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遠雖調皮搗蛋,可經過這一段時間玄成子的淳淳教誨,已知春秋各國社會等級森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像他的身份是欒府之奴隸,屢次侵犯主人,按照律例,已經犯了車裂之罪!隻因欒府之患在田府,故對他的走失,並未在意。也隻有欒施,整天心心念念思索報仇之事,這才在今天早上尋到桃園築。


    此地是王宮內院,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田遠權衡得失之後,便走出院門,往旁邊一站,雙膝一曲,跪在地上,學著田武給長輩行李的樣子,低著頭企圖蒙混過關。


    “咦?你是誰?”


    那綠衣女人走近之後,見田遠跪拜在地,甚是驚奇。


    田遠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定了定神,目光往前一瞄,眼前一雙巧的紅繡鞋站在自己麵前。


    “我、我……”他一陣緊張,莫非她們看出來了?如果那樣,不如站起來趕緊溜!


    “還不快回燕姬的話!”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正是拉他進來的那個馬虎姐。


    燕姬?這就是燕姬呀?田遠心道,見她問的緊便隨口胡謅道:“我、我新來的!”


    “站起來!讓哀家看看!”燕姬冷冷地道。


    田遠趕緊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抬頭看了一眼,隻見這燕姬三十歲左右的年齡,眉目如畫,清雅難言,月光之下,更是平添了百樣地嫵媚之色。欒月雖然美極,可與眼前燕姬相比,宛如晨星之燭火綴日月之輝光一般!


    田遠張大了嘴,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心中一片茫然,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燕姬見田遠失魂落魄的樣子,月眉微顰,心下甚奇,天下男子窺的自己容顏之後呆若木雞者不在少數,緣何眼前這十多歲的女娃卻也如此?上下打量一番,忽見田遠雙腿之間耷拉著一條黑乎乎的東西。


    “嗯,你且進來?”燕姬一轉身,率先進入院。


    田遠兀自呆愣在當地,喃喃自語道“真、真是太、太俊了!”


    馬虎姐跟在後邊抓住田遠手臂猛地一扭,“這騷-蹄子,淨惹事,怎麽沒見過你?”


    “哎呀——”


    田遠一聲驚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跟著眾人又來到房中。


    海棠見他同燕姬一起回來,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房中靜的慎人,田遠悄悄走到海棠身邊,想寬慰她幾句,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講,隻好隨眾人站在大堂之上,聽候燕姬發落。


    燕姬居中而坐,麵如寒霜,目光如電緩緩從眾人臉上掃過,一聲輕哼:“今日燕園是誰打掃?”


    兩個侍女低著頭走了上前,同聲應道:“回燕姬,是奴婢打掃,奴婢罪該萬死!”


    “掌二十!”


    兩個年齡大的侍女掏出竹板,掰開那兩個侍女的手心,一五一十地打起來。


    田遠站在後邊,聽到啪啪地聲音,心中著實不忍,你娘的!不就是一隻老鼠跑嗎?至於打人麽?


    打完之後,兩個侍女咬著嘴唇忍著疼痛慢慢退了回去。


    “玉秀,房中什麽時候來新人了?”燕姬問道。


    馬虎姐左右看了看,眼光落到田遠身上,“你,怎麽回事?哦,對了,你是跟海棠一起的,海棠,出來!趕緊向燕姬娘娘清楚!”


    原來她叫玉秀啊?田遠見她指著自己話,心一橫,大不了跑出去算了,反正這些妞也攔不住自己。主意已定,剛要轉身,忽見海棠身子在輕輕顫栗,又想到自己若跑了,那必然連累了海棠,一人做事一人當,把事情清楚,再走不遲,哼,量這幾個女人,也攔不住我。


    想到這,他拉著海棠走上前,也不施禮,朗聲道:“這事怪不得海棠,都是我的錯!”


    玉秀一聽,走了上前,手一伸,“啪”地一下,就給了田遠一個耳刮子,“不許包庇海棠,你到底是哪個院的蹄子?混到我們家有什麽企圖?”


    田遠被打,臉上火辣辣地疼痛,心中有氣,又聽她左一個蹄子,右一個騷-蹄子的叫喚,忍不住罵道:“你娘的!我是被你拉進來的,要解釋,也應該是你!”


    轉身對燕姬道:“就是她——玉秀拉我們進來的,若有什麽企圖,也是她蓄意的!”


    玉秀一想,似乎還真是自己拉她進來的,頓時心慌,久居後宮,深知齊侯各個寵妾為爭奪寵奪愛,無所不用其極,若這燕姬信了這蹄子的話,那、那……,想到這,汗水唰地一下流了出來,“燕姬可千萬不要聽她信口胡!我、我根本不認識她的!”


    燕姬臉一沉,“其他人出去!”


    眾女徐徐而出,房中隻留下海棠、玉秀和田遠。


    燕姬站起身來,盯著田遠看了一會兒,鼻中輕哼一聲,又扭頭怒視著玉秀!


    “撲通——”


    玉秀跪在地上,淚流滿麵,“求燕姬恕罪!”


