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無暇去想柳香花探為何要從蠻人手中買走他,但他隻覺得有了擺脫魔掌的機會。</p>


    本來麻木待死的他突然爆發,竟然撒腿跑進了柳香花探的人群中。</p>


    這讓柳香花探嬉笑不已,也讓莽荒蠻人憤怒不止。</p>


    蠻人當即砍下天初親族的頭顱,丟在天初腳下,莽荒蠻人竟是要殺盡他親族以示不容天初違逆。</p>


    天初眼見親人遭難,哪裏還能去思考自己投靠的是什麽人,哀求柳香花探出手相救,他願用餘下的一生全心報答。</p>


    柳香花探不負高手之名,一番衝突過後,浪中浮萍般身不由己的天初一家被帶到了柳香界,還有數千同界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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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上柳香界的那一刻,天初才知道他的噩夢才剛剛開始。</p>


    那些花探回到柳香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天初獻給了柳香界主。</p>


    在柳香界主身邊十餘年難於啟齒的羞恥苦難,讓天初的心徹底死亡,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如此陰暗淫.穢的角落,柳香界主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淫.欲邪魔。</p>


    但那時,天初連自盡的力氣都不再有,柳香界主親自給他下了酥筋軟骨的秘藥,讓他能更妖嬈地展示雌雄莫辨的異體,更溫柔的伺候在馨香軟榻。</p>


    直到柳香界主對天初再無興趣,才把他打發出界主聖殿,直接將他拋入界內更加肮髒穢亂的花街柳巷。</p>


    曾經伺候過界主的天初,自然是人人爭逐的美.肉,這些人隻是為了滿足自己極其變態的私欲,而不是對天初有任何憐憫同情。</p>


    天初自從進了界主聖殿,就再未見過自己的親族,等他強忍屈辱終於等到可以見親族的那一天,看到的卻是他們更為淒慘的境遇。</p>


    天初之恥多在心,至少日常起居仍是豐飽舒適,甚至稱得上錦衣玉食。</p>


    而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還有那些同界族人,從身到心日日都在極度羞恥痛苦之下。</p>


    沒人感謝天初曾經壯起膽子哀求花探救下他們,反而都非打即罵,甚至還拖著天初.血流不止的重傷之軀來到一片荒地野墳前,告訴他這是那些不堪淩辱自盡的親族所在。</p>


    活下來的,其實都是些怯懦貪生之人,但在天初麵前他們又有了無限的勇氣和力量,除了肆意毆打辱罵,他們還很樂意把天初塞給任何一個心懷不軌的人。</p>


    除了天初的至親,所有族人都懷著最大惡意折磨天初。</p>


    他們不能反抗柳香界的惡行,不能反抗那些逐花而來的界外修士,但他們還可將一切屈辱成倍加諸到天初和他的至親身上。</p>


    父親早在入界幾日就憂憤而死,幾個兄弟也在稍有反抗後成了碎屍,而母親……姐妹……都在天初麵前被折磨至死!</p>


    直到死前,她們還緊緊摟著天初,保護著這個從小男身女相的可憐人,告訴他要好好活下去。</p>


    這是最樸素的道理,活著總比死了好,她們哪裏知道其實有時,死遠比活著強。</p>


    當天初把最小的妹妹慘不忍睹的殘軀埋入那片荒地後,他大</p>


    哭一夜又大笑一日,那淒厲的哭笑聲,讓挖屍啃噬的野狼都不敢靠近。</p>


    自那一日起,天初便放下了一切廉恥,用盡一切手段接近強大的獵豔者,隻求能從他們身上得到讓自己強大的方法和力量。</p>


    盡管一百個人裏,九十九個隻把他當玩物,剩下的一個也隻是隨便教幾手最基礎的運力養身之法,但天初還是堅持著,用最燦爛嫵媚的笑容,和最羞恥汙穢的形姿為自己贏取一點一滴的希望。</p>


