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雖然不是界主,但來之前也和元龍、赤殤、甚至病虎交過手,對於界主的力量有了充分的理解。


    雖說界主都說他們是先領悟諦原術,而後立刻就明悟了混沌造物,才踏入界主境,和一般修士早就不在一個層級。


    但實際上他們自己都說不清自己如何領悟出的諦原術,隻說一切水到渠成。


    就如元龍使出諦原術,力量能瞬間擴大千倍,即便有和她元力相仿的修士,也絕對扛不住突然擴大千倍的力量攻襲,所以界主境下皆螻蟻是肯定的。


    時宇不懂為何元力透過某種諦原術可以擴大千百倍,但他自己的幻時和混沌之力,結合起來也有這個效果,他的實際力量並不弱於元龍,隻是還不能混沌造物。


    而一般的界主,都不如元龍天賦高,所以,此時受到攻擊,時宇幻時一出,很輕鬆就躲開了那修士的手掌。


    而後時宇屈指輕輕一彈,將他的手彈回到他自己麵前,拍在臉上。


    時宇眼裏一切都是緩慢的動作,可在祝炎嵐、夔三,還有那界主看來,一切都是電光石火之間。


    尤其是那界主,他隻覺自己一掌揮出,還沒看清怎麽樣,就被對麵的年輕人將手掌打了回來,而後重重拍在自己臉上。


    “啪!”


    清脆的拍擊聲驚呆了這無名界主,他怪叫一聲扭頭就跑,惶惶如喪家之犬。


    夔三盯著那急竄的背影,不解道:“公子,為啥不追啊?打翻了也好問路。”


    一聽這話,那界主跑得更快了,幾下閃逝就消失在了虛空中。


    時宇沒有去追,笑眯眯地看著他越逃越遠,直到看不見才開口,“沒有必要,他這種水準就是墊底的存在,能問出什麽?要問,至少得抓住藍土那種人。”


    “藍土?”夔三又晃起了大腦袋,“我們怎麽找他?”


    “不用我們去找他,他肯定會來找我們。嗬嗬,我覺得前麵就有個更厲害的人……”


    一行三人不慌不忙向著深空行去。


    果然,才行進了不到百萬裏,一間茅草屋出現在了虛空中,就那麽孤零零的懸著。


    茅草屋房門緊閉,若有若無的碎裂聲,從屋中偶有傳出。


    夔三扭頭看了時宇一眼,見他搖了搖頭,就沒有開口,繞過茅草屋繼續向前走去。


    沒多遠,第二座茅草屋出現在眼前,這次多了一圈小小的籬笆,將茅草屋圍在了裏麵。


    茅草屋裏沒有了細微的碎裂聲,傳出的是一陣陣研磨聲,呲呲啦啦很是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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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神弄鬼!”時宇低低嘲笑了一句,讓夔三繼續往前走。


    第三次看到茅草屋的時候,籬笆包圍的小院裏又多了一簸箕剛剛脫殼的麥粒。


    夔三看得奇怪,扭頭目詢時宇,時宇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搭理,繼續走就是。


    第四次看到茅草屋了,這次茅草屋房門大開,陣陣咳嗽聲從屋內傳出,好像有個病入膏肓的老者,在等待故友前來,希望能在臨死前再見最後一麵。


    “公子,來者不善啊!這


    家夥纏上我們了,下次看到是不是要出殯了?我要不要先抓一把紙錢備著?”夔三口裏不積德,直接就要給人安排後事。


    “這種自以為高深的家夥,總喜歡打啞謎讓人亂猜,其實誰有空搭理呢?”時宇接著夔三的話說了下去,滿口不屑。


    茅草屋裏的咳嗽聲停了片刻,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傳出,“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沒禮貌麽?老朽好心請幾位進來坐坐,就這麽不賞臉?”


    時宇更不屑了,“請人做客,就拿出主人熱情的樣子來。


    大門緊閉,籬笆紮緊,還弄一堆麥子在房門口,是要我們打翻麥子破門而入,當惡客麽?這樣你是不是就有了動手的正當理由?”


    沉默了片刻,茅草屋裏的老者嘿嘿笑了幾聲,“你這麽說,我豈不是更有理由動手了?不識好歹,更該教訓!”


    “那就來唄!”時宇聳聳肩,跳下夔三的脊背,夔三急忙扛著祝炎嵐跑出極遠。


    老者沒有再說話,幾番試探,他已經能確定時宇僅是新晉界主,不然早就點破他的虛妄幻境,找出他真身所在。


    可直到現在時宇還在盯著屋內看,一副等著攔路人出來一戰的模樣。


    對峙許久,忽而一陣風起,卷起了時宇的衣衫,時宇低頭看看,拍散那一縷清風,讓虛空恢複了平靜。


    又是難言的沉寂,紮緊的籬笆突然彈開了一個缺口,露出可容一人出入的小門。


    時宇歪頭看了片刻,大步走到籬笆前,就在差一步進入小院的時候,伸手抓住籬笆用力一掰,瞬間掰斷兩三片竹板,捏成了碎末。


    “混賬!”


