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陽台的空中,兩件鐵家夥雖然並無一絲光華,但森然的氣勢卻顯示著它們的不凡。此時除了任鬆和孫秋紅這一對兒苦命的情侶在一旁竊竊私語,陽台上,其餘人、鬼、妖無不心頭凜然。


    半晌,卻聽一聲輕笑,身著紅衣的狐妖美女抬頭對著天上那兩腳規和曲尺,嘟嘟囔囔不知說了些什麽,神情甚是恍惚。連剛才提前逃走的蛇怪,都不怎麽在意。


    對麵的張三先生雙目圓睜,冷冷的盯著那女子,見她一臉古怪,當下又道:“老子也不管你什麽妖後妖皇,鐵規矩在這裏,就要守規矩,所以,你趁早滾遠些!”


    原本正自發呆的狐妖聞言,轉過頭來,看了看麵前依然端坐滑杆上的禿頂老者,最終搖頭歎氣道:“守規矩,不是不可以,但得先讓這兩個小家夥,把金丹裏的元神交出來!”說罷,她一指旁邊的任鬆和孫秋紅。


    聽到此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兩個青年男女……


    此時任鬆正追問孫秋紅如何死而複生的,小丫頭聞言一陣迷糊,歪頭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隻是傻楞楞的說:“我也不知道啊,那紅狐狸扯掉了我的頭,好疼啊!後來你把我的頭和身子湊在一塊,我就看你兩在打架,再後來就暈過去了,等醒來,就已經在外麵了……”


    “紅狐狸?”正聽他二人說話的偏胡突然插言問道:“金丹裏麵果真附有元神?”隨即吃驚看向狐妖道:“怪不得你穿紅衣服,卻原來還煉了第二元神!”


    聞聽此言,那狐妖一聲冷哼,冷冷問道:“那元神呢,你們把它怎麽了?”從任鬆和紅狐狸扭打進光柱開始,她便與那元神斷了聯係,連施感應之術,隻是找不到蹤跡,心中早已怒急難耐,若非天空中高懸的鐵規矩,隻怕又要和他們打作一團了。


    她早已瞧出,對麵這小子已非生魂,而是吞吃了金丹的鬼仙,心中不免更加擔心那紅狐狸元神的下落。


    聽到小丫頭的話,任鬆一陣頭大,暗罵自己太糊塗,剛才卻不該急著詢問,小紅妹並不知紅狐狸已被那牛首真君幹掉了。所以把壺中的情形講了出來,眼見麵前這妖怪美女一臉緊張,那隻紅毛狐妖和她肯定關係密切,若說它已經死了,說不定麵前的紅衣美女就會當場發飆。


    雖說這邊幫手也是不少,不過胡李二位他是見識過的,除了拿那條鏈子嚇人以外,再沒什麽別的本事,剛才連小紅妹都護不周全,現在就更不要說了。


    自己這位新認的舅爺爺,看起來倒象是個有能耐的,不過當任鬆無意間扭頭,卻看到他光禿禿的後腦勺上那亮晶晶的汗珠子。這慫貨心中也打起了鼓。


    “哼!”見任鬆半晌不曾答話,以為他做了手腳的女妖一聲冷笑,一頭長發瞬間化為銀色,月光光,一雙眸子也變的紫光瑩瑩,卻聽她沉聲說道:“勾魂索是麽?鐵規矩是麽?我一個未得正果的小妖確實惹不起,不過……”狐妖美女說到這裏,扭過頭,一雙森冷的紫目從場上一眾人鬼身上掠過。陽台上,似乎刮起了一陣寒風。


    “如果,我那金丹上的元神有甚麽三長兩短的話!”紅衣美女接著冷聲道:“這村莊叫陳家廟,共有百姓一百四十戶,全計人口四百六十五人,張三缺,你若真是靈官崖的傳人,就該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你真是太陰妖後?”條凳上,神情大變的禿頂老頭兒出言問道。不知為何,原本尖細的聲音變的若隱若現,似乎有些顫抖。


    自打這狐妖突然形象大變之後,張三先生神情就變的極為緊張,因為他曾聽師父說過,世上有一門天妖奪魂大法,一旦施展,方圓數裏之地的人類,無一活口,連靈魂也會被其所奪,不過,好象老師也曾說過,這門法訣隻有那太陰妖後會用,而且每次行法之時,都會變成紫目銀發的樣了。


    見對麵的狐妖並未回答,張三先生扭頭看向任鬆,開口道:“娃兒,奪人元神本非正道,更何況一個妖修,還給她!”


