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為青釋提供消息的那隻沙鷹說,它曾在赤霞城城主府中的庶子居處見過秦卿,但不過隻是驚鴻一瞥,之後便再無蹤跡,而這滿城的葳蕤花草則是在葉離箏和曉綠離開雲劍門後不久出現的,隻不過這卞沙洲人煙稀少,消息閉塞,所以直到近幾日,卞沙洲“重遇神跡”的消息才傳到了其餘九洲。


    &nb雲采夜讓青釋在此地尋家“人隱客棧”,他和燭淵兩人到城主府尋秦卿就夠了。


    &nb這所謂的“人隱客棧”,是博物洲散仙與百汀洲散修合謀弄出來的東西。九洲之中,百汀洲修道人士聚集,其餘幾洲礙於人,或事,或地隻是零零散散的分布著小宗門和散修們。為了方便各修士在九洲中落腳休息,又不會打擾到本洲的凡人,所以這才有了人隱客棧——除人道外,五道皆收!


    &nb青釋得令後馬上就跑了,反正他也不想湊在師尊和小師弟身邊,怪尷尬的。


    &nb雲采夜望著青釋可以稱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有些無奈,轉身撥弄著燭淵的頭發,笑道:“合籍的請柬我已經向仙籍居遞呈過了,等我們回去時,師父就能給你個正大光明的身份了。”


    &nb燭淵嗤笑一聲,握住雲采夜的手,垂下頭去在他耳畔道:“那弟子對師尊的稱呼也得改改了。”


    &nb雲采夜道:“你想改成什麽?”


    &nb燭淵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弟子覺得在妖精客棧時的稱謂便十分合適——恩公,冤家……”


    &nb雲采夜一怔,隨後耳廓一紅,顯然是想到了最初那時在客棧中放浪形骸的模樣,便出言訓道:“貧嘴,此事日後再說吧。”


    &nb不早就日過了嗎?


    &nb燭淵挑眉,但還是沒把這話說出口。雲采夜臉皮薄,他要是真的說了這話,晚上他又得又羞又惱各種推辭抗拒了。


    &nb兩人走了一會,雲采夜忽然停步抬眸,端詳著燭淵的麵容,半晌後道:“說起來,燭淵與此地的百姓容貌倒是有幾分相似。”赤霞城中的百姓幾乎都是高眉深眼,異瞳棕發的西域模樣,隻不過燭淵的膚色較之他們而言要更為白皙些,五官也更深邃。


    &nb燭淵知道這大概屬於人種問題,不,現在已經是物種問題了,不過這事和雲采夜一時半會是說不清的,他隻能拉下雲采夜的手道:“也許是地域的緣故,生在這的人大概都是這般模樣吧。”


    &nb聞言,雲采夜笑了起來:“照你這麽說,聞一雲此世出世在卞沙洲,是不是也變了容貌?”


    &nb赤霞城中的原住居民都生著一副異域模樣,與其餘幾洲來此處進行貿易的商人完全不同,一眼即可辨出,沙鷹說它在庶子居處見過秦卿,雲采夜便以為赤霞城城主的庶子就是聞一雲轉世,誰知他們到了庶子居見過那庶子之後,卻不這麽認為了。


    &nb他們之前也曾與聞一雲相處過一段時日,雖然時間不長,但他身上那種氣度是無法忽略的——正如他所修煉的道家陣術一般,有種超然物外的淡然,而這庶子身上的煙火氣息也太重了……


    &nb雲采夜和燭淵見到他時,他正摟著兩名衣著暴露的舞娘飲酒作樂,雲采夜僅僅瞧了他一眼,就忍不住捂著眼睛低聲罵道:“傷風敗俗!”


    &nb難怪秦卿隻露了一麵就再也沒出現過了,庶子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聞一雲?


    &nb然而他若不是聞一雲,秦卿又怎麽會出現在這?難道聞一雲是這府中的其他人?


    &nb這般想著,雲采夜和燭淵又將城主府上上下下逛了一圈,卻依然沒找到像是聞一雲轉世的人,不得已之下隻能去了青釋找到的人隱客棧。


    &nb結果剛到客棧二樓,他們兩人就在靠窗處的一張桌子前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秦卿,而青釋正一臉焦色坐在他身邊,雙手合十勸道:“阿彌陀佛,施主心中有什麽煩心事,不妨說給在下聽,或是跟在下一起念念經也好啊。來,在下手裏有本清心經……”


    &nb秦卿一把揮開青釋遞過來的經書,指著他道:“去去去!老子不出家。”


    &nb青釋嚴肅道:“念經不是出家,隻是靜心的一種手段,施主你心不靜,所以才需要念經。”


    &nb秦卿嗤笑一聲,一臉不屑:“我也不想念經。”


    &nb青釋問道:“那施主……你想如何?”


