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又一次滲進我眼睛,除了疼痛,還會影響我的視線。我一旦不確定周圍環境的安全性,就即刻回頭看伊涼打出的信號。不知道伊涼擺動芭蕉葉子的動作是何時變化的,她已經在上下急速搖晃。


    我立刻意識到了危險,回轉過頭看泥淖,心砰砰直跳,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昨天被數百大鱷追咬的情形。遠處的矮樹叢開始抖動,泥水和草枝向上揚翻。臉上感覺到氣流在變化,那些來勢洶洶的家夥,陣容一定很強大,居然把周圍的空氣也帶動起來。


    不能再等了,鱷魚群馬上就要奔到誘餌的位置,我拉起麻藤轉身就跑,手能感覺到那塊鮮肉在泥地上摩擦震動。腳掌不斷使勁,耳旁呼呼風聲,我根本抽不出時間回頭看,隻覺得後麵煙塵滾滾,夾雜著數百猛獸的低吼聲。不能讓那些凶猛的家夥咬到誘餌,否則一切準備會前功盡棄。


    跑來到那段二十米的溪溝處,我騰身越過,腳一挨地,又向前迅速竄。麻藤在虛掩的陷阱中間滑過,後端還拉拽著那塊鮮肉。我**的上身被眼前低矮的樹枝劃的生痛,狠命的向先前看好的那棵大樹奔去,沒命的往上爬,往高處爬。


    等無法再向樹頂端的細杆爬時,才收住手腳,急忙看身後發生的一切。又是昨天那幾百隻鱷魚,殺氣騰騰的向誘餌撲來。由於它們體型大小不一,跑在前麵一米多長的小鱷,被後麵奔跑迅猛的大鱷直接撞翻,肚子和脊背在泥水裏黑白交替的滾著,穩定之後又調整攻勢,繼續向食物撲來。


    能感覺得出,這群鱷魚裏的幾隻大家夥,還保留著昨天沒吃到我的憤怒。我騎在粗壯的樹幹上,倒騰著手臂纏縮麻藤。誘餌很快的越過了陷阱,幾十隻膘肥體壯的大鱷已經衝到,三四百斤的大身子,噗通噗通連聲響起,壓斷了搭在溪溝上的樹枝,被地球引力“嗖”的一聲拽了下去。


    緊接著溝底傳出沉悶的悲鳴和哀吼,我想最少五六隻身子透氣了,它們龐大身軀的重量出賣了自己生命,最容易死在這種陷阱上。我急忙對著伊涼打手勢,叫她不要向下看,千萬靠後站,別滑下去。她一個人站在巨石上確實很怕,因為那個位置離陷阱最近,殘酷的場麵近在眼前。


    伊涼站在巨石頂上極力後靠,蹲下之後用手捂住眼睛和耳朵。鱷魚的數量太驚人了,站在這棵大樹之上,眺望過去,整個大泥淖的地表凹凸起伏,泥水四濺,向前蠕動。這就像我在曼穀時,站在大廈頂摟執行狙殺任務,俯瞰下去,馬路上擁擠的汽車疾馳穿插。


    幾百隻鱷魚急速奔跑的情景注目太久會使人頭暈,摔下大樹。我急忙搖了搖頭,讓自己迷糊的意識清醒過來。它們撲過來的麵積很廣,最前沿大概四十多米寬,中間的那些倒黴鬼已經掉進了陷阱,兩邊的撞過流蕩的溪水,穿進樹林想咬到那塊鮮肉。


    我不敢再收麻藤,生怕把鱷魚都引到自己樹下,被它們包圍起來,活活困死,畢竟我沒有長臂猿猴的本領,能在樹林裏跳來跳去,氣死下麵拚耐心的捕殺者。鱷魚隻能在大泥淖裏囂張,攪拌泥水或撞碎細矮灌木。


    而這條溪流就像中國棋盤裏的楚河漢界,鱷魚群一旦越過就如兵卒左右被動。因為叢林奔跑是我的強項,我可以輕鬆騰過橫生出來的盤曲樹根,不減慢速度。而凶猛的鱷魚底盤太低,不敢在樹林裏亂竄亂撞。


    真要不留神,卡在錯雜纏曲的樹根團裏,任憑它粗壯的後退再怎麽蹬挖,也休想解脫,這仿佛是鱷魚天然的枷鎖和牢籠。誘餌很快被紮堆兒疊起羅漢的鱷魚爭搶幹淨,吃到的開始高聳著脖子,邁著牛氣的步伐往回爬;沒有吃到的還左右擺動著嘴巴,想碰碰運氣,看看有沒肉屑可以撿到。


    結果,尋覓了半天也沒收獲,晃動著大尾巴,抬起粗壯的脖子,翻動兩下褐紅色琥珀般的眼珠,瞅了瞅四周的環境,感覺有點陌生,再看吃飽的大部分同伴,正朝泥淖裏走,也就沒有了底氣,灰溜溜的成群結隊往回爬動。


