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還在繼續,隻不過,我和薛子楓的來往全部拴在了一條看不見的電話線間,我在這邊,他在那邊。


    離開薛子楓回到大學以後,他似乎更忙了。我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什麽,隻知道,有時候,講著講著電話,或者發著發著短信,另一邊就沒有了消息,剛開始我還反應不過來是怎麽回事,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通常這個時候,我都會輕輕的合上電話――我並沒有生氣,相反,聽著電話那端他均勻的呼吸聲我替他感到特別高興,因為在我看來,他能入睡比他一夜一夜的失眠頭痛要好太多。


    現在他的單曲經過反複修改,終於錄製完畢,而他,正式進入了歌曲的宣傳期,同時也要麵臨最嚴峻的考驗――投放市場。張浩東靠著人脈已經將薛子楓的片子送到了各大音樂電台,成功與否,就要看薛子楓的運氣了,盡管我和他都對他的音樂有自信,可是畢竟我們要麵對的是一個大眾群體,聽眾們能不能喜歡才是對薛子楓音樂的最終評判。


    可是,幾個星期後,我們發現,之前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了,因為薛子楓幾乎是一出道就迅速走紅。他的音樂一經麵世就在各大電台唱響,點擊率高居不下,似乎是一夜之間,到處都能聽到“孟婆湯”的旋律。


    張浩東緊鑼密鼓的替他安排好各種各樣的電台采訪、新人見麵會、小範圍的高校演出等等一些列的活動,而這樣頻繁曝光的結果,就是薛子楓的人氣暴漲,一下子成了娛樂界的新寵,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炮走紅。


    有一段時間,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覺得所有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在做夢,雖說之前心底裏一直盼望著薛子楓能夠發展順利,可是這樣幾乎毫無懸念的成功總讓人覺得有點不真實,直到半個月後,我才終於能夠完全接受這樣的事實,而當我意識到薛子楓真的成功了之後,內心連續不斷的狂喜幾乎要將我淹沒,我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和傻笑,見到熟人就提薛子楓,那樣子跟祥林嫂沒什麽兩樣。小川見了,總笑我沒出息,薛子楓取得這麽一點點成就就滿足成這樣,以後要是真當上個天王歌神什麽的,我還不得進精神病院啊!可是她說歸說,我看出來,她也是真心替薛子楓感到高興的。


    然而,這樣的興奮勁隻維持了短暫的幾天,因為接下來我們又遇到了更現實的問題,那就是薛子楓一下子從一個平凡的大學生,變成了公眾人物,我們要想見麵,要想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的談戀愛幾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粗略算來,自三月初我從他公寓回到學校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了,可是我們卻一直沒有再見過麵,這樣漫長的等待和思念幾乎要把我逼瘋,而薛子楓的電話變得越來越少,時間越來越有限,有時候他才剛剛說了個開頭,簡單的幾句話還沒來得及傾訴思念,電話就被張浩東給打斷,被迫終止,而我終於意識到,張浩東和外界的一切已經嚴重幹擾進薛子楓的生活,他再也不屬於我一個人了。於是,和他見麵的地點變成了電視和報紙,我唯一的選擇就是乖乖的坐在家裏,隔著屏幕或摸著報紙雜誌,像所有人一樣,看著那個閃閃發光冉冉升起的薛子楓,看著那個屬於大家的、平麵的薛子楓。


    我突然又後悔了,我突然自私的希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薛子楓沒有簽約、沒有發片、沒有出名,我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薛子楓還是那個普通他,可惜,一切都回不來了。從薛子楓踏上那條路開始,便注定他隻能前進,除非,他失敗,否則不可能回頭……他已經跳出了我的生活圈子,站在了我伸手觸不到的地方,這樣的認識讓我覺得沒有一點安全感,我怕就此和他越來越遠,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5月21日,這一天是我的生日,我一個人窩在家裏,隻是呆呆的坐在那裏,外麵陽光燦爛,可我什麽也不想幹。記憶裏,似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過得格外熱鬧,不是拚酒就是k歌,不是打麻將就是血洗商場,相比之下,今年就顯得特別冷清了。以前大家都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起來給我過生日,而今天,大家都像是約好了似的躲我遠遠的,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坐在那裏,看著外麵格外刺眼的陽光,不知道是因為在這樣應該熱鬧的日子裏我一個人在家虛度年華而難過,還是因為物是人非好景不再而鬱悶,總之,我坐在那裏,感到憂傷像洪水一樣朝我鋪天蓋地的襲來。


    手機就是在我最憂傷的時候響起來的,我接通,居然是那個從早晨就消失了的小川,我聽到她咋咋呼呼的聲音,突然覺得特別親切,於是,為了表達我這種想法,我衝電話那邊吼了一嗓子“死丫頭我過生日你居然還敢不在服務區?!”