    &nb“我想上天。”秦卿拎著酒壺,踉踉蹌蹌地走到客棧窗前,隨後轉身,望著出現在樓梯口的雲采夜和燭淵兩人道,“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大兄弟,你上天嗎?”


    &nb雲采夜:“……”


    &nb“師尊你可總算來了。”青釋如蒙大赦一般,從座上迅速起身跑到雲采夜身邊,“弟子剛在客棧訂了房,便在二樓見到了師尊要尋之人,隻是他……”


    &nb雲采夜抬手,止住了青釋的話:“我知道了。你再去幫我問問這卞沙洲的百鳥,有沒有見過這畫中之人。”說著,雲采夜從袖口裏掏出了聞一雲的畫像。


    &nb“行了別找了,你那徒弟的百鳥還比得過我禦下萬鬼?”秦卿一臉嫌棄,又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烈酒。


    &nb“我還以為你喝醉了。”雲采夜坐到秦卿麵前,燭淵也跟著在他身邊落座,舉起旁邊尚未開封的酒壇,為他倒了一碗酒。


    &nb秦卿甩甩手上的小酒壺道:“這點酒也想把我灌醉?”


    &nb雲采夜抬碗,抿了口碗中清冽的酒水道:“你若是沒醉,又何必在這裏獨自喝悶酒?”


    &nb“我找不到他了。”秦卿聞言,那張清豔無雙的麵龐微微露出些苦意來,“想來已經過了千百世,他也該忘了我罷。”


    &nb雲采夜垂下眼眸道:“你這話采夜有些不明白。人死了,一過奈何橋便什麽都忘了,他又如何記得你?”


    &nb秦卿睨了他一眼,開口道:“我瞎猜的。”


    &nb雲采夜:“……”


    &nb秦卿望見雲采夜吃癟無語的模樣,不知心情是不是好了些,麵上露出個笑容來:“不過還真有轉世之人保有前世記憶的例子。”


    &nb燭淵嗤笑一聲,端起雲采夜喝過的那碗酒也飲了一口道:“不會又是你瞎猜的吧?”


    &nb秦卿挑眉道:“這道不是了。不過這事是玄九明和我說的,你們若想知道詳細,就得找到他才行。”


    &nb“玄九明。”雲采夜輕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後望向秦卿道,“這麽說他真是玄九明的轉世?”


    &nb秦卿道:“不就早就告訴過你了嗎?在澤瑞洲時。”說著,他還朝燭淵望了一眼,“敢情你小徒弟不在你身邊,你就什麽也記不得了啊。”


    &nb雲采夜麵上依舊帶著笑,看似一片淡然,隻是微紅的耳頸還是暴露了他的羞赧:“你想借我的手找到他的轉世?”


    &nb“陰司掌管人界眾人的輪回轉世,仙界堂堂劍神替我到陰間尋到閻王問個普通人的轉世去向,應該不算什麽難事吧?”


    &nb雲采夜搖搖頭:“這對於手無實權的我來說實在是在太難了。”


    &nb秦卿:“……”


    &nb雲采夜瞧見秦卿如他方才那般吃癟無語的模樣,心情倒是真好了起來,開口道:“玄久明可不是什麽普通人,他當年好歹也算是半隻腳踏入了仙途的半步散仙,修為比我師父還要更深半籌,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天煞孤星之命吧?”


    &nb秦卿垂著眸子,望著麵前的酒碗沉默不語。


    &nb“你當時與說我,他每一世都死得極為淒慘,而我觀他麵相與命格卻又都不是那短命之人。我想來思去,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身邊一直有個天煞孤星之命的人相伴。”


    &nb雲采夜見秦卿依舊緘默,歎了口氣:“他對你也算得上是情深義重,折了自己千世福蔭去消磨你身上的煞氣,可千世已過,他恐怕……”


    &nb“他魂魄尚在。”秦卿終於開口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出一顆洇了血絲,幾乎看不到丁點翠綠的玉石道,“這石頭還未完全變紅。轉世之人保有前世記憶之事確實隻有他知道,先前我告訴你的那天雨源頭,也是從他書中看到的。”


    &nb秦卿喉頭滑動了幾下,眼眸清醒地望著雲采夜,一字一頓道:“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了。”


    &nb雲采夜靜默了一會,開口道:“我也確實不能道陰間為你詢問出玄九明的下落。”


    &nb他話音剛落,坐在他麵前的秦卿便握緊了拳,起身欲離,雲采夜卻又喊住了他:“不過你可以自己去問。”


    &nb秦卿轉身,皺眉道:“你開什麽玩笑呢?我躲了陰間鬼司幾萬年不去投胎,現在跑到他們那裏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nb雲采夜笑了笑,從袖間掏出一張泛著金光的紙道:“若你成了陰間的新任閻王呢?”


