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言自是不會騎馬,隻得坐著馬車日日搖晃,縱是暈車暈的連膽汁兒都吐了出來,她依舊撐著不讓大劉停車,咬著牙馬不停蹄趕往王庭。


    累死了五匹駿馬,半個月的路程硬是被她用了四天時間趕到了。


    馬車一到何家宅子,她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四天四夜沒吃沒喝沒有休息,腳一粘地就再也撐不住,腳一軟跌倒在地。


    早就等候在那裏的程管家趕緊一路小跑將小姐扶了起來。


    何景言兩眼發黑,咬牙就著程管家的手站起身來,用手使勁摁住脹痛的太陽穴:“奶娘和單於呢?”


    “李嬤嬤和小元子一直在礦井那裏不肯離開,”程管家將她扶到一旁坐下,奉上一杯熱茶:“屠耆單於也在金礦那裏,走不得。”


    他看看小姐一臉疲憊虛弱:“大小姐,薄公子說了,您在王庭好好休息一下再過去。。。。”


    何景言慢慢將茶水喝了個精光,整整儀容,沉聲吩咐道:“程叔帶大劉下去好好休息,等他醒了就叫他做些拿手菜準備給少爺接風洗塵!”


    老管家猶豫的看了看她:“大小姐,那您。。。。”


    “重新備了馬車,我立刻去礦井。”她略略一頓:“多準備些水和食物,這一路我要養足精神。”


    “噯,噯。”程管家不禁心酸了一下,還是連忙退下去準備了。


    草原上的馬就是不同於中原品種,這四馬大車一路飛奔,不到兩個時辰就到了礦井。


    她感覺到了模糊的雜亂人聲,知道是馬上到目的地了,趕緊將最後一口麵餅咽下去。


    灌下一口清水,她暗自抖擻精神:


    準兒不怕,姐姐來了。。。。


    薄胥堂遠遠看見揚起的土塵便知道是她來了。果然,馬車一停便跳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隻是,原本圓潤的臉頰深深凹了下去,麵色黯淡發黃,眼底那兩抹疲憊黑色仿佛訴說著這一路的艱辛。。。。


    她快步走到他麵前,語氣一如平常:“薄公子,現在情況怎樣?”


    他看著她的冷靜自如,也是眉頭微展:“不甚明朗。現在快挖到隧道了,可是礦井裏的水依舊不斷上漫,而。。。小準在井下已經困了將近十天。。。。”


    十天。。。。她心中一冷,卻還是自我安慰,汶川地震時別人被埋了一個多月都活下來了,十天,真的沒什麽。。。。


    “小姐啊,”奶娘哭喊著跑過來,無力地跪在地上:“小姐救救少爺。。。。”


    不過半年沒見,奶娘四十多的人居然花白了頭發,她心中一酸,趕忙將奶娘扶起來。


    “奶娘不要擔心,我不是來了嗎?草原上不好找著艾草,您去傳書讓馬幫捎些來,準備給準兒泡個艾草澡去去晦氣。”


    一番連哄帶騙將奶娘弄了回去,她即刻著手安排。


    首先便是排幹淨礦坑中的積水。


    她四下一看,不禁暗罵弟弟粗心大意,這裏地下岩石扭曲斷裂,最是容易滲水坍塌。果斷讓人在礦井下方不遠處打井引出積水,讓隧道中空氣更多,那麽,準兒存活下來的幾率就越大。


    然後命人繼續開挖礦井,盡快清理出隧道中的淤泥。


    一切安排就緒後,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薄胥堂也不幹擾她指揮大局,隻是安靜站在一旁看著她鎮定有序。


    倆人就坐在礦坑旁邊的小塌上,時不時拿起早已冷掉的茶水抿一口。


    時間慢慢流逝掉,終於聽見井底爆發出一聲歡呼聲。一個隨從快步走上前來,用蹩腳的漢語說著:“閼氏,少爺已經找到了,人還清醒。”


    她猛然站起身來,也顧不得那聲“閼氏”,隻是急急奔向礦井口。


    七八個人忙手忙腳的抬著小準出坑底,她顫抖著叫了聲:“準兒。。。。”


    被抬著的少年一怔,忽然揚起嘴角開心的笑了,開口虛弱的喊了一聲:“阿姐。。。。”


    她渾身一震,淚水終於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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