    燕姬不搭理她,緩緩走到田遠身後,一下揪起他耷拉在地上的虎尾,“哼,是人是妖,尾巴是藏不住的,還不從實招來!”


    玉秀和海棠齊刷刷地望了過去,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


    田遠回頭一看,哎呀,這虎尾巴啥時候掉到耷拉下來的,自己竟然沒有發覺!


    燕姬猛地一拉,將虎尾從田遠身上扯了下來,“嗬嗬、嗬嗬,”她一陣大笑,饒有興趣地撫摸著毛絨絨的虎尾。


    “你!還我!”田遠伸手討要。


    “放肆!真是沒規矩的臭妮子,還不跪下求燕姬恕罪!”玉秀出聲喝到。


    隻聽“撲通”一下,海棠跪倒在地,“燕姬饒命啊!”


    “哼,饒命?你有何罪過?”燕姬問海棠,眼睛卻盯著田遠,心中詫異這女孩是真傻還是裝傻?換成別人,即使無錯也早就嚇得跪在地上,左看右看,忽覺這人臉龐頗為熟悉,似曾相識一般。


    海棠看著田遠,有心出真相,可私奔又是死罪,“我、我……”


    “你們兩人暫且出去,我有話問這丫頭!”燕姬衝海棠和玉秀一揮手。


    田遠看著兩人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又抬頭望著燕姬,見她回到座椅坐下,將虎尾擱在桌子上,心中納悶,她能有什麽問的呢?哎呀,會不會她看出我是男扮女裝,要留下我過夜呀?嗯,這後宮除了女人就是太監,那齊侯就一個人,也忙不過來的?這、這可咋辦?


    “你叫什麽名字?”


    田遠正發愁之時,忽聽燕姬問話,忙定了定神,見她旁邊還有個座位,便徑自走上前坐下,“實話吧,我叫田、田遠!”


    燕姬見他一規矩也不懂,啪地一拍桌子,“放肆!站起來!”


    “啪——”田遠見她發怒,也跟著一拍,心反正要揭底了,誰怕誰啊?狂啥呀?以為我不會拍桌子嗎?“你不用抖威風,我也不怕你!”


    燕姬凝視著他,忽然問道:“姬無忌是你什麽人?”


    姬無忌?田遠一愣,“沒聽過,你怎麽問……哎呀,不對,你、你認識姬無忌?”


    田遠忽然想起玉蟬曾經跟他過,田奴的親生父母乃是北燕大臣,後因國君昏庸,才致使姬無忌流落到齊都臨淄為奴。自己莫名其妙進了田奴的肉身,但長相卻依然是田奴的外貌。如今燕姬問起姬無忌,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麽瓜葛不成?


    燕姬眼圈一紅,臉上憂容漸起,幽然歎道:“何止是認識,若不是造化弄人,也許、也許……”


    她一手撐著下巴,出神地回憶往事。


    田遠見狀,心裏暗暗好笑,莫非這燕姬喜歡姬無忌也就是田奴的父親不成?嗯,她們的名字中都有姬字,看來一定勾勾搭搭不清不白的!如果真的這樣,那先冒充田奴躲過今晚再!


    想到這,他問道:“你喜歡我爹爹吧!”


    燕姬聞聽,臉唰地紅了,仿佛剛從染缸裏撈出的紅布一般,又羞又惱,若普通侍女敢這麽對自己話,那還了得,但眼前這人……唉,即便如此,仍忍不住斥道:“你、你懂什麽?”


    頓了頓,又道:“果然是他的女兒,你怎麽進宮來了?他、他現在好麽?”


    田遠暗暗好笑,沒想到她都這麽大了,還會臉紅,嗯,定然是喜歡那個姬無忌。不過,姬無忌都死了很多年了,她怎麽會不知道呢?這可讓人費解?老子這女兒是假冒的,即使是兒子,也是假冒的!此刻不能穿,否則,萬一她翻臉,我哪裏還有命在?


    想到這,他裝作十分詫異地問道:“你、你不知道嗎?他已經死好多年了!”


    “啊!”燕姬一把攥住田遠的手,“你、你什麽?他、他死了?”


    田遠聞到一縷淡淡地清香,又見燕姬雋秀麵容湊到近前,心神為之一蕩,不知為何,身體裏的玄元真丹飛速運轉,催的血脈噴張,呼吸急促,“我、我……!”


    燕姬一愣,忽然意識自己的失態,忙鬆開手,走到窗前,轉身望著窗外,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道:“你既進宮,暫且留在我身邊,待我央求國君,為你擇一良婿也就是了!你現在侍候哪房娘娘?”


    哎呀俺滴娘啊!這玩笑可開大了,男扮女裝這事,早晚得拆穿!再了,自己還跟田武約好去欒府聯絡農奴一夥,在這耽擱的時間久了,豈不耽誤大事?田遠心中暗自著急,吱吱唔唔地不出話來。


    燕姬聽他不吭聲,回身一看,見田遠滿頭大汗,忙走了過來,“你、你生病了嗎?”


    田遠用袖子抹了抹臉,剛要回答,忽聽門外有人大聲喊道:“齊侯駕臨陽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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