    &nb秦卿登時僵住了身體,望著那輕飄飄的一紙文書直愣愣地站著。


    &nb“前任閻王因百汀洲一事已被撤職,星宿門門主也換了,新門主你是認識的,是孔子燁和孔晏。”雲采夜端起碗,燭淵笑著望他,抬起酒壺為他斟酒,“天帝問我陰間新王可有合適的人選,我向他舉薦了你。”


    &nb秦卿怔怔道:“雲采夜,你……”


    &nb“就像你說的,你是天煞孤星之命,轉世了也是去害人,倒不如留在陰間做些善事,積累些福蔭還給玄九明。”


    &nb“到了陰間記得給我寫信啊。”雲采夜將那張上任文書放到酒桌上,又掏了一疊白鸞信紙放在旁邊,起身向外走去,路過秦卿時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兄弟,你上不了天了。”


    &nb.


    &nb“原來那人什麽也不知道啊。”青釋歎著氣,“那師尊豈不白來一趟了?上任文書您隨便交給一名弟子就行了,又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nb“也不算白來。”雲采夜眯起眼睛,站在二樓扶手處望著剛進客棧的妖族大長老薑寧一行人,“青釋,你剛剛給秦卿的那清心經呢?”


    &nb青釋掏出佛經,交到雲采夜手中:“師尊,您也要念經?”


    &nb青釋才說完這話,薑寧的話音就從樓梯處傳來,並越來越近:“這不是渡生劍神嗎?您怎麽也來這了?難道上仙也聽說了赤霞城異象……”


    &nb雲采夜打斷了薑寧的話,亮亮手中的佛經,微笑道:“大長老多慮了,卞沙洲弘揚佛法者甚多,采夜不過是帶兩位弟子來此地念經罷了。”


    &nb薑寧:“……”


    &nb雲采夜繼續道:“難道大長老對佛法也很有興趣?青釋,給大長老來一份清心經。”


    &nb薑寧立即抬手拒絕:“多謝采夜上仙好意,隻是薑寧以前從未聽過上仙對佛經有興趣,怎麽近日忽然想起來此地取經了呢?”雲采夜這話一聽就是蒙人的,誰信誰傻.逼。薑寧自然是不信的,雲采夜先前在雲劍門中死活不肯告訴他葉離箏和曉綠在哪,結果他才離開不久,就在此地撞上了他們師徒幾人,難道是來給葉離箏和曉綠通風報信的?


    &nb薑寧雙目危險地眯起,此事事關他妖界的振興,若真到了迫不得已之時他不介意和雲采夜動手,如今他有雙靈之劍霜承在手,未必不能與雲采夜一戰……


    &nb雲采夜一眼就看出了薑寧心中所想,他是真不知道葉離箏和曉綠上仙有可能在這,他來此地的目的不過是找秦卿詢問轉世之事,葉離箏這黑鍋他可不想背,歎了口氣道:“采夜以殺入道,身負殺孽太重,所以才來此地念念經,超度劍下亡魂。”


    &nb青釋聞言,立即閉目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偈:“阿彌陀佛。”


    &nb薑寧:“……”


    &nb雲采夜說的話沒有半分虛假,他確實是以殺入道,隻要做了惡事,管你婦孺孩童還是天皇老子他通通照殺不誤,不講半點情麵,一劍送你上路。薑寧在心中反複掂量了下他和雲采夜實力的差距,覺得他就算擁有雙靈之劍在雲采夜手上也討不到什麽好處,隻能緩和了臉色,放輕了聲音:“薑寧還有要事在身,就不耽誤采夜上仙與弟子念經了,告辭。”


    &nb雲采夜繼續微笑:“不送。”


    &nb薑寧訕笑著點點頭,走向人隱客棧的客房後院。


    &nb青釋望望薑寧離開的背影,又瞅瞅被雲采夜握在手裏的清心經道:“師尊您真的要念經嗎?”


    &nb“當然,師父從來不說謊的。”雲采夜轉身,把經書塞道燭淵手裏,“好好看,晚上念給我聽。”


    &nb燭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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