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怡鍥而不舍追趕女兒足跡:“問你話呢青楚,一晚上杳無音信,過去從來沒出現過四五時找不著你的情況,到底去哪兒了?是不是跟周晉在一塊兒呀?”


    “媽,我都這麽大了,你讓我有自我空間好不好?”


    “沒不給你空間呀,我就想知道去哪兒了?跟誰在一起?”


    “我一生隻有三分之一時間跟你在一起,剩下的都不在眼前,你還每時每秒掌握我行蹤呀?要不拴根繩,把我係你褲腰帶上得了。”


    “這孩子,我不是擔心你安全嘛,話怎麽杵撅橫喪的,是不是跟周晉鬧別扭啦?”


    青楚忍無可忍:“我進門不到一分鍾,你就提他三回,能不能不他!”


    “怎麽了這是?肯定鬧別扭了,什麽別扭呀?出來媽幫你解決解決。”


    青楚精神崩潰:“我鄭重宣布:從今天起,誰也不要再對我提那個名字!宣布完畢。”擲地有聲。


    楊怡驚詫:“啊?!因為什麽呀?怎麽就不能提了?”


    “因為他已經成為過去時。”


    “這就過去了?哎呀問題嚴重了,青楚你快跟媽你倆鬧什麽矛盾了?媽最善於做思想工作,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媽幫你倆過!”


    “媽,我對你唯一的請求……”


    “什麽?隻要能,媽一定辦到!”


    “就是別摻和我的事!”


    “不摻和媽急呀!多好一鑽石王老五,怎麽讓他過去呢?你們年輕人談戀愛太情緒化,我告訴你青楚,這種男人死活要把握住,否則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青楚前腳進屋,後腳用門把她媽杜絕在外。楊怡因為摻和不著女兒生活,百爪撓心:“這是為什麽呀好好的?”


    第二天清晨,青楚還沒在餐桌邊就座,臉就被楊怡求知的灼灼目光烤得曝皮。


    楊怡投石問路:“青楚,你昨晚的那些話……”


    “全都做數!”延續昨晚的擲地有聲。


    “隔了一夜,你不覺得應該再慎重考慮考慮?”


    “我很慎重。”


    “要不你今天再去跟周晉談談?”


    “你的是誰?我認識他嗎?”青楚用比她媽還灼人十倍的求知眼神看回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楊怡氣結,青楚擦手起身,拎包出門。樣後腳緊跟,奮力追趕,**隻存在於長輩與子女之間,同輩與同輩永遠信息透明、心事共享,沒理可講。


    “青楚,你和那誰,我沒提他名字啊,怎麽回事?跟我你就別繃著了,我又不是你媽。”


    “他目的不純,談戀愛有利用的成分。”


    “你要愛他、他也愛你,要利用就利用唄。”永遠不要指望錢樣在大是大非問題上站到正確立場上來。


    “你怎麽那麽沒原則呀?”


    “你還不知道我?一向都這麽沒原則。不過弱弱地問一句:在愛情裏麵,有必要堅持原則嗎?”


    “有時候喪失原則的同時,也就喪失了愛情。”


    “太深奧了!你是不是特傷心呀?”


    “我不允許自己為他傷心。”


    “不許歸不許,它得聽你才行啊,你還是傷心了。”


    “傷心這種感覺,你弱它就強,你強它就弱。”


    “青楚你真行!我就做不到你這麽心狠手辣。既然你跟他分開了,我又是你的裙帶關係,那要不……我跟你同進同退?”


    “你跟我退什麽?”


    “我工作呀。”


    “跟你沒關係,好好當你的售樓姐!”


    樣鬆口氣:“你這麽我就放心了。”


    青楚氣樂了:“原來你怕的是這個?”


    在霹靂抵觸父母離婚pk李博懷彌補人性需求全盤落敗的尷尬時刻,她的生日到了。楊爾送女兒的禮物年年歲歲花相似,乏善可陳,今年依舊一張轉賬單,兩萬英鎊於生辰當日打進霹靂VIsa。


    霹靂眼皮不抬一下:“謝了。”


    “怎麽反應這麽平淡?我的禮物不驚喜嗎?”


    “你不年年都送這個嗎?再驚喜我就成演的了。”


    “可你知道我為送這個禮物,是怎樣年複一年地付出嗎?”


    “朝六晚九、披星戴月、嘔心瀝血……”


    “知道呀?就換你一個謝字,倆都懶得?”


    “謝謝,夠倆了。”


    “你們九零後怎麽這麽心安理得?”


