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皇滿肚都是火氣。


    東夏的領土大部分是草原和荒漠,遊牧為生,劃分為許多部落,以莫爾罕皇室為尊,分散居住,不能像大秦那樣央集權管理。


    艱辛的生活條件下,每個東夏人都以英雄為榮,打懂事後,就能拉得動強弓,騎得了快馬。但每個東夏人都以讀書為恥,從首領到奴仆,識字的沒幾個。他們大部分時間都為生存奔波,崇拜個人英雄,對戰術比較輕蔑,紀律也比較散漫。將領們多數是部落領袖,在部落裏有很高的威望,在自家帶來的部隊裏,有絕對的號召力。以前打仗的時候,還有過幾起將領們起爭執,道不同立即揚鑣,或私下開戰事件。


    皇室曾下令狠罰,也沒有多大成效。


    這次征討大秦,為的是東夏千秋霸業,眾部落首領難得齊心,一致讚同出兵。


    伊諾皇親自領兵,他憑借威望和能力,費盡牛二虎之力,讓首領們服帖後,總算調教出支聽從號令的狼虎之師,


    如今,大皇統禦下的哈默茨部落卻起了不大不小的亂。這隻原本負責後勤需要的部隊吵嚷鬧著要去前線,要爭戰功,首領哈哈達特言辭裏還帶了幾分不滿,認為伊諾故意讓和自己親近的部落搶功爭風頭,打壓其他部落,不讓別人出頭。他們越鬧越大,最後鬧得補給沒跟上,運來的箭支少了好幾萬,伊諾皇大怒,用鞭將哈哈達特當眾抽了一頓。哈哈達特卻破口大罵:“你這狼野心,不敬兄長的家夥!好處自己占,壞處別人背,若奪了大秦,瓜分天下,還有我們的位置嗎?”


    伊諾皇差點要殺了這口出狂言的家夥。


    察爾托次將他攔下,暗商議:“他做的事,說不準是大皇的指示,怕你功高蓋主,起不該起的野心……”


    伊諾皇恨得差點捏碎了鞭柄:“天下未定,野他奶奶的心!”


    察爾托次歎息:“大汗對你近年來的表現頗為讚許,將士聲望過高,大皇忌諱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與兄長多年交好,素來恭敬,從未起不敬的野心,他怎能如此疑我?”伊諾皇丟下馬鞭,憤憤道,“叔父應知,祈王心思難料,軍需糧草補給是重之重,哈哈達特勇猛有餘卻沒有腦袋,如今年紀大了,越發糊塗,腿腳也不太好使,我暗放他在糧草位置,一是不容易出亂,二是為牽製祈王,三是不想大皇的親舅舅出事,如今他卻……真真恨死我也!”


    察爾托次皺眉:“要不……下次攻城,讓哈哈達特去前線?”


    伊諾皇搖頭:“因為他鬧事,就變動軍事部署?當軍紀為兒戲,如何服眾?”


    麵對半點道理都不懂的混人,按軍紀早該殺了。偏偏對方是大皇的親舅舅,在哈默茨部落威望極高,要是真動手殺了,必定和大皇撕破臉,要是鬧起爭儲內鬥,征討大秦的好機會就要付之流水。


    麵對大皇的疑心,他心裏也有些發虛。


    天底下有誰不想做皇帝?


    上京街道的熱鬧,人民的富足曆曆在目。


    那是他夢寐以求的樂土,也是他希望看見的東夏未來模樣。


    若是將大秦打下後,任憑那群吵鬧著要把大秦打下來,把農民趕走,用良田來種草牧牛的家夥胡鬧,過不願讀書,不思變法,不想治理的生活,過不了多少年的好日,就會將大秦的富饒耗費幹淨,再次陷入戰亂連連。


    他尊敬大皇,也感激大皇在當年在他為母複仇的暗地相助,不願意傷害他。


    可是他必須坐上更高的位置,才能得到更多的力量來實現心抱負。


    父皇還在位,雖然縱情酒色,身體比較發虛,也不會在幾年內駕崩。


    大秦戰事艱辛,不宜內鬥,繼位的問題本不應那麽快考慮。


    伊諾皇不清楚為何直腸直肚的大皇兄會不顧局麵,忽然發難。但眼前的戰事和遠期的發展,讓伊諾皇陷入了左右為難。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必須抉擇。


    為了大局,他隻能退讓。


    在不滿和質疑聲,東夏的軍隊開始小範圍調動。


    淩晨,好夢正香,探來報,居平關西邊門開,塵土飛揚,有部隊突圍而出。


    沒有落入東邊的陷阱,突圍西方,要和川西兵聯合嗎?


    伊諾皇披上戰甲,暗排兵布陣,要給西邊來個大包抄,卻發現塵土飛揚不過是群驢或老弱牛羊身上掛著掃把。


    在所有人心思都放去西邊時,忽而,居平關北門大開,數十頭牛,頭綁尖刃,身上要害處綁著金屬盾牌和盔甲改做的簡單護具,披著虎皮,全身描紅畫彩,眼前用竹竿掛著塊紅布,遠遠看去,仿佛上古怪獸。似乎被喂了藥,頭頭口吐白沫,狀若瘋狂,拖著帶火的尾巴,狂衝而來。


    “怪獸!怪獸……不,突,是突襲!”放哨的士兵愣了半晌,方回過神來,跳上馬放聲高叫,張弓搭箭,往牛群射去,可是□馬兒聞到虎味,看見冒火的怪物,嚇得魂膽俱裂,原地亂竄,夾著尾巴就想往後逃,任憑士兵死勁蹬馬刺,抽鞭,就是不肯聽話。其餘人聞訊而出,一邊安撫馬兒,一邊張弓搭箭,瘋狂朝牛群射去,奈何盔甲堅固,要害護得紮實,暴躁的牛根本不畏死,速度又快,受傷後更加瘋狂,拚命向敵人頂去,有兩頭衝到近處,將東夏兵頂死了好幾個。勇士們圍上,刀砍斧剁,才算解決了這畜生。


    趁著亂箭大半都射向牛群。


    此時,戰鼓鳴響,所有居平關的大秦民眾,包括老弱婦孺,統統擠上城牆,鳴鼓敲盆助威呐喊,遠遠聽著,似有百萬雄師。


    接著,大秦騎兵們分散隊形,扇形衝來,在近處合攏一股,直直捅入敵人心髒,短兵相接。隨後的數百騎兵,穿的竟是東夏服飾,做東夏打扮,右臂綁著紅綢帶,也不管砍殺,由前頭部隊掩護著,直接深入,然後用嫻熟的東夏話到處哭叫。


    “圈套了!救命啊!”


    “撤退!快撤!”


    “主帥說,快點撤啊!”


    “再不跑就要死了!”


    後麵跟著的大秦士兵也用出發前主帥教過的東夏話齊吼兩個最簡單的字。


    “撤退!”


    “撤退!”


    “撤退!”


    聲聲如雷貫耳,叫得直催心肝,後麵東夏將士看不見局麵,以為前方戰敗,心思大亂。恰逢哈默茨部落剛上前線,尚未了解形勢,有不少膽小的或沒心眼的,真當是前方主帥下了撤退命令,立即調馬,往後逃去,後麵的人看見前麵的撤退,也跟著撤,結果亂上加亂。


    昭隨後,親率主力部隊,直衝過來。


    八十八斤大刀所過處,銀甲染血,白馬踏屍,在啟明星的照耀下,恍若修羅。


    作者有話要說:更晚了,橘很內疚,於是決定明天繼續更新補償。


    大家開心麽?高興麽?樂意麽?


    不開心不高興不樂意就算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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