    “啊?”可憐這慫貨本就是一個狗屁不通的家夥,被老頭兒如此一說,心中更加胡塗。他性子本就懦弱,吃了一喝,更加惶然,一時間口中訥訥,竟想不到該說什麽。倒是那邊偏胡見機的早,眼看剛才還牛哄哄的張三先生都說了軟話,慌忙在一旁替他應道:“你老多心了,任小哥尚未學過修行之法,就算想奪也奪不了,隻怕是出了其它變故。”


    “什麽?”幾乎同時,狐妖和禿頭老者齊聲喝道。一焦急,一憤怒。


    瞥了眼一臉焦急的狐妖,偏胡一臉陪笑衝著怒衝衝的張三先生說道:“原本是想先替任小哥奪下金丹,再教他如何修行鬼仙……”


    “那元神呢?元神呢?”對麵的狐妖厲聲喝道,原本以為那小鬼仙起了奪元神修外道的別樣心思,所以將其藏了起來,此時聽偏胡所言,隻怕在那法寶中凶多吉少。當下閉目又感應了一次那紅狐狸的下落,卻依然渺無音訊,不禁勃然大怒。


    她並非普通的千年狐妖,而是修行千年的狐王,素來心高氣傲,此時能低下身段和氣說話,全因那元神之故,到此時再無顧忌,一聲冷笑道:“這金丹本是為他所煉,自古丹成劫至,想不到人鬼神三劫如此厲害……”


    聽到此處,任鬆和孫秋紅尚不以為意,腦瓜靈活的偏胡卻是恍然大悟,說起來,今晚的事兒著實透著詭異,按理說,狐性狡詐,自己的一眾算計全在於這狐妖未曾察覺得情況之下。才能有效。


    可是,即然那兩個紙人已然供出自己和李能要謀她的金丹。按狐狸的天性,她本該繼續躲起來才對,那金丹雖要月華太陰鍛煉,但隻要中斷不超七日,依然無甚大礙。


    七天時間,足夠開辟一塊新的煉丹之地,何必非要和鬼差硬碰硬的對著幹,如今看來,她帶著同伴,依舊至此,還故意在陽台上吐丹修煉,分明就帶著一絲應劫的意思。


    自古不應劫,不成丹,這金丹已被她修的八竅俱全,但想開那最後一竅,不經人、鬼、神三重劫數卻是萬萬不能。而自己、李能、任鬆三個不正好就成了這丹的鬼劫……


    “本來劫數所使,我不該怨你的……”對麵的狐妖一雙紫目光華閃動,如同兩團紫色的火焰死死的盯著任鬆。接著說道:“但是,你害我夫君元神,我卻饒不得……”


    “等等……等等!”眼見這狐狸精發狠,一副要和自己拚命的樣子,任鬆性子雖慫卻也知道若是再不口,隻怕真就要糟糕了,當下急聲道:“原來那紅狐狸是……是你老公,它死沒死我可……不知道!真的和我……沒……沒……沒!”


    見那狐妖依然瞪著自己,這慫貨心頭一驚,原本想好謊話盡數忘光,一連說了三個沒字,後麵卻不知該說什麽,旁邊孫秋紅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搖了搖道:“任鬆哥,別著急,你慢慢說……”


    聽到女孩兒的話,任鬆扭過頭來,見她眼中盡是關切之情,原本慌亂的心複又沉靜了下來,也不看那狐妖,對著小丫頭說道:“原本我那紅毛怪物一並掉進了光柱裏,又被傳送到了陽壺裏,等我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城隍廟,擔心你會出事,所以就跑過來了,那紅狐狸真沒看見。”


    “哼哼!”對麵的女妖連聲冷笑,臉上神色皆是不信。


    “那壺是放在牛首真君的房裏的,你老公……被他抓去也說不定!”任鬆見她臉色不好,急忙又補充道。


    “什麽?”對麵的狐狸美女聞言神色大變,地府的牛首真君,可不是一般的角色,真要捉了元神,可就麻煩大了,她眉頭一皺,複又半信半疑的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出來的?”


    “啊?”吃了這一問,這慫貨頓時卡殼,他雖然腦子不慢,隻是天生膽氣頗弱,心中一怕,便沒了主意,隻能實打實的道:“啊,他說我偷機取巧,太雞脅了,要拿我去填萬魔窟。後來……”


    “啊!萬魔窟!”那女妖聞言神色大變,轉身跳下陽台,一陣狂風托著她隻奔洛中城而去。


    “張三缺,今天這筆帳,我日後會去靈官崖找你算的!”夜空中,隱隱傳來那狐狸美女的聲音。


    “哢嚓”一聲響,原本抬著禿頂老頭兒的滑杆一聲脆響,斷成了兩截,撲通一聲,老爺子從條凳上摔了下來,原本四個木然而立的鬼差的頓時驚慌失措了起來。那小老頭一聲喊,急忙過來和任鬆一起,將他從地上攙了起來,坐在了被鬼差們扶起的條凳上。


    等老頭子坐好,四個鬼差紛紛跪倒請罪,老爺子搖了搖手,示意他們站起,開言道:“與你們無幹,這是太陰妖後和我們靈官崖的私人恩怨。”


    “爹呀,那狐妖真是太陰妖後?”一旁的小老頭,眨巴著三角眼開口問道。


    見父親點了點頭,卻未言語,忍不住疑惑的道:“可是,您不是說,太陰妖後是個蛤蟆精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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