    小川那邊估計被我給嚇著了,半天沒敢說話,半晌才熱烈回應起我,她說,嘿,看你說的!這麽重大的日子我哪能啊,妹子我這不是來找你來了麽?怎麽,一個人呆在家,傷春悲秋呢啊?


    我一下被她擊中要害,卡在那裏半天緩不過神來,半天才說了句,去你的,想你是給你麵子,等著請我出去的還不排成一個加強連啊!


    小川說,是,是,看你能貧了我就知道你沒事!廢話少說,趕緊給我下樓,我就在你們家樓下呢!


    我一聽,趕緊丟下電話,換了件衣服就下樓了。


    一出樓,我就看到小川和卓一鳴兩個人站在太陽下麵等我,看小川那一臉一覽無餘的甜蜜就知道二人現在的感情有多深厚了。我走過去,衝著兩人故意漫不經心的說,喲,大熱天的,手拉的這麽緊也不嫌熱哈?!結果立刻看到卓一鳴預期之中的番茄臉,逗得我哈哈大笑。


    小川狠狠的瞪著我,說,杜靈韻你損不損?看我們倆好好在一起心裏不平衡找茬打架是不?


    我說那我哪敢?你現在有護花使者,我可是孤單一人,論打我不是對手,論罵我也甘拜下風,怎麽看怎麽都是我吃虧的份,你怎麽能說是我故意招惹你?


    卓一鳴這時終於說話,他說,杜靈韻一看你這麽能貧就知道你精神不錯啦!


    我說,也就是看到小川才能精神得起來吧,你們要是再不來我都要枯萎了!喂,對了,我告訴你們別想轉移話題啊,怎麽說今天也是我過生日,你們倆不能空手來看我吧!


    小川說,嘿你這死丫頭,別的事能忘,就收禮這事不忘哈?!


    我說,廢話,不收禮我下樓見你幹什麽?


    她說,那好,我就送你一個大禮,保管你看了啥煩惱都沒有!


    我說,那敢情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準備的是什麽!


    小川一聽,朝我身後使了個眼色,說,你自己看吧!


    我回頭,看到一個瘦瘦高高、戴著大大太陽鏡、一身休閑打扮的人朝我走過來了。我看著他,突然就傻了,感覺自己是在做夢,要不我怎麽感覺薛子楓朝我走過來了呢?


    那個人趁著我沒反應過來的檔兒朝我們這邊走來,我看著他慢慢走近,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跳得特別厲害,厲害到隨時都能蹦出來似的,直到,那個人終於在我麵前停下,他摘下眼鏡,露出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我還是像塊石頭一樣呆立在原地。


    身後的小川這時突然推了我一把,她說,傻了啊杜靈,上啊!


    我聽到她的話,這才恍然大悟,一個鯉魚打挺,直接熊抱了薛子楓,同時淚水跟瀑布似的往下流。哭著哭著,我突然想,這是不是我錯覺啊,薛子楓哪能說回來就回來?於是我放開他,拉開一段距離,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在百分之百確定是他本人以後,再次抱住了他。身後小川和卓一鳴愛怎麽笑就怎麽笑,我不管,反正我就一想法,絕對不能放跑了薛子楓!


    薛子楓今天出奇的聽話,任我那麽抱著,也不說話也不逗我,直到我胳膊酸了才戀戀不舍的放手。一鬆開薛子楓,我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白白讓小川和卓一鳴看我笑話,於是頭壓得特別低。


    小川估計看出來我的窘樣了,這會兒一點不給我留麵子的哈哈大笑,她說,杜靈啊杜靈,大熱天的,抱這麽緊敢情你也不嫌熱啊?!


    我一聽她用我剛才說她的話刺激我,差點含恨而死,我抬頭,說,讓你們倆免費看了一場“破鏡重圓”的大戲還跟我在這得便宜賣乖,小川你真沒人性!


    小川一聽,又樂了,她一邊樂一邊擺手,說,得了吧,杜靈韻,剛才你那受氣小媳婦樣呢?這會兒跟我叫囂起來了!算了算了,禮物我也送了,人你也見到了,再不走你就該攆我了,我還是識點相自己走吧!說完,她不等我表態,自己就拉著卓一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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