    “因為我們是為你們活著!了不要東西,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要什麽?”


    女兒要的東西很怪異,前夫妻倆被稀裏糊塗組織上床,一左一右平躺兩側,霹靂一手拉一個,三隻手在她心口處會合:“噓!別出聲,靜靜體會,體會到完滿了嗎?”


    “沒有!”楊爾、李博懷如臥針氈。


    “我要像現在這樣,咱仨一起過幾天,像從前一樣,一直到我回英國。”


    楊爾奮起反抗:“不行!起什麽妖蛾子?你爸回家怎麽住?”


    “以前不也一起住了二十來年嗎?我不過才要一禮拜。”


    “不是時間長短問題,我和你爸離婚了,你得接受現實!”


    “接受,離婚我是被缺席宣判的,現在趁仨人都在,補辦個遺體告別儀式,瞻仰下遺容,完了就和過去徹底告別。”


    “我倆早拜拜了,你還和誰遺體告別呀?”


    “別的我什麽也不要,就要這個,不給拉倒。”


    孩子提出“非分”要求,前夫妻倆關門商量對策。


    李博懷:“你覺得霹靂這樣正常嗎?”


    楊爾:“正不正常都得這樣,改變不了現實,就必須順應。”


    “看來她還是沒順應。”


    “那就慢慢順,你別回來住啊,不能縱容她胡鬧。”


    “你知道她前段為什麽非去我那住嗎?你沒問她在那邊都生了什麽?”


    “我問啦,她不。”


    “她住到我那……好像是為找陳秀茬兒去的。”


    “早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那你怎麽沒當回事兒?你不覺得孩子心理問題很嚴重嗎?”


    “多大個事呀就嚴重了?誰還沒有個心理問題?我壓力比誰都大,不也一個人獨自承受嗎?問題伴隨人的一生,不閉眼就不結束,人就是在麵對問題和解決問題的過程中逐步成熟的,有什麽好大驚怪的?她現在是青春期,要不叛逆、不問題,還叫青春期?我一向的宗旨就是:讓她自己去調整、去克服。”


    “你怎麽這麽簡單粗暴?”


    “你複雜溫柔?有耐心你幫她調整啊?反正我的態度就是讓孩子自己麵對,逼迫她形成對挫折磨難的自我修複能力,中國式父母的嗬護、代勞就是孩子無能的罪魁禍,有時候不教育就是最佳教育,不作為就是最好的作為。”


    對於楊爾一貫自以為是的強悍論調,李博懷一向不以為然地啞口無言,但女兒對家庭的固守讓父親憂心忡忡,這樣下去,他就無法邁出新生活的腳步。


    “霹靂,爸有話想跟你。知道前一段你在我那邊過得不愉快,你走後我想了很多,盡管你對陳秀有誤會,但我認為應該告訴你:經過一年多考察相處,我確信自己沒看錯人,她適合我。可能你覺得她在經濟上有氣,但因為她跟你不處在一個生活層次,所以你不能體會她的為人處世之道,我當初看上的就是她能持家,會過日子……”


    “我不想跟你統一認識,直接結論吧。”


    “我認為她是合適的對象,我倆也具備了再婚條件……”


    “你是不是想反悔了?兩年不婚的約定不作數了?”


    “不是反悔,本來也不是什麽正式約定,就像孩子的戲言。”


    “約定也分大人孩,正式不正式嗎?承諾就是承諾,怎麽能是戲言?你出爾反爾!”


    女兒的激烈始料不及,李博懷試圖緩和:“霹靂,我跟陳秀觀念都很保守,既然確定關係了,拖著不婚,影響不好,你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們等兩年呢?兩年後你就能接受了?跟你這些是因為你成年了,應該用成年人的思維理解問題,我和你媽結束了一段錯誤的生活,我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都有再次尋找幸福的權利。當然,我能看出你一時還不能接受,我理解你的感受……”


    “別安慰我,不都成年人了嗎?那就用成年人的方式。在外麵三年,一切問題都是我自己解決,沒有過不去的坎兒,討厭人安慰我!來去不就想再婚嗎?想婚就婚,隨便你。”


    “霹靂,你有什麽想法跟我,咱爺兒倆現在話越來越少,不像你時候無話不談……”


    “環境改變習慣,我早不那樣了,在英國沒人答理,回來受不了被人逼著溝通,別理我,我媽不了嘛,讓我自己順過去就行。”


    李博懷穿越不了女兒鑄起的銅牆鐵壁,滿足人性需求的代價是必然傷害無辜的孩子,這是多少人無解的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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