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時姿態狼狽,但這位大人並未遷怒。


    他拱手道:“娘子美色,何必難為在下?”


    真真歪在靠椅上,托腮打量他,短短幾年從一個捕快爬上從四品庶尹,真是讓人驚訝,“真真傾慕大人久矣,雖有唐突,妾身隻求一夕之歡,您完全不用擔心……”


    鄭秉修皺眉,麵前的這個女子無論服飾還是姿態都十分不規矩,配上那副侵略感十足的樣貌,真是讓他從心裏想要躲避。


    真真樣貌實在是太過豔麗了,不論是穿著打扮得怎樣規矩都有種欲拒還迎的感覺,不過放在別人身上都可以說是粗陋不堪的斜坐歪倚,在她身上反而有種特殊的風情。沒有人不愛美,但是這種美貌出現在妓院就福禍不知了。


    鄭庶尹越發不耐,皺眉道:“聽聞姑娘才色絕世,若不破這三關,此事休要再提。”


    真真幾乎悶笑出聲了,覺得自己反而像恩客,在強迫冰清玉潔的鄭秉修大人。


    梅姬奉上紙墨筆硯,隻見他提筆寫下:“有客登堂驚美夢”,看來是責怪她行事魯莽。


    多漂亮的書法啊,字裏行間正氣十足,她迅速對上“無人伴枕度春宵”,簪花小楷,情意纏綿得幾乎要透紙而出。


    鄭秉修眉間鼓出川字,嘴唇緊抿,耳尖微紅,麵色不悅:“六尺綾羅,三尺係腰三尺墜”看著他那羞窘又強作鎮定的模樣,真真促狹一笑:“一床錦被,半床遮體半床閑。”這下連脖子都紅了。


    “竹本無心,偏生許多枝節”我本無心與你,何故苦苦糾纏?


    “藕雖有孔,不染半點淤泥”雖說身陷泥濘,但我本心無暇,大人為何就不敢麵對?


    看著鄭秉修坐立難安的模樣,真真抿了一口茶水,柑橘的香味清新可人:“真真不日便要出閣,隻因大人耽擱至此。大人既然瞧不上真真賤軀,那便同宿三十日,若別離之日不複一毫係念,妾身也不強人所難……”


    他目光清澈,毫無雜念,真真單手支頤又補充道:“若大人做不到,便按照約定,成全真真罷……”


    俯身叩首,這樣幹淨光明的存在,她,想得到。


    就這樣放肆的熱烈的付出一回吧,隻這一次……之後真真是那個多情的賣笑女。


    鄭秉修仿佛被她繾綣的眼波刺到,向後退了一步,原本到嘴邊的拒絕又被咽了下去,吐出一個毫無情感波動的“嗯。”


    鄭大人是出了名的不擅交際,在答應賭約之後便要起身離開,真真堅持送他出門。


    離開了紙醉燈謎的雲韶館,屋外天河燦爛,仿佛點綴著無數閃閃發光的寶石,身邊人表情安逸,眉眼平和,讓人不覺心安。真真從袖籠中抽出畫軸,平舉過額,“送給您。”


    “這是什麽?”鄭秉修一邊說著一邊抽掉了封口。


    “檀園,您知道的吧,就是檀園金弘道,漢陽城裏名聲最響的畫工。聽聞投您所愛……”真真抬頭看他,心裏像揣了一隻到處亂跳的兔子,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請您收下我的這份心意。”


    這些年,不說才藝歌舞,隻憑這幅相貌,拜倒在她裙下的王公貴族不知幾許,難得看上的人卻出塵脫俗不為所動,真讓人新奇又難過。


    想要得到他,得到他,願望強烈的要破胸而出。她欺身送上嬌唇,“還有……這個也請收下……”


    女子唇色清豔,有種說不明的香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悠悠襲來,被迷惑似得閉上眼睛,近了,近了,就在快要碰到時,鄭秉修猛地伸手把她按在牆上,還體貼在背後的墊了一隻手緩解衝力,近在咫尺的真真麵露驚愕。


    “漢陽第一絕色的請求,我怎能拒絕呢?”鄭秉修專注的目光在她臉上巡視著,目光清淨不帶一絲褻瀆,被這樣看著,真真反而麵紅似火,隻能扭頭掩飾地輕笑。


    “不過,在此之前有件事要告知於你。你可知道我是來自何處嗎?”


    什麽?歪,歪樓了吧,眨了眨眼睛真真迷茫地看著他。


    修長的手指直指夜空:“我來自那顆星星,你還願意嗎?”


    這是什麽節奏?!


    意料之中的怔愣無措,鄭秉修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一本正經地說:“不行的,對吧?因為我們來自不同的星球。”說著轉身離開。


    雖然覺得這隻是一種拒絕的借口,但是想到他的“前科”,真真還是有些忐忑。


    “那個,大人,您吃生食嗎?比如……童男童女……”在身後真真咬著唇小心翼翼的問,要是這樣就危險了,雖然男色動人,和小命相比還是保命要緊吧。


    “什麽?!”鄭秉修停下了腳步,滿眼震驚,像是受了巨大的侮辱,“我隻是來自別處又不是妖怪!”皺著眉辯解的他顯得分外的孩子氣。


    活了近乎百年,被當成過道士,神仙,得益於出塵的氣質,還沒有人猜測過他是妖怪,這種想法讓鄭秉修有些惱怒。


    “那就好,我並不在乎您來自哪裏,隻要您現在在我這裏就好。”話音剛落,真真再次壯膽墊腳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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