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堆積著許多雜物,透窗而入的陽光,讓屋內懸浮著的那些浮塵異常清晰。


    一張不大的床鑲嵌在那些雜物之中,靜靜地待在這浮塵裏。


    同樣待在這些浮塵裏的還有一位少年。


    一身淡灰色的粗布衣服將他那瘦弱的身軀包裹著,雙眼無神地對著那些浮沉,麵色凝重。


    他的眼有些發紅,不知是哭過還是忍住淚水沒有哭出來。


    周圍的一切是那麽的真實可在他眼裏又如同是夢一般,絲毫沒能讓他感到一點真實。


    “喂,喂,林岩,林岩你跑哪去了?”


    屋外,一聲催促的聲音響起,驚醒了陷入了回憶的他。


    因為,他叫林岩!


    “吱呀。”


    門,應聲而開,林岩望去,見一位三十餘歲的男子正生氣地看著自己,眼裏含著一股怒火。


    “怎麽了?”


    林岩的聲音很小,像是沒有力氣一般。


    “怎麽了?”那人一聲冷笑,問道:“今日那二十捆柴你可劈好了?”


    “劈好了。”


    “那十缸水了,裝滿沒有?”


    “早已經裝滿了。”


    “恩?”那人似是不信,忙四處看看,發現果然如他所言,這才住了他刁難的嘴。


    “趙總管,沒什麽其他事的話,我便先進屋了。”林岩說罷轉身便走。


    見林岩離去,趙總管眼下一急,出口道:“等等……”


    林岩停下了腳步,望著趙總管,不知他又要做什麽。


    自從他來到了這裏,那位趙總管似乎就與他有仇一般,總是找些事情來刁難他,要不是鑒於情況特殊,林岩早已是忍受不下去的。


    “還有事嗎?”


    “今日廚房缺個下手,你去吧!”


    “我去?”林岩語氣有些惱怒。


    “怎麽,不願意啊;嘿,你說你,你不要忘了是誰救的你啊,要不是我們上雲宗你恐怕已經喂妖獸了,叫你做點這些事情你就不願意啊?”


    林岩的拳頭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他並沒有出手。


    趙總管右手背在了身後,嘴角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眼神緊盯林岩,像是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一般。


    “呼……”


    伴隨著這一聲長長的呼聲,林岩的拳頭收了起來,漫步離開了這裏。


    看著往廚房而去的林岩,趙總管冷哼了一聲,望著遠去的背影,眼裏露出了一絲戾氣。


    “小子,怨不得我了,怪隻怪別人眼裏容不得你。”


    林岩自是沒有聽見趙總管的這句話,他剛才之所以沒有出手也是知道趙總管那身後的右手足以在自己出手的瞬間將自己斃命,以前他可能不相信有人可以一招將人置於死地,可現在的他不得不信。


    時間很快,林岩在廚房裏幫助眾人打著下手,轉眼便已經到了午時。


    “小岩啊,動作麻利點,馬上就要開飯了。”


    那掌勺的大廚一聲力喝,林岩手裏的動作也加快了一些,盤子裏很快便盛滿了精美的菜肴。


    “大家把菜端到外麵去啊,待會那些個小屁孩就要過來了。”


    師傅的話剛完,屋外便傳來了陣陣嬉笑的聲音。


    “尹叔叔,飯好了沒?”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在那嘈雜的聲音中是那般的特別。


    “哎呀,是瀟函小姐啊,菜做好了;對了,今天你要不要嚐嚐?”


    “好啊,我都好久沒有吃過尹叔叔做的飯了。”


    林岩手裏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看向了那說話的女子。


    一襲淡雅的素白衣裙,頭發微微盤起,遠遠看去絲毫不沾塵世的煙火之氣,似是九天之上而下的蕊珠仙子。


    短暫的注視,林岩收回了目光,手裏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瀟函似是主意到了林岩的目光,看向了這裏。


    見得林岩,嘴角一笑,竟漫步走了過來。


    林岩知道她過來了,依舊沒有抬頭繼續著自己手裏的動作。


    “是你啊,身體好些了沒有啊?”瀟函先開了口問道。


    林岩還是停下了自己手裏的動作,挺直了腰杆,點了點頭回到:


    “承蒙小姐相救,我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那就好,這裏住著還習慣嗎?”


    聽得瀟函這麽問,林岩微微沉默一會,回道:“還可以,謝謝你的掛念了。”


    “恩!”瀟函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


    “對了,我在你那件破舊的衣服裏找到了一樣東西。”


    瀟函從懷裏掏出了一物,看著那薄薄的一頁,林岩的眼睛竟慢慢地濕潤了起來。


    眼淚還是沒有落下,顫抖地結果瀟函遞過來的物品,林岩緊緊地將它握住。


    看到如此激動的他,瀟函追問道:


    “怎麽,很貴重嗎?”


