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出,黎明的一點光線劃破了整個天地間的昏暗。枯敗的深林也在這溫暖的光和下散發出淡淡的生機。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像潮水一般‘嘩啦啦’從楊慶的腦海中散去。


    他睜開眼睛,藍色的天空格外晴朗,幾處不知名鳥兒的鳴叫此起披伏,鼻尖翕動能夠聞到泥土的芬芳和枯朽落葉的腐敗。


    楊慶躺在一個土凹處,周圍無數的枯枝樹丫,視線也被遮擋隻留下斑駁的碎片。


    “啊”他用力奮起,可是整個身體都不能動彈,除了眼睛可以看到、心髒在跳動、思想在憤怒,身體的其他部位已經不屬於他了。


    “不知道秦老妖最後使出什麽陰狠絕招,連體修都能製服”,楊慶真的是感傷涕零,好不容易從他手中逃出來,結果還沒屁點的時間又栽倒了。


    他現在算是知道‘天外飛仙’的霸道陰狠,難怪當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汪老宗主勸他低頭認錯、難怪不可一世的大長腿也是沉默地像個從來不會說話的啞巴,就衝昨晚的遭遇對方絕對是不能拿來當敵人的。


    這年代不怕流氓耍陰謀,就怕流氓有文化,不怕對方武功蓋世、天下無雙,就怕對方不要臉皮使出下三濫的陰狠招式。


    秦老妖武功修為就不用多說,這種歹毒的算計真的是令人心寒,人見人怕。難怪六府所有的武修提到他都是談虎色變,也難怪以一己之力威震六府並且控製了其他三府。


    楊慶現在不是死在對方的屠刀下,看樣子要活活餓死,不知道這種定身的禁止持續多久,“希望不超過一個星期吧!”他在心裏默默向上蒼祈禱。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整個天地陷入了一個無比巧妙的循環。楊慶隻能呆呆地看著天空,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的安靜,連靈魂都在靜息。


    第二天……


    楊慶口幹舌燥、頭暈眼花,饑餓難耐,他在這裏明白了一個事實,水是生命之源。餓肚子的感覺還能忍受,但是缺水的饑渴感實在是不能讓人抵擋。


    第三天……


    “我原來不是餓死的,而是渴死的“,楊慶悲哀想到,算了還是閉上眼睛,雖然現實很殘酷,但是他在精神世界還是挺幸福的。


    驕奢繁華的別墅,清澈波光粼粼的泳池,小美女和美人痣穿著比基尼在池裏遊泳,露出了勾魂動魄的噴火身材。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思緒漸漸彌散,令人欣喜的是饑餓感已經消散、口渴感不再侵襲。


    楊慶忽然看見了自己已經不再這個聊無人煙、枯朽破敗的密林裏,而是身處在鮮花茂盛、蝴蝶翩翩的花園中。


    小美女正在輕羅小扇撲蝴蝶,而美人痣坐亭台的石墩上做著針黹活,非常恬靜和柔和的畫麵。


    看見了陌生男人的闖入,小美女停止腳部來兩手叉腰,巧笑嫣然地看著楊慶。而美人痣則用牙齒輕輕咬掉沾著線頭的細針,顧目盼兮,眼力也是說不盡的溫柔。


    楊慶伸開自己的雙手,擁抱這個世界……


    ……


    “汪汪”幾處狗叫在府道的密林裏回響,一隻全身黃色毛發、體形龐大的狼狗喘著熱氣朝著胸口還在微動的準屍體大聲咆哮著。


    “少爺,大將軍在叢林裏發現了一個人,摸著胸口還有心跳哩”,一道粗狂的男音隨後響起。


    一夥五十來號人的商隊在太陽落幕時,開始停止匆忙的行程,紮營露宿,十幾個大號的帳篷陸陸續續被拉扯開。


    無數燃燒這熊熊火焰的篝火堆開始在營地裏四處可見,一位年紀雙十、眉如遠山、目泛秋水、唇似點絳、鵝蛋臉、杏眼瓊鼻,不過美女麵上冰冷,她直接掀開一座帳篷的簾幕,“蕭繼祖,你不是又想家法伺候了,什麽人都敢抬進商隊!”


