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海一年,杆城郡,原州牧,江淩府與春川府的天空上出現發光物,如覆碗圓盤,一閃而逝,融於星空。


    那個人再也不曾出現。


    那日毫無修飾的唐裝成了宜花心頭的一根刺,她跟名改姓投入著名的繡房做了一個繡女,15歲開始學習繡藝是有些遲,她從劈線開始學,頭發粗的絲線劈成20絲,拈攏撥挑勾刺,指法練得出神入化,紡紗織布刺繡製衣繡莊沒有做的比宜花更好的人了,她得那麽好,仿若再好一點,再好一點那個人就會留下來,沉迷在她織就的美夢之中。


    藝成宜花離開了繡莊,自己開了一家成衣坊,花了大力氣請到一個來自大明的繡娘,擅長蜀繡。再後來她終於做出了夢想中的那件襦裙,“羅衫葉葉繡重重”“慣束羅衫半露胸”,頗有綾錦雕縷之妙。女人們麵上說它放蕩不堪穿,卻又每每要求購買,在她出嫁的那一天將它付之一炬。


    一如那個人,美好的像一個不曾存在過的夢。(.)


    ……


    在冰冷的涼水中洗著衣衫,阿蟬的雙手凍得通紅,關節麻痹不能彎曲,她恨恨的自言自語:“夢想豐滿現實骨感,虐待兒童的都去死!去死去死!”


    前世今生不過大腦皮層活動引起的想象,夢中有溫暖的目光,柔情如絲,現實呢?!這個土坯房子,矮小陰濕。阿蟬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六歲孩童手骨細瘦,皮膚枯黃,她吐了一口氣,仰望蒼天,誰能告訴她這什麽情況?


    這是她醒來第14天,第14次被餓醒。身旁排排睡著大大小小的女童,寂靜的夜裏可以清晰地聽見此起彼伏咕嚕咕嚕咕嚕的響聲。好餓,阿蟬緊了緊腰帶,翻個身繼續睡,睡著了就不餓了。


    阿蟬發現孩子們有時會偷偷的哭,這讓她很好奇,這些孩子十分能吃苦,挨餓受凍做粗活都不會讓她們掉眼淚,什麽事能把她們嚇成這樣?


    原來每隔一段時間,多則半年少則幾天,就有大漢從孩子裏中挑選一個人走出這院子,出去的人在沒有回來過。阿蟬想不起自己的身份,但是卻清楚地記得自己看過書,寫過字,前身不過一個女童,她卻覺得自己能繡畫裁衣,樣式新穎圖案精美。


    顧不上回憶其他,阿蟬要做的首先是活下去。有人的地方就有競爭,即使是孩童也不免如此。這裏每天隻提供一些清水和三個摻著麩子的饃饃,就是這種東西晚了一步都搶不到手,饑餓逼得人發瘋。阿蟬之前猜想自己是飄蕩的鬼魂,現在腦子裏時不時浮現的美食更加她肯定自己生前一定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細膩白麵,噴香的魚肉,還有甘甜的酒水,聽到她這麽形容,圍坐的小孩子都咽了咽口水。


    “這樣的東西大概隻有官老爺才得享用吧……”


    “那樣鮮豔的酒水說是醴泉也不為過,說不定是主殿大人的專供呢。”


    ……


    “可憐的蟬,她已經看到幻像了……”


    ……


    她向女孩們打聽出去的姐姐們去做什麽,她們隻會搖頭,阿蟬有些害怕,剩下的女孩中她的年齡最大看起來也相對壯實,早知道就不吃那麽多了……阿蟬有些懊惱。


    閉塞的小院有兩個壯漢把守,屋上呈人字形蓋著茅草,黃泥做的圍牆低矮。


    那一天風很大,圓臉大肚紮著抹額的男人再次來了,阿蟬努力把自己蜷縮的小一點。無濟於事,壯漢短胖的手指明晃晃的指向她“就是你吧,蟬。”


    她沒有哭喊,乖順的跟著走出院子。


    “真是難得乖孩子啊。”背後緊緊跟著兩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他們低聲討論著。


    在傍晚的路上,壓低的聲音很清楚的傳到阿蟬耳朵裏“上次那個太麻煩了,一直掙不到錢,現在在妓館被媽媽好好的調、教呢。”


    打了個哆嗦,被腳底的土塊一跘,她向前衝了兩步撞到帶路的那個人,慌忙抬頭表忠心“我會一直很聽話的,我……我隻是,有些餓……”


    帶路的人側身轉頭,“金道勳!”


    身後的一人搓著手跑到前麵“大哥?”


    阿蟬茫然地接住拋過來的饅頭,大口吞咽著,即使上麵帶著男人的汗味,這讓她對自己同情起來。


    穿上小衣,戴著鮮紅的印著花紋的寬沿帽子,這是傳說的標準祭祀裝扮,原來是裝神弄鬼騙錢啊。阿蟬放下心來,還好不是打斷腿高殘疾作獵奇狀,不過身為天朝大好少年做這樣的事情真是,真是第一次啊,阿蟬搖頭驅散天朝是哪的無用問題。


    這個國家居然真的有巫師,甚至編入國家官製,雖然阿蟬對這種東西並不信服,你想就算是巫醫也要望聞問切把,竟然裝瞎子巫師。不過在真瞎和裝瞎之間,阿蟬果斷選擇了第二個。人販子大叔滿意的點頭後,她開始了自己招搖撞騙的巫醫生涯。


    馬克思,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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