    “恩!”林岩點點頭,看著那一頁上清晰的人影。


    “也不知這是什麽法寶,竟可以將人如此清晰的繪在這一頁薄薄的紙上,當真神奇。”


    看著有些激動的林岩,瀟函已經準備離開了。


    “函,你果然在這裏啊!”


    這時,一道高興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道聲音,瀟函眉毛一凝,卻又急忙的舒展了開。


    “玄墨師兄,你怎麽來了。”


    看著來人,林岩並不識得。


    一身黑色的錦服,襯托了其尊貴的身份;麵如冠玉,眉星劍目,嘴角含笑,似是一翩翩公子。


    這人慢慢走來,林岩內心竟升起了一絲厭惡之感,也不知為何。


    “哦,我聽聞今日是由函帶新進的弟子,想來這個時候也是時候來廚房了,遂來看看函。”


    那人的目光也落到了瀟函身邊林岩的身上,眼裏露出一絲疑問,問道:


    “這位是那位師弟啊,為何我從未見過。”


    未等林岩開口,瀟函卻是先說道:


    “師兄,他是我那日下山所救,不是我們門派中人。”


    “哦,竟是如此,倒是我誤會,勿怪,勿怪。”


    林岩點點頭,沒說什麽,將手裏的那一頁薄紙往懷裏塞去。


    玄墨卻是眼尖,忙開口問道:


    “不知這位朋友手裏所持何物啊?”


    聞聽此言,林岩手裏的動作不由得頓住了,看著玄墨不知如何作答。


    “師兄,這是林岩的私人物品,你就不要多問了吧!”


    “哦,那倒是,是我唐突了。”


    幸得瀟函解了圍,林岩忙對二人點頭示意後,匆匆離開了。


    見林岩走遠,玄墨的表情便突然變得嚴肅了許多,開口問著瀟函:


    “函,那人到底是誰?”


    “師兄,你還是叫我師妹吧,不要再叫函了,別人聽見了不好的。”


    玄墨的表情一滯,尷尬地笑道:“好吧,既然師妹這麽說了,師兄也隻得跟從了。”


    見玄墨改了口,瀟函便又開口說道:


    “我也不清楚他是誰,隻知道他叫林岩,是我那日下山接新弟子所救,當時他一人昏迷在我們宗門山下的落雲河裏。”


    “昏迷在我們宗門山下,難不成是其他宗派派來的臥底?”


    “臥底?”瀟函搖了搖頭:“不像,他身上毫無半絲靈力,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怎麽會是臥底了。”


    “沒有絲毫靈力?”


    玄墨的目光落在了遠處忙碌的林岩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天的忙碌隨著太陽下山而結束了,疲憊的林岩回到了自己的那間堆滿了雜物的房間裏。


    癱坐在床上,林岩的目光毫無一絲焦距。


    這幾個夜晚都是這般,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也不會有人理解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到底在悲傷些什麽?


    掏出了那一頁薄紙,林岩看著那薄紙上清晰的人影,久久的沉默著。


    夜,更深了;周圍早已陷入了一片安靜。


    林岩起了身,他知道今晚他又得失眠了。


    屋門被推開,林岩邁出了房間。


    雖是夜晚,可隨處可見的螢火蟲將周圍點綴得如同夢境一般,煞是美麗。


    看著周圍幾處肉眼可見的懸浮山峰,林岩知道自己不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那麽不現實,那麽的虛假,那麽的不切實際。


    可不口否認的是,這一切的確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麽美,可又與我有什麽關係了,我終究與它們格格不入。”


    沿著那些螢火蟲照亮的道路,林岩漫步而去。


    這幾日,除了這裏,他還沒有到過其他什麽地方,閑來無事,倒不如四處看看吧!


    路上仍是有著許多的弟子,都是與瀟函學姐一般身著淡白色的服飾,男女皆是如此。


    那些人見到了身穿麻衣的林岩,有掩嘴取笑的,也有搖頭表示出惋惜的……


    看到這一幕幕,林岩的內心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以前,對於這種目光,他早已感受過了不知道多少,或許,他本身對這些已經麻木了吧!


    慢慢地避開了人潮,他來到了一片幽靜的地域。


    向前幾步,一股清澈的水流緩緩地往山下流去,時而濺起的水花高高躍起,在螢火蟲的照耀下顯得那般的絢麗。


    坐在了水流旁一處高高的岩石上,林岩抬頭望著漫天的星辰,隻有在那裏他還能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人是故人親,月是家鄉圓啊!”一聲感歎,道出了他此時的無奈。


    “怎麽,你想家了?”


    突然,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林岩詫異回頭,看著那從黑暗裏慢慢走出的人,他疑惑著來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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