    久未出聲的老者陡然暴怒,一陣狂風從屋內吹出,其間夾雜無數閃閃長針,仔細看去,竟是一根根草莖。


    時宇站在原地紋絲未動,任由那狂風臨身,長針刺體。


    但一切都是枉然,就如同鄉間一股惡風吹過,卷起田間枯草落在了行人身上,除了有些肮髒,造不成任何傷害。


    “我就說你喜歡裝神弄鬼!比鬥就比鬥,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幹嘛?虛空明明不會有風,你非要弄一陣風出來,顯得你很高明?很神秘?”


    時宇拂去還粘在身上的草杆,一拳揮出砸向了麵前的籬笆。


    渾厚的元力撞在看似破敗的籬笆牆上,擠擠挨挨的竹片咯咯作響,但再沒有像剛才一樣斷裂。


    屋內老者輕輕“咦”了一聲,似乎籬笆沒有被打壞很出他的意料。


    又一陣狂風吹出,老者並沒有因為時宇的嘲諷而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


    劇烈的風息中不但夾雜了草杆,還有無數麥粒像石子一樣砸來。


    這次時宇沒有硬抗,拉起一麵元力護盾籠在了身周。


    風刃撞在護盾上就化作屢屢清光消散不見,草杆和麥粒,則輕易穿透護盾,刺在了時宇身上。


    “原來你還不是界主?我竟然看走眼了?”驚訝的聲音響起,老者的話語渾厚高亢,哪裏還有片刻前老邁垂死的感覺。


    “我什麽時候說自己是界主了?你自己鬼祟慣


    了,總以為別人和你一樣喜歡玩虛頭巴腦的東西。


    你看出我隻有四千紀的元力,反複試探也沒看準。你說,你是不是被自己騙了?被自己嚇住了?”


    老者嘿嘿幹笑幾聲,平地風起,所有一切都消失在了虛空中,隻有一個身披蓑衣的老漢立在時宇麵前,幹枯的手掌向著時宇胸前抓來。


    時宇依然不閃不避,一拳打出迎向老者的掌麵。


    老者麵露不屑表情,心想終於輪到我看不起你了,嘲笑我這麽久,總該付出點代價。


    五指微彎,老者想一把抓住時宇的拳頭,把它狠狠捏成肉糜。


    拳掌相接,時宇的拳頭完全被老者握在了手心,看似幹枯瘦小的手掌,竟然真的把時宇的鐵拳包了個嚴實,上下左右看不到一點點縫隙。


    老者看似慈祥老邁的麵孔,驟然變得猙獰,“我看你才是裝神弄鬼!一個小小修士,也敢跑到淨原來撒野!”


    淨原?為什麽這裏的人來了以後也不取一個統一的名字呢?


    危急時刻,時宇竟然還有閑暇去想別的。


    老者的獰笑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就變成了驚訝,繼而愕然。


    時宇竟然一根根掰開了他的手指,還順道將手指都扯了下來,扔在虛空中變成了一根根麥稈。


    “見過老樹成精,見過靈草成形,還沒見過稻麥修為有成的,你是怎麽避開一年一死的輪回的?”


    時宇一邊掰一邊輕聲詢問,就好像他和老者真的是至交好友,正在執手相談。


    老者死命運轉元力,想要依靠更為強大的諦原術降伏時宇,卻見時宇隻是搖頭。


    “太弱了,你施展不出諦原術。


    界主還沒有強到可以超脫修士範疇的地步,因為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規則的真諦和意義是什麽。


    你們隻是用奇術接觸到了規則,卻不是用規則創造出了奇術,兩者截然不同。


    所以,你們隻能把這種透過規則施展出來的奇術,叫做諦原術,當諦原術失效,真正強大的低階修士,是可以戰勝界主的。”


    話語落地,時宇已經掰斷了老者所有手指,一根根幹枯的麥稈散落在虛空中,沒那麽血腥。


    其實時宇也不懂這些,他甚至連規則的邊都還沒摸到,他隻是在敘說自己的揣測。


    老者驚恐地看著時宇,全然不顧已經毀去的右掌,轉身就往遠處逃去。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但一切卻又真實發生。他竟然被一個不到界主境的修士打傷了,過程還那麽輕鬆。


    很快,他又一次感覺到了恐懼,他竟然連速度都不如那個低階修士。


    時宇就在他身側不緊不慢的跟著,眼睛不住在他身上逡巡打量,好像在欣賞一件難得的珍品。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這麽奇怪的修士,我還是第一次見。


    無論什麽東西修煉,壽元是最重要的,沒有足夠的壽元支撐,根本沒有可能積累元力提升境界。


    你就是普普通通的稗麥,能到今天這個地步,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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