲停在不遠處的空中,一位身穿青白劍仙道袍的年輕人菜在祥雲上。


    這是一柱神祗,當五人看到他之後,腦海之中隻剩這麽一個念頭。


    那柱神是他們頭一次見到,也可能是這個世界自上古以來唯一一次。


    他的個子比一般人高了很多,體態非常修長。可他並未給人一種竹竿的消瘦與纖弱感覺,反而更像是一堵牆。他長長的的道袍包裹著他那白皙的肌膚,道袍的衣擺隨風而動。


    他有著一頭相當長的頭發,但那與精心兵的長發不一樣,他的頭發很散亂。那發色更是奇異的猶如白色。他的容貌,他的臉就好像是用大理石精心雕琢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既散發著飄逸散漫的氣息卻也又散發著理智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無論他自身如何,都改變不了從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奇妙感覺。他那修長的身軀,光是看著就覺得非常有威壓性。他那白皙的肌肉,隻是輕輕一抹*就能感覺那是是多麽的雄壯強勁,是世界最神聖的力量。仿佛一眼看上去,他就是天下最威嚴的存在,是世間最美的生命。這種威嚴、這種美無關他的體魄與容顏,無關力量與智慧,仿佛他本身就是世界的威嚴,本身就是世界的美,是眾人追尋的道的化身。


    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的話,大概也會是這樣子吧!眾人一片驚豔,這樣的家夥絕對不可能是人類。唯有是如同從神話中脫離的產物,精心雕琢的外貌,由內而外散發著的強大氣魄。最關鍵的是,無論他有多麽修長與纖弱,多麽散漫和詭異,你都不得不承認一點,他身上的力量是何等的神聖,簡直就如同不動明王一樣!


    要和他麵對麵,就會想要低頭跪下,對他屈膝行禮!畏懼竟然發自內心的湧現出來,無關自己意誌,無關自己精神,無關自己控製,那隻是本能而已,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光是和他麵對麵而已!就已經是恐怖的事情。從鬼王到張小凡,從碧瑤到田靈兒。無論你是功力深厚,還是意誌堅定,但那種本能的畏懼卻無法控製!


    人麵對神明,光是站立就已經是奇跡,無論是何等的天才,亦或者是怪物。遇到了神連路邊的石頭都比不上。


    那是神威,它並非某種能力,也非某種威嚴。這是低等生命遇到高等生命的本能。就像野**到狼群,小動物遇到天敵。這是何等殘酷的現實。


    陸離一步走到張小凡麵前,變成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樣子,有些好奇問道:“怎麽?傻了?我是陸離啊!”


    “陸……陸離?”這段時間,張小凡的經曆堪稱波瀾看看。他見過高大威猛的空桑山,見過驚心動魄的萬蝠洞,見過凶殘恐怖的黑水玄蛇,見過詭異莫測的滴血洞,見過癡情的狐妖。但是無論哪一次,都沒有這一次詭異。一位看上去的威嚴的神祗,猛然變成自己的小師弟,著實將張小凡嚇一跳。便是那人不是自己小師弟,便是一個普通人,猛然從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大一點的青年變成小孩,也不由嚇一跳。張小凡大吃一驚:“師…小師弟!”


    陸旭笑道:“小凡師兄,師傅與掌門到了嗎?”


    這時候,外頭噪音忽盛,似是正道中人突然受了什麽突襲似的。不久之後,呼嘯陣陣,風聲尖銳,似乎有許多人一起飛上天空。隻聽蒼鬆道人雄厚的聲音傳來,聲動四野,道:“尊駕何人,道行如此高深,為何不敢下來與貧道切磋一二?”


    這話明顯是對著鬼王說的,但隻聽風聲呼嘯,卻無人回答,鬼王深深的看來陸離一眼,他一拉碧瑤,再不停留,兩人向洞外飛去。碧瑤在半空之中,忽然回頭,望向張小凡,張小凡看她回望的目光,又是一陣惘然。


    片刻之後,道玄帶領青雲弟子落在眾人的麵前。他看到陸離顯然一愣,他喃喃的張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終究沒有問出:你怎麽在這,不是要尋仙了嗎?


    ……………


    迎麵吹來的正是他一股的清新海風,他此時正位於半山坡之上,附近密密麻麻的都是類似的小房子,下方則是泛著灰色的木頭小鎮,鎮上的建築物雜亂無章的交錯在了一起,給人以晦暗陳舊的感覺,隱約可以見到有大量穿戴著破舊衣服,包著赭紅/灰白/淡黑色頭巾的家夥若蟻群一般在鎮子當中到處的穿梭著,就在一公裏之外,就是泛著白沫浩淼無盡的洶湧大海。


    遠處隨傳來了地中海白鷗的叫聲,還有隱隱約約的蘇格蘭風笛淒傷的曲調,盡管它們被海風撕得七零八落,卻還是給人以惆悵空曠的錯覺。在五六公裏之外,一座高達千米的陡峭山崖似屏風一般的深插入海,似巨人強有力的臂膀一般的攬住了整個小鎮,也抵擋住了外側可能湧來的狂風巨浪,從而鬼斧神工一般的營造出了一個十分優秀的天然深水良港。


    陸離環顧四周,發覺周圍荒草淒淒,四下裏的棚屋大多都腐朽破敗,裏麵都完全沒有人居住的跡象,這附近卻隻有自己一人而已。


    陸離皺起眉,連續打開一道時空之門。卻見共計四道神光在空間外流轉,那神光試圖今天這個世界,但是卻無形的力量阻擋在外麵,正是楊戩四人。


    他皺起眉頭,回手又打開兩道時空之門,卻見兩個帶著聖潔神性的“自己”各帶著三個人走出門。那兩個自己看著陸離,相互一笑。頓時化為一縷神光回到陸離體內,那正是陸離的身外化身。這是陸離封神之後,獲得一種能力,他隨意化為青帝、劍仙、風神或水神等等的化身,這些化身擁有自己一部分能力,格位隻比自身格位低一級。


    陸離看到看了看陸小鳳三人組、宋大仁四人組,又看看被世界拒絕的楊戩四人,卻沒有太過驚訝。因為,再次之前楊戩與哪吒已經考慮到這樣情況,也對陸離做了提醒,也有了準備。


    陸離抬起手,手中多出一枚令牌,嘴角微笑。神仙妙法無數,但是恐怕沒人知道,天庭其中真正擅長是什麽?今日,我便讓世人明白,什麽才是天庭最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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