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全身血紅的戾氣,任鬆此時當真是一腦袋糊塗。


    本來身上的煞氣突然化戾,已讓人萬分不解,而這戾氣還如此柔順聽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慫貨哪裏知道,大凡天性懦弱的人,往往生活中所受到的不公和欺淩總比別人多一些。畢竟……柿子要找軟的捏,是人的天性。


    更糟糕的是,那些性格強硬之輩,就算受了更強者的欺壓,也可以從比自己軟弱的人身上找回來。至少讓自己的內心得到平撫。


    而性格過於柔和者卻辦不到,他們隻能將這些羞辱、憤怒,仇恨等情緒深藏於心,如果是天生豁達開朗之人,會找一些心靈寄托,將這些負麵的東西化解。


    但象他這種即懦弱又內向的家夥就不成了,各種負麵情緒在心中聚集,讓其變的更加孤僻怪異,也許一輩子都唯唯諾諾。但如果突然受到某些刺激的話,就會暴發出來,再無法控製,說不定真會變成變態殺人狂之類的惡棍。所以洛中有句老話,“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說的就是象任鬆這種人。


    如果他真的老老實實去修行鬼仙,利用道家法門打磨心境,也許用十數年的光陰,能將心頭各種惡念盡數清除。可惜這慫貨根本不懂。如果再象他這麽下去,就算修成了鬼仙,也終有一天會因為道心失守而魂飛魄散。


    不過他剛才在山頂時看到那可憐的小女孩靈魂,一時生了惻隱之心,用不藥而醫的神通將其從煞氣中救了出來。鬼使神差,這些鬼魂的各種煞氣被其納入體內,也頓時激發了心中的種種惡念。偏偏那些煞氣中卻又包含著如何化煞為戾的信息,結果在這慫貨翻閱那些信息的時候,下意識的那些煞氣也開始轉變成了戾氣。


    這原本極為凶險,煞氣化戾之時,各種惡念上衝,隻要一個不小心,便會迷失本性,變成靈智盡失的嗜血好殺之輩。不知有多少修行此道的人士被卡在這一關上,始終不能恢複理智。


    到了這慫貨這裏,卻成了小問題,蓋因他天性懦弱,心頭雖然有不少惡念,但卻被自己慫性子所束縛,這已經很罕見了。因為凡修行這種法門的人,多是暴虐之輩。哪有象他這樣的慫人。


    更妙的是,任鬆剛才所行的卻是良善之事,他因不忍這些靈魂受罪,用不藥而醫的神通將其救出。心中所持的是善念而非惡意。


    如此一來,懦弱縛其行,善念守其神,更兼那煞氣是他用神通收入體內的,本就受他控製。結果整個化煞為戾的過程極為輕鬆。


    再加上自古以來,凡行善者必有功德加持,這慫貨剛才的一點好心,卻讓老天降下了一絲功德,雖然隻不過一點點。卻足夠護持他不被那戾氣所控製了。


    等到所有的煞氣轉化為戾氣之時,也被這慫貨徹底控製。他發現自己的心神似乎……通透了許多,卻又不知是何原因,因為從未修行過,對那腦海中的信息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他更加不知,自己剛才有多幸運,不僅情緒穩定了下來,整個人的性格沒有絲毫改變。


    事實上,如今這世界能夠成功化煞為戾的修道士,除了西方天主教的宗教裁判所,就隻剩佛門阿修羅殺道的戰僧,其餘的法門早已斷絕,從未聽說過哪個鬼仙在沾染戾氣之後,還能依然如故的。


    雖然不知自己非常幸運的控製了身上的戾氣,不過這慫貨還是決定,絕不再化戾為孽了。隨著信息不斷傳入腦中,他也知道了,戾氣化孽之後的一步卻是將那孽氣化為魔氣。原來這信息所藏的卻是修行魔道的辦法!


    作為天生膽子就不大的慫貨,曆來抱定的思想就是凶惡的人不惹,犯法的事不幹。而按他之前所了解到的,修行魔道之法,在陰間根本就是禁忌。連陳判被狐妖發現時,第一個想法便是殺人滅口。生恐被人發覺。自己一個小鬼仙,可沒有那美女判官的膽子,還是不沾為妙。


    “波”一聲輕響,眼前炸出一片紅霧,卻是任鬆剛才想的太過入神,不停的將手中的戾氣壓縮聚集,最後被他擠成了一個小球,那小球兒因為不堪重壓,最終在他鬆手的刹那炸裂開來。倒也把他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這慫貨連忙收拾起心情,現在可不是想問題的時候,自己還被螞蟻困在靈魂山上呢!


