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馬車,桓騎不由抬頭打量馬車中的布置,想要由此判斷這位長公主的性格。


    馬車很寬敞,也很樸素,沒有皇族該有的奢華,甚至比不上如同商人的車駕,更沒有名門大族的氣派。


    馬車的兩側,有兩排書架,書駕之上,整齊的擺放著兩派書籍,其中有儒家經典,也有道家天書,皆為不俗之物,讓普普通通的馬車立刻充滿了書香氣息。


    桓騎微微眯眼,重新審視這位大魏長公主曹曦,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王戟的馬車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以王戟為榜樣,這位長公主怕是有些不得了的本事啊!


    “咳咳!”


    桓騎從頭到腳、從下到上,打量長公主曹曦許久,沒有收回目光,此舉極為無禮,那位皇族老人不由咳嗽幾聲,提醒桓騎注重禮數。


    “桓騎見過長公主!”


    桓騎拱手說道,可是敷衍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好看嗎?”


    曹曦笑盈盈的問道,絲毫不將桓騎的無禮舉動放在心上。


    “畢竟是大魏的長公主,不說沉魚落雁,但是國色天香還是有的,還行!”桓騎淡淡的說道。


    “比之達溪輕柔如何?”長公主曹曦玩味的問道!


    桓騎眉頭微微皺起,隨即舒展開口,即便是西幽侯張敬宗也不敢再桓騎麵前提起這個名字,長公主曹曦倒是膽大。


    出身大魏皇族,執掌大魏十三道,身邊有聖人守護,麾下強者無數,膽子不大,那才是怪事!


    “要聽真話?”桓騎玩味的問道。


    “本宮不喜歡聽假話,自然是真話!”長公主曹曦淡淡的說道。


    “米粒之光,安能與皓月爭光?”


    聽到桓騎貶低她,並沒有生氣的。


    達溪輕柔她是見過的,是大魏最有才情的女子,她確實比不上,但是達溪輕柔固然是皓月,她可不一定就是米粒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理解!”


    長公主曹曦笑說道,七年了,當初意氣風發的書生成了大魏直死軍軍主,桓騎的身上再也看不出當年的影子。


    桓騎的變化很大,可是變化再大,有一點始終沒有變,那就是桓騎對達溪輕柔的感情,而恰恰這一點,正是更多人希望桓騎改變的地方。


    “這次回許都,有什麽打算?”曹曦不動聲色的問道。


    “回來替人辦事,估計也待不了多長時間,我能有什麽打算?”桓騎意味深長的說道。


    “怎麽?不打算見見達溪輕柔?”曹曦問道。


    “能見自然是要見的,就怕有人不願意啊!”桓騎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還在怨恨大柱國嗎?”曹曦搖頭說道。


    桓騎並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從書架取下一本書籍,漫不經心的讀了起來,字裏行間,都是密密麻麻的注釋,偶爾還有自己的心的。


    “你讀書的習慣,還真像王戟啊!”


    桓騎記得,王戟的書籍就是這個樣子!


    “你離開許都之後,父皇便厚著臉皮,將本宮送入大柱國門下學習。”


    曹曦回答說道:“受大柱國影響,也有這麽個習慣!”


    桓騎輕笑一聲,將書籍胡亂的插入書架之中,玩味的問道:“怎麽,替王戟試探我的口風來了?”


    “本宮來此,大柱國並不知情;能在燕山遇見你,也純屬預料之外的事情!”


    曹曦說道:“有此一問,純粹是本宮個人的意思,和大柱國無關,你若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就當本宮沒有問過?”


    “方便,怎麽不方便?”


    桓騎笑道:“殿下已經問出口了,我怎麽敢讓殿下掃興而歸呢?”


    “不論七年前還是現在,我都沒有恨過王戟!”


    “口是心非!”


    曹曦顯然不相信桓騎的話,若是桓騎不怨恨大柱國王戟,他又怎麽和大柱國王戟反目成仇呢?


    “我雖然不講規矩,但是我講信義,還不至於對一個女人撒謊!”桓騎淡淡說道。


    “那你和大柱國之間,有怎麽解釋呢?”曹曦問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桓騎說道:“儒家講究綱常倫理,我與輕柔有師徒名義,儒法不容。”


    “王戟是站在儒道巔峰的之人,他要維護的是個儒家的規矩;我是離經叛道的狂徒,我要破壞的,就是王戟維護的儒家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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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騎繼續說道:“我和王戟沒有恩怨,我和儒家水火不容。”


    “即便沒有王戟,也會有其他人阻撓我的路。隻不過恰好我和王戟曾經是師徒,隻不過恰好我叛出了王門,隻不過我恰好散入了一身浩然之氣,所以你們都覺得我怨恨王戟罷了!”


    曹曦似懂非懂的點頭,隨即搖頭,“大柱國乃是儒家魁首,你怨恨儒家,豈不是依舊怨恨大柱國?”


    “唉,話不能這麽說?”


    桓騎淡淡的說道:“我討厭的是王戟維護的某些規矩,並不是王戟這個人!”


    “若是有些規矩變了,我和王戟並非不能握手言和的!”


    長公主曹曦看桓騎不像是說謊,也便相信了桓騎的所說。


    “天下第一人握手言和,你有那個本事和大柱國抗衡嗎?讓儒家為你改變傳承千年的規矩,你有讓儒家屈服的能耐嗎?”


    曹曦說道:“本宮勸你還是清醒些吧!”


    “有些事情,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清楚最後的結局!”


    桓騎說道:“堅持才會勝利,所以我很清醒!”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會輸的很慘的!”


    長公主曹曦默然,隨即勸說桓騎說道:“為何不做一個糊塗人呢?”


    “你當我是桓家那個老頭子,已經頭暈眼花、甚至不清了嗎?”


    桓騎說道:“人間難得清醒,你讓我學會糊塗,這不是害人嗎?”


    “那是你祖父,說話留點口得!”


    曹曦搖頭不已,當初風度翩翩的如玉公子,此刻似乎真的變成一個混賬東西了。


    “況且本宮一片好心,你也莫要當了驢肝肺!”


    “是我桓某人不識抬舉,錯怪殿下了!”


    “你們都說我錯了!”


    桓騎緩了緩說道:“若我遇見輕柔是錯的,我寧願一錯再錯,錯倒最後,我願意與整個天下為敵!”


    當著大魏長公主的麵,說出與天下為敵的話,足見桓騎決心之重,曹曦便清楚,她無法說服桓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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