    帳篷裏馬上響起哀嚎和求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輩武修理所當然之事,更何況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你抬回來的那個男人在哪裏?快帶我去看看”,這道女音開口說話的口氣緩和了很多,不似剛才那般淩厲和生氣。


    “遵命,姐姐“。


    從帳篷裏走出一位錦繡圓領袍的少年,年紀還很稚嫩、嘴唇邊的茸毛還沒有消退,他的身後就是剛才那位走進帳篷裏訓斥他的姐姐,穿著也是非富即貴,一襲緞織掐花對襟外裳襯托的玉容也是典雅端莊、容貌秀美。


    她的弟弟將她領進一個矮小的帳篷裏,裏麵空間很小隻能容下一人,所以一下子多了兩個人就有點擁擠。


    他仔細打量著弟弟從野外抬回的男人,滿麵灰塵、缺少營養致使的臉頰凹陷黯淡無光、身體還是挺壯士的,虎背熊腰。


    “看樣子他是饑渴導致的昏迷”,那名豔麗女子看到對方的不良身體和相貌倒是猜出了一二,心裏也是放下了警戒。


    就怕對方身上有刀傷劍口,那肯定是被仇家追殺的,而這種人也是千萬不能帶回商隊中。


    “先給他喝的,待他醒來時在喂他一些稀飯和米粥之類的,不能給他吃的太多”,麗人教導弟弟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項,然後轉身出去。


    昏昏沉沉中的楊慶忽然感覺嘴唇有點濕潤,而後這道濕潤擴展到整個身體,這種滿足感非常奇妙,就像是在沙漠中饑渴快死的旅人終於看見了綠洲和泉水。


    他大口大口地張開著,想讓這股濕潤來得更加快速和猛烈,那是生命對於活著最本能的欲望。


    “哢哢嚓嚓”木輪轂軸摩擦發出的嘈雜聲響在楊慶耳邊轟鳴不散,他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他的眼睛有點不適應,好像幾年沒見過陽光的人第一次站在太陽下。


    他不斷地眨著眼,終於適應了這份刺激感,藍天白雲、枯山綠水,周圍都是身著馬裝形形色色的旅人,他們臉色沉穩、腰間佩劍都是騎在馬上。


    楊慶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露天無蓋的馬車上,他的身下壓著各種顏色不一的毛氈。


    可能是發現了他的醒來,一位騎著高大駿馬的少年揮舞著長鞭驅馬來到楊慶這裏,他用好奇的眼神詢問道,“你是哪裏人?怎麽一個人落在荒山野嶺中?”


    楊慶抿了抿嘴唇,張著嘴巴嘶啞回答,“我叫金元煥,本想操近道趕路卻在林中迷了方顯,多謝你的救命之情。“


    “你沒事就好,當初救你回來是你心髒跳動非常微弱,還以位救不活哩,想不到你的命真大“,富家小公子擺了擺手,絲毫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請問你們是什麽人,怎麽都是腰配刀、肩掛弓“,楊慶注意到這群人好像都是一幅武裝到牙齒的打扮,一個個也是膀大腰圓、身材壯闊,一呼一吸之間氣息悠長,不用看了肯定是武修。


    “我滴乖乖“,楊慶注意數了一下,僅僅視野所見的武修有二十多位,隊伍的前方和後方可能會更多,自己是不是進了賊窩了?


    富家公子也看見了楊慶眼神的警戒,哈哈大笑起來,“不用擔心,我們都是守法的好人家,這些都是我家族的護衛。“


    楊慶有點吃驚了,聽這小子這麽一說他的來頭肯定不小,以自己堂堂一個宗主的身份經常配置的護衛也就十位左右,而且還多是武師弟子。


    但是這位小公子就不一樣了,瞧瞧人家的手下,不僅從外相看上去都是高強之輩,紀律那也是沒得講,皆是平視前方、警戒周圍、不說話、不散隊。


    ……


    楊慶就這樣心驚膽顫的呆在人家的車隊裏調養休息,不能怪他小心翼翼,在實力沒恢複過來就算是一個小毛孩都能給他帶來威脅。


    慶幸的是秦老妖給他的邪惡定身禁止終於消失,雖然身體可以動,但是一身陸地行舟的偉岸神力估計還得過好多天才能恢複。


    不過接下來他的橫敲側擊加上一些鬼鬼祟祟的偷看終於將這夥人的來曆摸得八九不離十,這些人莫名其妙跟自己有點淵源。


    救下他的小公子叫做蕭繼祖,這個車隊還有一位核心人物就是小公子的姐姐蕭明珠。整個車隊五十來號人,除了幾個丫鬟和這姐弟倆其他人都是武修隨從、護衛,沒有一個武師弟子。


    其實這也不是普通的車隊,而是商隊,至於為什麽沒有商品貨物楊慶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這個商隊的武裝力量簡直吊炸天了,差不多是跟一個府城差不多,當初平安商行的護衛力量跟這一比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的是商隊的兩位主人都姓‘蕭‘,而他們商行就是從北方而來的,至於來到飛龍府有何貴幹楊慶沒有猜出一二。


    當然這還不是重點,重點的是在夜晚紮營安寨的時候,一些護衛們會彼此比試一番,從這些護衛們的一招一式之間他偶爾還能看見《龍虎功》拳法招式的影子,沒錯就是《龍虎功》。


    這兩個一結合就有點令人想入非非了,姓‘蕭‘並且與《龍虎功》有關係,除了水鬼師傅的本家漠北玉蘭府蕭家,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既能同姓又能同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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