    終於有一天,他碰到了花弦,一個和柳香界主一樣強大又一樣無恥的人。</p>


    之後的事順理成章,費盡一切心機,天初終於拜入了花弦門下,成了他的弟子兼內寵。</p>


    又是無數年穢亂不堪的歲月流過,天初終於在極度隱忍下覺得到了可以複仇的時刻。</p>


    在花弦又一次要他大被同眠時,天初終於對花弦下了手。</p>


    隻是天初沒有想到,花弦既然敢收他,就不怕他突然反水。</p>


    天初的手掌拍在花弦的頭上,拍碎的卻是他自己的腦顱。</p>


    花弦早在天初身上種下了不可反抗的禁製,入門時弱小無比的天初哪裏能察覺花弦界主級的手段。</p>


    哪怕他強大起來,也沒能從自己身上找到花弦做下的手腳。</p>


    但花弦同樣沒想到,天初創出了他想都想不到的秘技,那就是思憶強移,一個可以讓人在某種意義上無限重生的絕強秘法。</p>


    任何一個殺死天初的人,都會被他所有記憶纏身,成為天初記憶的另一個載體,這和天初自己活過來沒有任何區別。</p>


    時宇懸在魂海上,一遍遍洗刷自己的神魂真靈。</p>


    此時他才明白天初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死亡,隻是另一個新生。</p>


    也才明白不是天初主動對他施展了絕技,而是他殺死天初招來了天初的詛咒。</p>


    更明白天初為什麽沒有奪取淩霄的身體,天初是在等機會奪走時宇的身體,時宇才是天初真正的目標!</p>


    當然,當今時空的天初,確實要搶淩霄的身體,不然也不會機緣巧合造成現在混亂不堪的局麵。</p>


    “真該死!根本就沒有天初!是花弦剝下一塊純淨真靈,在體內慢慢成長!花弦就是天初,天初就是花弦!花弦的魂靈已經被天初記憶折磨發瘋,甘願放棄他強大的神魂真靈去成全天初!”</p>


    時宇魂內一道道激烈思緒劃過,他甚至也想剝下一塊幹幹淨淨的真靈重新成長,他實在受不了天初那些屈辱汙穢記憶的折磨。</p>


    但時宇也知道,一旦這麽做了,他就會走上花弦的老路,等同於徹底放棄和天初的魂靈之爭,潰敗於天初的思憶重生秘法。</p>


    “不愧是萬界第一個創界界主,這種另類的重生之法也創得出來!我該怎麽辦?”</p>


    時宇越洗刷魂靈,對天初記憶的刻畫就越清晰,數度陷入分不清自己和天初誰是誰的境地。</p>


    更可怕的是,時宇越是要驅逐淡化那些記憶,那些記憶越如附骨之蛆般纏得更緊,簡直跟奴印一般深刻不容反</p>


    抗。</p>


    且隨著天初記憶的越來越清晰深刻,時宇感同身受之下,對人族和其他修士的恨意也就越來越重。</p>


    天初在柳香界,近九成的折磨都來自於人族修士,這就難怪他在功成之時要殺盡人族。</p>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時宇用力擊打自己的神魂,其內真靈也劇烈震蕩。</p>


    時宇想以自己曾經的美好經曆,來衝淡天初記憶帶來的痛苦,但事實上人對痛苦記憶的深刻咀嚼,要遠勝於美好。</p>


    時宇強行調起的幸福感,不但沒能削弱苦楚,反而急轉直下墜入悲傷,把自己過往的悲劇也一一拉出了靈魂深處,和天初那混亂痛極的思憶混作一團,驚雷般轟擊著時宇的神魂。</p>


    時宇自認一生淒苦無數,但和天初、玄盤甚至虞麓堯比起,可謂是天壤之別,所以時宇麵對天初突如其來強塞的痛苦,忍耐性就更差。</p>


    天初記憶中隨便幾個還不是很淒慘的情景,就讓時宇難抑悲慟,將自己深深帶入淒苦角色中不能自拔。</p>


    時宇不能想象萬界居然有仿若承載了世間所有悲情的可憐人,待得一幕幕不忍直視的悲劇流過腦海,那些並無任何真實力量的情緒感化,令他共情無垠。</p>


    時宇漸漸迷惑了身份,模糊了認知,激烈的神魂波動漸漸平靜。</p>


    “知道麽?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牽掛!尤其是每次你想死的時候,那些都會跳出腦海,朝你哭泣或是歡笑的牽掛。”</p>


    一個聲音出現在時宇腦海,懸坐魂海焦躁不安的時宇,竟露出古怪笑容,朝著眼前虛無處緩緩點頭。</p>


    “是啊,他們都死得那麽慘,如今我有了力量,又怎麽能輕易死去?我還沒有殺光人族,還沒有滅盡萬界,我怎麽能死呢?”時宇站起身低聲喃喃。</p>


    “對!你和我誰都不能死,你是天初,你是潘衛,而我是時宇。</p>


    我會靜靜看著你複仇,直到殺光這世界最後一個生靈,讓天地回到初生的那一刻,回到隻有混沌的一刻。</p>


    當這個世界沒有了,一切牽掛也就消失了。”</p>


    “是,我才是天初,而你是時宇,等我殺光了一切,毀滅了一切,你我就是這世界唯一的生命!到那時,我們再一起死去。”</p>


    “好!一起死!讓天地隨我們一起死亡!再不分你我,再不分黑白,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就是一切!”</p>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時宇,我是天初!我是時宇,你是天初!你我再不分彼此,讓我們毀了這混賬的悲慘世界!”</p>


    ……</p>


    兩個自編自繹的聲音在時宇腦海裏,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激烈。</p>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宇神魂唰的站起,目中射出了熊熊滅世烈焰。</p>


    “我是天初,我要毀了這世界!我父!就從你這該死的人祖開始!”</p>


    最可怕是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天初用自己的記憶,成功在時宇體內萌生出了新的意識,或許這不是原本的天初,卻是完美繼承了曾經天初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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