    伊涼還在巨石上蹲著,雙手捂著眼睛,瑟瑟發抖。二十米長的溪溝上麵,鋪蓋陷阱的偽裝塌陷了一大半。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我仔細看看了地表,鱷魚差不多都回大泥淖裏了,就輕輕的呼喊伊涼:“伊涼,別害怕,鱷魚撤退了。你站起來,觀察一下四周,給我打信號旗,我要下樹過去。”她一聽到我的聲音,馬上站了起來,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後,左右擺動起芭蕉葉子。


    我知道,那是安全了。爬下樹,收起麻藤,小心謹慎的走到陷阱前查看。二十多隻體態粗壯的鱷魚困在下麵,有的被戳穿肚子,脊背中間鑽出木棍,尖上血淋淋的。有的更慘,木棍的尖刺從下顎戳進去,結果從眼睛裏冒出來,眼球掛在眼眶外麵,向下垂著,烏血不斷汩汩外湧,連張開嘴巴吼我的力氣都沒有。


    有幾隻運氣好點的鱷魚,隻後腿被刺透,還在扭動掙紮。從溪溝的一頭望上去,這些剛才凶狠無比的惡煞,現在就像被釘固在牆上的壁虎一樣可憐。居然還有一對難兄難弟,身子上下疊壓,被同一根木棍串著,就像鍾表的時針和分針。


    溪水嘩嘩的從它們身體上卷過,不斷衝刷傷口處湧出的鮮血。下流泛起的水花變的稍稍淡紅。我拿起用來挑蛇的長杆,站在溝沿上捅捅這隻,敲敲那隻,有些沒傷要害的鱷魚還甩著大嘴想咬住木杆,眼睛裏的怒火燃燒到了極點。大概想在垂死前扯下我去,咬下幾口肉來解氣。


    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意圖,所以格外的小心,真要意外溜下去,很容易被大卸八塊。這幾隻衝的最靠前,體型碩大,四肢矯健,平時在鱷群裏應該算得上頭目。不過現在中了我的陷阱,咽氣兒是早晚的事。回泥淖裏的幾百隻鱷魚,估計又要重新排名爭鱷霸。


    幸好我有檢查戰場的習慣,陷阱溪段最後的四五米上麵,還蓋著虛掩的偽裝,離伊涼站的巨石很近。從我的表情可以看出收獲頗豐,伊涼見我過來,非常的高興,眼神欣喜急切的看著我。我連忙揮手,一是和她表示慶賀,二是要她提高警惕,細心觀察,萬一大泥淖裏的鱷魚悄悄過來幾隻,同樣是很危險的。


    長杆繼續捅敲著受傷的鱷魚,查看它們的生命力,呼地一股勁風撲上麵門,一隻大的令人吃驚的鱷魚嘴巴甩了起來,差點叼住我的膝蓋。它將近四米,口齒鋒利並巨大,脖子肥厚,遠遠大過身子和尾巴的比例,寬闊的脊背上,油亮的鱗片閃著青灰的光澤,昭示著健康和壯碩,給人一種它不稱鱷霸誰與爭鋒的威懾。我急忙後閃,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要不是反應快和身法敏捷,當時肯定被一口拉下,攔腰截斷。


    我驚慌時也不由的“啊”出一聲,後脊梁骨的寒毛如針刺般豎起,直淌冷汗。伊涼被我的反應也嚇了一跳,急忙喊道:“快,快上來。”我起身蹬躍上巨石,觀察溪溝裏的動靜。急跳的心髒慢慢平複後,才知道那隻巨鱷是滑進陷阱的,身子卡在了半截,沒被戳穿。剛才甩起尾巴張嘴想咬我,現在卻徹底掉了進去。


    我必須盡快殺死它,否則裏麵流血的鱷魚會被它吃光,那應該算是我的食物。我解下馬靴上的鞋帶兒,把匕首在長杆的一端綁緊,又像上次那樣,製出一把粗糙而結實的矛。其實,我可以用槍射它的眼睛,出於長遠考慮,我不得不吝嗇每一顆子彈。


    這隻巨鱷平時一定霸氣十足,不過這會兒掉進溝底,看到同伴的慘狀,四肢也了發軟不敢動彈。我匍匐在溪邊,蹲穩了身子,把矛尖慢慢的伸下去,杆頭的匕首被我用芭蕉葉子包了包,因為鋒利的寒光容易使鱷魚緊張,來回爬動。


    巨鱷鼻孔一張一翕,喘著粗氣,溪水衝撞著它的眼睛,使它天生的隔水膜不住挑起放下,保護著眼球。杆端靠近它了,巨鱷還是沒有做出反應,它一定以為我在用張著芭蕉葉子的樹枝挑逗它堅硬的皮甲,那副若無其事的神態,仿佛對我表示鄙夷和不屑。


    我的心窩收縮到了極限,腳下和腰部開始積攢力量,往肩膀凝聚。說時遲那時快,我牙齒一咬,對著它一隻褐色的大眼睛狠命刺下去,又迅速抽回矛杆。這次不同於上次捕殺年輕小鱷的方法,對巨鱷捅進去不放,太冒險了。


    巨鱷的爆發力會輕易的把木杆折斷,甚至可能彈傷我,使我摔下溪溝。和它較勁兒無異於和溯源的鱒魚一樣蠢。我的目的是刺瞎巨鱷的眼睛,而不是天真的想把它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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