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供不供,天下道觀有幾處是靠凡人供養而生?”


    一身漂移素色道袍,身材精瘦,胡須飄然的中年道士,帶著幾分淡薄不屑之色,言道:“休得以那銅臭之物捆綁貧道,你那幾兩肮髒銀錢,能買得他人性命,卻買不來貧道泯滅良心。”


    卜測本就是在外看個熱鬧,聽聞這話,不免生出幾分好感,又有些好奇,便巧施小術,穿過人群,湊到前麵,要看個分明。


    “你……你……”


    那錦衣富態老者,氣的伸手指著中年道士,奈何有求於人,他隻得暫時忍耐,又言道:“道長,真要見死不救?任憑那鬼怪害我兒性命?”


    卜測抬頭看了一眼,富態老者身後的大宅,果見宅子有如黑煙搬的陰氣纏繞,隻是陰氣之中又夾雜著怨氣不消,單憑這氣象便可知一樁人命冤案發生。


    中年道士冷笑一聲,傲然說道:“凡是有因才有果,倘若你那孽子無辜被纏,貧道豈有袖手旁觀之理?而今,不過是他自作惡,這才得了這般苦果,貧道憑什麽要阻止?”


    錦衣老者見這道士直言不諱,又看百姓對他們指指點點,頓時怒急,臉色難堪,自覺麵子有些掛不住,看向道士,眼露殺機。


    “老爺,公子的性命要緊……”


    錦衣老者的管家,生怕他立即發作,連忙悄聲提醒。


    錦衣老頭深吸幾口氣,閉了閉眼睛,又看向道士說道:“道長,且不說前因如何,如今那鬼怪害人便是大錯。我兒有錯,我自會懲罰,道長豈能看著鬼怪橫行?我兒便是該死,也不能鬼怪取他性命。”


    老頭知道這道士雖然狂妄,但卻有真本事,如今他愛子命懸一線,錯過道士,隻怕等不來他人救助。


    之前這道士被恭請到了家中,他好言好語好招待,並且許下紋銀百兩作為報酬,豈料這道士不識好歹,在看過他兒子後,竟憤然離去,直接拒絕,他不甘心追了出來,這才有大門前一番爭論。


    眼看著金錢不能打動道士,老頭又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與道士爭辯,損傷他張家顏麵,故此才想著以鬼怪之身份,攜眾人之恐,妄圖以此綁架道士。


    道德綁架……這個卜測也很熟,當然他是真的以道德綁架,而這老頭卻是偽道德。


    中年道士聽到這話,卻是笑了,言道:“鬼怪如何?人受了冤屈尚能告狀伸冤,鬼怪被冤死,就不能動手報仇?”


    “鬼怪本也是因人而生,因人所變,你要貧道對他們趕盡殺絕,雖非殺人,但亦為殺人也!”


    “你這老頭莫要看不起鬼怪,自覺高他們一等,似你這般為富不仁,縱子行凶,過不了幾年,隻怕你也會與鬼怪淪為一流,屆時也會有你這等人,對你喊打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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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道士說完,哈哈哈大笑起來,口稱“妙哉!妙哉”。


    “你……你……你……好一個修行的道士,你就是這般仗著修行羞辱我等普通人?”


    錦衣老頭氣的不行,捂著胸口,眼前一陣陣發暈,眼見著中年道士鐵了心不管他們家的事情,也顧不得什麽臉麵,直接撕了麵皮怒罵。


    “貧道修行,修的是“道”可不是人情事故,也不是銅臭不仁。”


    中年道士背手側目道:“你應該慶幸,貧道修道,懶得管你這般閑事,否則定要助那鬼怪一臂之力。”


    他言罷就要離去,忽而注意到一旁卓爾不凡,在人群中異常顯眼的卜測。


    隻見這人,一身清氣,與眾不同,麵容看起來俊朗年少,可眼眸卻沉穩內斂,又看那胡須飄逸。


    這般似中年又似少年的模樣,竟讓他都看不透這人的虛實。


    卜測對上中年道士的目光,含笑點了點頭,這道士氣息不凡,一看便知有真本事,他也沒想著能瞞過中年道士的眼神。


    “道兄,這個熱鬧可還看的滿意?”


    中年道士朝著卜測走來,說道:“道兄,身帶清光,不容於凡人,想必也是修行的同道中人。”


    “今日這張家之事,道兄可要插手?”


    眾人看到中年道士的舉動,這才注意到身邊與眾不同的卜測。


    臨近卜測的人,心中懷疑,這人一看就記憶深刻,怎麽他卻半天都未曾察覺?


    奇怪了,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剛來?又好像一直都在。


    張員外聽到這話,眼前一亮,看向卜測,細細打量果見,這人仙風道骨更甚中年道士,一看便是高深莫測的高人之輩。


    “高人……”


    張員外如溺死之人看到救命稻草,連忙上前拱手道:“懇請高人出手救小兒一命,老夫願以紋銀千兩作為答謝。但求高人出手誅殺鬼怪……”


    紋銀千兩,既是怕卜測不肯出手,又是為了和中年道士賭氣。


    卜測看向中年道士,笑道:“卜某若是出手,道兄可要阻攔我?”


    中年道士愣了下,隨即笑道:“你出手,與貧道何幹?貧道管著自己行為便是,豈能霸道的強迫他人與貧道言行一致?”


    愛出手不出手,大不了到時候他也出手救下那鬼怪一命就是。


    不過,他打量卜測,應當不會出手。


    張員外聽到這話,卻是心中狂喜。


    不待他開口,卜測便笑道:“道兄果然灑脫,紋銀百兩買不來道兄的良心,紋銀千兩又豈能買來卜某的正義?”


    本是逍遙人,銅臭豈可汙?


    “哈哈哈,道兄果然也是同道中人。”


    中年道士暢快笑道:“人海茫茫,天寬地廣,貧道與道兄能在此地相逢,也是緣分一場。如今天色尚早,不如你我找地暢飲幾杯水酒,入夜再來看這場善惡之報的熱鬧如何?”


    卜測點頭道:“妙極,妙極!道兄,請……”


    “請……”


    殺人誅心!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噗……


    張員外聽到這話,氣的直接一口獻血噴出,這兩個什麽修行的高人?


    見死不救不說,竟然還當著他的麵說半夜來看他家的熱鬧,豈有此理?


    卜測和中年道士無人理會鬱悶吐血的張員外,而是歡快的朝著外麵走去,不見二人擁擠人群,轉眼間卻已經走出包圍圈。


    眾人扭頭看去,二人明明是慢悠悠的走去,卻一步落下,已在丈餘開外,這般灑脫逍遙,這般神通廣大,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感歎得見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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