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魚完全是被握著她手的男人帶著跑的。眼角堪堪瞥見的全然是流動的景象。她隨著他的方向和速度,向著城堡的旋轉樓梯向上跑。光在眼前化為流水中的煙火,夢幻又奇異。城堡的旋轉樓梯仿佛朝著黑暗生長,無止境地向上盤旋著。


    蘇魚隻覺得無窮無盡,她跑得腦袋都有些發沉了,暈乎乎的。


    “放開。”她連喘帶吸地吐出兩個字。


    男人就像沒聽見的,依然握著她的手,瘋狂地跑。蘇魚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抬起他握住她的那隻手,張開嘴就咬了下去。一開始蘇魚沒敢真咬下去,畢竟她的目的隻是讓他放開她而已。她是真的沒有他那樣好的體能,再這樣跑下去,她就算沒死也半殘。


    可是男人完全無動於衷。蘇魚忍不了了,她感覺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有血的味道。從幹澀到發啞的喉嚨中帶出的血腥味越來越多,口腔中、喉嚨處越來越地灼熱,她就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極限了。


    於是蘇魚泄憤似的狠狠咬了下去。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其他人的血的味道。奇怪的是,沒有想象中的腥味、鐵鏽味。她說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味道,但是這種味道所帶來的感覺,令她的理智開始分崩離析。蘇魚咬開之後不是立即離開,而是下意識地去舔舐他傷口上的血。


    待到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男人已經把她壓在城堡森冷的牆壁上了。滿月的光照進陰暗的古堡中,斜斜地傾在男人的身上。他霽紅的眸子裏瞳孔驀地一縮,他緊緊地注視著蘇魚,猶如抓住了一隻貪嘴的貓咪。


    他望著她,抬起剛剛被她咬開的手腕。血流得並不多,隻在傷口周圍。蘇魚沒有去看他,而是盯著他被她咬開的手腕,那上麵的傷口是滲出血的牙印。她盯著傷口處的血,魔怔了。


    男人眯了眯眸子,他仍然看著她,他低下頭,如同一隻獸去舔舐自己的傷口。月光凝在他的眼上,蘇魚清晰地見到他長而密的睫毛,覆著霽紅漂亮的眸子,如同掩著珍寶的光輝。


    然後蘇魚不由屏息了,她親眼見到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極快地恢複。白得如冷玉的皮膚再一次長出覆蓋住血色。


    他舔幹淨口腔中、牙齒上血的味道,如同一隻優雅靈/性的獸。於是兩隻森白的尖牙就暴露在月光下。若是那牙齒小一些,更像是人類的虎牙,可是那個牙齒比正常的虎牙要大。即便看上去沒有那麽誇張,但是仍讓人膽寒。


    宇宙中擁有這樣罕見的恢複愈合能力的種族並不多。而且,他的身體的溫度很低。是冷血動物。他還有尖銳的獠牙……蘇魚隨即就想到了那個種族。


    血族,吸血鬼。擁有著完美與極大缺陷的種族。他們在這個宇宙、世間存在著,如同神的後裔。但同時也是罪孽與*並存的種族。他們擁有著極致的麵容,卻要身處孤寂陰冷的黑暗;他們擁有不朽不死的生命,卻時時刻刻要休眠於深土;他們擁有強大無匹的力量,卻要賴以汲取血的溫暖生存下去。


    ——這是蘇魚記憶中的血族。完美,又可憐。


    他的感官靈敏異常。所以他早已嗅到她血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令人幾欲瘋狂。他一忍再忍,誰知道她竟然打破了他辛辛苦苦營造的幻象。他向來更懂得錙銖必較,尤其是在她的身上。於是他很不客氣地,抬起蘇魚的下顎,吻了進去。


    她口中漫出的血的氣味,隻讓他心猿意馬。蘇魚是想過要咬下去的,因為她掙紮不開男人的吻。他吻得又凶又急,就好像要把她吃了。可是蘇魚想起剛才她經曆過的那種奇異的感覺,深怕萬一自己真咬下去了,嚐到他血的味道,是不是又要瘋魔了?


    他吻得極為肆意、撩人。幸好難熬的時間並不長,他很快就放開了蘇魚。蘇魚立即退到一旁,保持著自己平常與陌生人的警惕的距離。她眼睛警惕地盯著他,不言不語。


    男人向蘇魚伸手,“他們又來了。”滿月的光輝灑滿他的手心,“現在路隻有兩條。要麽,你現在下去,被他們抓住,”他的眼眸深邃如海,望著她,“要麽,你跟我,繼續向上走。”


    蘇魚仿佛沒有聽到似的,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眼裏全然是戒備。這兩條路,她一條都不想選擇。她不願意相信任何人,除了她自己。表麵上看似是選擇他更好,但現在將她逼到這樣一種不得不選擇的局麵的人卻也是這個男人。即便她想不出他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但蘇魚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去相信他,跟隨他。


    “蘇魚。”聽到他喊出她的名字,蘇魚心下一驚。


    “還有五分鍾。他們馬上就來了。”他平靜地敘述出這件事實,同時蘇魚也看見他口中的兩顆獠牙變小了,變成了一對無害的虎牙。


    “假如你選擇我,隻要向前邁一步。”他的聲音帶了隱隱的誘惑,“我就帶你走。”


    他們會害你,而我不會,絕對不會。因為我要一點一點地掠奪你。要你心甘情願地點頭,跟隨我。他用含著笑意的眸子望著蘇魚。如一個惑人的漩渦。讓人慢慢地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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