    雖然腳下的靈魂小山還有許多靈魂未曾解救出來,不過這慫貨卻沒了繼續救人的心思,他低頭向山下看去,卻意外發現,下麵的情形已然大變……


    原本被他救出的靈魂,除了那個小女孩外,大多數都選擇了奪路而逃,直到那十幾個自稱妖修的靈魂被救出後,這些妖魂並未象別的人類靈魂那樣隻顧自己逃命,而是決心要幫任鬆一把,助其逃走。


    一開始,他們也和那小女孩一樣,不停的挑逗著下麵那群巨大的赤色螞蟻,那些螞蟻也急的四處亂轉,而這些妖魂也有意無意的將那些巨蟻引出了主路,為任鬆逃跑創造了機會。


    可惜這會兒,那慫貨正忘我抽取著小山靈魂們身上的煞氣,感受著那種無以言喻的清爽,壓根兒不曾留意下麵的情形,也錯過了最佳的逃走機會。結果,不知是追累了還是絕望了,總之那群巨蟻在發現根本無法抓住空中這群鬼魂之後,索性放棄了他們,而把目標對準備依然在小山上釋放鬼魂的任鬆。


    螞蟻已然發現,正是這個罪魁禍首不停的解開這些靈魂的束縛,才讓它們現在如此狼狽,於是紅蟻們再次改變隊形,向這慫貨圍了了過來。


    空中的妖魂們最先發現了這群螞蟻的意圖,紛紛呼喝了起來,隻是這慫貨此時正在感知了那些化煞、化戾的信息,壓根兒不曾聽見。領頭的牛角壯漢,見那群螞蟻離任鬆越來越近,突然大喝一聲,猛的撲向螞蟻群中,最大的一隻紅蟻,然後鑽入它體內,便沒了蹤影。


    而那隻最大的螞蟻,也傻楞楞的停在了原地,過了一會兒,卻見那巨蟲一隻怪叫,兩隻螯鉗狠狠的夾住了身旁的一個同伴,將其攔腰截斷。


    卻原來,剛才那妖魂用的奪魂之法,也就是俗稱“鬼上身”的方法,強行奪下了那紅蟻身體的控製權。這麽做原本極凶險,鬼上身這種辦法,須得被上身的生靈本就陽魂低落方能成功。而這些螞蟻陽魂頗高,所幸它們隻是蟲子,雖然身體龐大了許多,但靈魂卻和普通的螞蟻沒有兩樣,所以,那巨蟻便被牛角壯漢輕易了上身了。


    其他妖魂見到這一幕皆是大喜,紛紛從空中落下鑽入一些巨蟻的體內,不一會的功夫,紅色的螞蟻們就分成兩撥鬥在了一處。


    等到任鬆回過神來,下麵兩群螞蟻鬥的正歡,讓他一時間有些莫名奇妙,隻到一隻被鉗掉腦袋的紅蟻體內冒出一個妖魂,這慫貨才明白過來。


    不過此時,從大洞穴的兩條通道中又鑽出更多的紅色螞蟻,和那些被鬼魂控製的巨蟻鬥作一團,場麵更加混亂。站在山頂的任鬆也發現,雖然那些妖魂無形無質,不受傷害。但也並非沒有損失,就象剛剛從那死去的紅蟻中飛出的靈魂,原本又衝進了一隻巨大螞蟻的體內,誰知那螞蟻隻是全身一顫,便又衝向另一隻被鬼魂控製的紅蟻,而進入它身體的妖魂卻不知去向。


    鬼上身這種法門,全靠自身的魂力足夠,強行壓製被上身生物的靈魂,再控製其行動,這些妖魂雖然不弱,但數量本就不多,在連續控製數隻巨蟻之後,已經難以為繼。到了最後,有的被螞蟻的魂魄趕了出來,而有的就象剛才那妖魂一樣,徹底消失。


    看著不停從兩邊通道湧入的螞蟻,又瞧了瞧疲憊不堪,隻得飛上半空的妖魂,任鬆心中大急,如果再不想辦法,自己恐怕就要交待在這裏。低頭瞅了一眼腳下的靈魂小山,這慫貨一咬牙,再次施展起不藥而醫的神通來。


    不過片刻功夫,那小山上又有許多靈魂飛了下來,不過大多數選擇了奪路而逃,隻有少數留了下來,和那些殘餘的妖魂一起,和那群螞蟻鬥在了一處。


    隨著越來越多的煞氣被抽入體來,一身赤色的任鬆此時變成了被紅黑相間的兩種煙霧包裹其中,而大量的修魔法門和各種應用之法也隨著煞氣傳入了他的腦中,可惜大多數要修成魔氣之後方可施展,看到那些法門的威力,這慫貨心中甚至有種繼續將戾氣化孽最後化魔的衝動。


    就在他心中猶豫不決,要不要轉修魔道之時,卻意外得到了可以使用的魔道之法,便是如何將煞氣製成有形質的“果凍”用來束縛靈魂等一應虛化之物的法門。可惜那信息不全,任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這魔道法門的名字。


    任鬆此時已經發現,自己抽取的煞氣越多,知道的各種修魔信息也就越廣,顯然,這些法門就藏在那黑色的煞氣之中,這慫貨的心中生出了一絲疑問,究竟是誰把這些修魔的方法弄到煞氣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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