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些用於下棋的房間,裏麵全都擠滿了人。


    全都是惶恐、臉上滿是淚痕、驚魂未定的普通人。


    很安靜,但有些人還是在止不住地抽泣,顯然外麵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繼續往裏走,薑城看到了老金,他左手的主神繪卷攤開,右手正在牆壁上繪製一個相當複雜的圖案。


    “薑城。嗬,盧修斯還想去找你呢,我一點都不擔心,誰死了你都不會死,畢竟你現在已經是序列8了。”老金的語氣有些酸,但看得出來,在見到薑城的時候他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薑城下意識地問道。


    老金搖搖頭:“別問我,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


    薑城有些意外,連經驗豐富的老金都搞不清楚現在的事態,可見情況相當嚴重。


    周瑞林跟在薑城後麵,感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格格不入。


    老金看了看周瑞林:“你朋友?”


    薑城點點頭。


    老金指了指旁邊的“國王”房間,裏麵還有空位置:“去那邊坐著休息吧,在這裏暫時不會遭受精神攻擊,很安全。”


    薑城領著周瑞林進入“國王”房間,把他安頓好。


    而後,薑城找到換了另一個地方繪製圖案的老金。


    “這些圖案,可以起到屏蔽精神攻擊的作用?”薑城問道。


    雖然這些圖案相當抽象,但薑城還是大致猜出了他們的作用。


    老金點點頭:“沒錯,但效果有限。”


    他頓了頓,補充道:“精神攻擊的強度也分很多層,主神也不是萬能的,更何況我隻是個序列8。我隻能保證在兩三天時間之內,在俱樂部裏的普通人能夠不受影響,但如果這種精神影響繼續提升……就不好說了。”


    薑城想到了張辰陽:“副隊長呢?”


    “不知道。”老金搖頭,“高維通道不能用了,肯定是出現了非常嚴重的事態,守門人小隊的準則裏有一條,當高維通道無法使用時,就代表著整個邊際世界有可能淪陷,所有成員要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在三天內前往秘密地點。”


    “三天?那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薑城有些疑惑。


    現在不同於以往,高維通道不能用了,想要在幾個小時之內趕到全世界的任何地方已經變得不可能。


    目前最可控、最快的交通方式應該是飛車,但如果約定的地點距離明華市很遠的話,就必須要提前動身了。


    老金繼續畫著圖案:“約定的地點,距離明華市、臨京市和濱海市都不遠,從這裏出發,飛車大約三個小時就能趕到。”


    “我覺得你和盧修斯應該在這裏,所以第一時間趕過來,主要是通知你,畢竟你不知道約定的地點在哪。”


    他歎了口氣:“而且,對這些人,我也很難見死不救。雖然結果不會有什麽不同,但我盡力了。”


    薑城感到有些意外。


    一直以來,薑城都覺得守門人小隊的成員並不在意原住民的生死。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高效率地清理行屍,許多隊員並不會刻意地保護原住民的生命安全,而對於那些有感染風險的原住民,也全都是粗暴地清除全部記憶,而根本不考慮會不會對他們產生影響。


    但在有些時候,守門人小隊的成員對原住民卻又有某種憐憫。


    比如之前盧修斯和曹彥在俱樂部外麵起爭執的時候,救下了那個碰瓷的原住民。


    而老金現在做的事情也差不多,隨著精神攻擊的增強,這些原住民多半都無法幸免,但他還是在繪製著抵禦精神攻擊的符號,盡可能地讓他們多活兩天。


    也許在這些隊員的眼中,也很難說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看待原住民的。


    正常的人類?不見得。


    隻有薑城這種覺醒了自我意識、有資格成為主神的人,才會被隊員們視為自己的同伴。


    草芥?也不見得。


    在這些原住民遭受苦難的時候,老金和盧修斯這樣的隊員還是盡可能地在給予幫助。


    也許這正是這個世界的矛盾之處。


    又繪製完了一個圖案,老金憂心忡忡地說道:“精神攻擊好像又增強了一些,這事有蹊蹺。”


    “大概和高維空間的消失有關吧。”盧修斯說道。


    老金搖了搖頭:“不。高維空間的消失,並不會影響這個世界的保護機製。”


    薑城和盧修斯都是一愣。


    老金看了看相當困惑的兩人,說道:“這也是我從剛才就一直在考慮的問題。我們所在的邊際世界,本身有極強的保護機製,而這種保護機製與高維空間,是兩套完全獨立的係統。”


    “打個比方,保護機製就像是這個世界的‘大氣層’,它抵擋著外界的精神幹擾;而高維空間,則更像是這個世界的‘海洋’,無數洋流在守門人小隊總部的位置聚集,我們使用的高維通道,就可以看成是一種特殊的‘洋流’。”


    “現在,隻是‘海洋’消失了,為什麽‘大氣’也出現了問題?”


    薑城和盧修斯兩個人都愣住了,他們並不清楚這些門道。


    但聽老金這麽一說,薑城瞬間意識到確實有問題。


    保護機製的削弱,和高維空間的消失,表麵上看起來是同一件事,可實際上卻是獨立事件?


    薑城考慮片刻,問道:“既然這個世界存在保護機製,那麽,這個保護機製很難破壞嗎?”


    老金點點頭:“很難。”


    他看了看薑城和盧修斯,斟酌著措辭:“雖然隻是一個普通的邊際世界,但這個世界的保護機製非常完善,並且,守門人小隊是沒有權限關閉的。”


    “至於高維空間則不同,高維空間在設計之初就是作為一個‘快速通道’,讓守門人小隊能夠以極少數的隊員維持整個邊際世界的秩序。”


    “但反過來說,高維空間的存在,也可能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所以,當兩個隊長認為高維通道可能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而小隊又難以阻止的時候,有權限關閉高維空間。”


    “但保護機製不同,它不存在被利用的可能性,所以任何人都無法關閉,隻能進行有限度的破壞,比如……在某個區域內進行特殊儀式,就像在城牆上挖開一個洞。”


    薑城眉頭微皺:“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搗鬼,而這種邪神低語的現象,隻存在於明華市周邊區域?”


    老金點點頭:“甚至隻存在於明華市市區,甚至更小的範圍內,這取決於背後之人的實力。”


    “那麽,我們能不能將他揪出來?”薑城眉頭微蹙,“有沒有什麽辦法,大致估算出對方的實力?”


    老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考慮了許久:“有,通過這次邪神低語事件影響的範圍,大概能夠確定對方的實力。”


    薑城點點頭:“那我們出發,雖然希望渺茫,但還是要試一試。”


    老金看了看盧修斯,盧修斯也看了看老金。


    最後,老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哎,真沒辦法,看來我們都不是那種會見死不救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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